0101【試驗田】

“尊敬的警司大人，我可以拿我的性命保證，這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狗鞭，虎鞭！”劉福拿手帕擦著額頭細汗，臉頰上肥肉一抖一抖，“只要你肯執行這條鞭，那麼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不要說月底雙倍規費，就算下個月，下下個月，也都是雙倍！”

別墅大廳內，剛剛趕到的總華探長劉福，大口喘著氣，開始給葛白講解張居正“一條鞭”好處。他講解的很仔細，基本上把杜永孝教他講的全都說了，偶爾一些他也搞不懂的，就讓杜永孝補充兩句。

葛白眉頭高皺，“你們的意思我很清楚，斬斷中間那些繁複貪墨部分，提高規費效率，但是----”

葛白揹著手在客廳疾走幾步，“你們這是要改變整個遊戲規則！據我所知，凡是這樣做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哥白尼創立了日心說，被燒死的卻是布魯諾！上帝呀，我不願意有那樣的下場！”

“可是---”

“沒有可是！”葛白回身直視劉福，“你只是個華探長，出了事兒當然可以撇清。我呢，誰來幫我？你應該知道，此事牽連太大，便衣，軍警，消防，還有你們的江湖幫派，他們現在已經快要對我宣戰，如果我再搞這麼一套……香港絕對大亂！”

劉福無言以對。

站在葛白立場這樣考慮也沒錯，一條制度實施這麼久，突然改變，那個改變制度的人將成為眾矢之的。

“大人，其實您不用考慮太多！”杜永孝開口道，“伱怕的是整個香港大亂，如果劃出一個試驗田呢？”

“什麼，試驗田？”葛白詫異望著杜永孝，揚揚手，“親愛的杜，說下去。”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劃出一個管轄區域，執行這種規費制度，其餘地方暫且不變，等到這塊試驗田效果出來，到時候大人你，還有你的朋友，都得到了實際性利益，那麼你也不再是孤軍奮戰。”

葛白眼睛一亮。

“我明白你的意思……杜，你有什麼計劃？”葛白親熱地招呼杜永孝坐下談，根本不看劉福一眼。

劉福很尷尬站在原地，眼神哀怨地看了杜永孝一眼，心說，“小王八蛋，你怎麼不把實驗田也交給我？藏著掖著，丟老母的！”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您也知道我現在執掌彌敦道和登打士街，如果允許的話，我準備在我的管轄區執行這種規費制度。”

“你的管轄區域？是不是小了點？”葛白覺得太小有些不起眼，就算收了錢也不會太多。

杜永孝要的就是這句話，上一世歷史證明，這個葛白可是大貪汙犯，胃口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大人你覺得這些範圍有些小，那麼我就免為其難把油尖旺三地也承包下來，如何？”

葛白還沒回答，劉福面色一變，心裡大罵：“這小王八蛋又在耍陰招！油麻地，尖沙咀和旺角可是九龍最繁華地帶，也是顏雄命根子！你小子是在要他老命！”

“油尖旺三個區域？”葛白捏著下巴，印象中那可是三個油水超大地方，正準備拍板卻又猶豫了，“茲事體大，還需從長計議！”

平時馬屁精顏雄沒少給他好處，逢年過節更是上供不斷，而這些油水又大多來自油尖旺。

杜永孝暗道一聲：“可惜！”

劉福暗擦一把冷汗，懷疑是不是已經功敗垂成？

“那麼好吧，大人，您再仔細考慮一下。不過時間不等人，這種事情越早越好。”杜永孝以退為進，想要一口吞下油尖旺，就必須能忍。

葛白點點頭，剛要說話，旁邊管家卻跑過來對他耳語道：“大人，夫人心情不好，準備去澳門散心，您看----”

葛白揮揮手：“讓她去吧，只要不太過分就好！”

“是，大人！”

他們這些話是用英語講的，劉福聽不懂，杜永孝卻很清楚，看起來賽琳娜夫人還有去澳門賭一把的愛好。

既然沒什麼好談的，葛白就又隨便敷衍幾句，讓人送杜永孝他們離開。

劉福屁顛屁顛到了別墅門口，對著老管家又是彎腰又是作揖，等對方關了門，這才直起腰桿，雙手叉著活動了一下胖腰，轉過身，笑臉一斂，朝杜永孝怒道：“你這小王八蛋想害死我是不是？我是多信任你，才按照你說的搞一條鞭給葛白？現在呢，人家不玩，我還不是死翹翹？！”

“福爺息怒，沒到最後一刻，我們就都還有機會。”

“機會你老母！話我知，怎麼翻盤？”劉福越說越氣，恨不得上去掐杜永孝脖子。

杜永孝看看天色，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三點鐘，“福爺，借你車一用。”

“做乜？知道兜不住了想逃？”

“我想去澳門一趟。”

“去澳門？”劉福瞪大眼，“不要告訴我你要去賭？”

“福爺，你當真料事如神！”

“神你老母啊，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去玩？最可氣還敢他媽這樣大聲講出來，以為我長得像彌勒佛，就真的是彌勒佛？看我不打死你！”

劉福剛要揮動胖拳，杜永孝卻湊上前：“你且聽我細講。”

“你講！”劉福捋捋袖子，“你要是講不出個所以然，我就算不打死你，也要廢了你！”

須臾----

“阿孝，當真辛苦你了！”

“不辛苦，福爺！”

“這種事情本來我侄子劉和最拿手，卻不知他現在跑邊度？”

“和哥聰明機警，一定在忙著工作。”

“但願如此，可我這眼皮總跳！”

“福爺想多。”

“對了，阿孝，你去澳門要不要帶些錢？我知道你最近手頭緊，我也緊，多的沒有，一萬拿去！”劉福很闊氣地甩出一萬給杜永孝。

杜永孝忙接過：“福爺，你當真豪爽！”

“豪爽個屁，與其被你獅子大開口，還不如我主動些，最起碼能少給！”

“福爺你當真……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福爺也！”

“別拍馬屁了！”劉福拍拍杜永孝肩膀，“記住我的話，搞不掂，我把你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