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澤,又名‘天獄’、‘黑獄’,乃是天庭用以關押重犯的地方。

雷澤由雷部中央雷帝統管,凡關押在雷澤之內的人,每日要受雷劈火燒之苦,且雷澤之中沒有靈氣、地氣,完全要靠肉身力量來硬抗,或者要服用仙丹來補充法力。

雷澤裡面的環境非常惡劣,不僅有雷劈火燒之苦厄,還有在雷澤中被關了無數年的妖魔鬼怪以及被雷澤環境給逼瘋的修士。

文琳娘娘帶著肖玉眉與玉蘭之女已經在雷澤中被關押了一百多年,而她們的刑期是五百年。

不過畢竟是文琳娘娘,九天玄女的化身之一,雷澤都監肯定會有所照顧。

所以文琳娘娘的居處時刻都有兩名雷兵守護,但該受的雷劈火燒之刑卻是一點都不會少的。

這一次的天火焚燒剛過,文林娘娘肉身被燒的一片焦爛,她趕緊取出仙丹服用下去,這才好了一些。

而她依舊緊緊地抱著懷中的那個少女,當文琳娘娘服下仙丹之後,終於緩了一口氣,隨後低頭問道:“真如,你怎麼樣?”

“娘娘,真如沒事。”這個少女便是肖玉眉與玉蘭的女兒,但她並不姓肖,而是和取文琳娘娘的‘文’字為姓,取名叫‘文真如’。

文琳娘娘這才放開了文真如,一張粉妝玉砌,纖姿清華,氣質如梅似蘭的青嫩容顏便映入文琳娘娘眼中。

當文真如看著文琳娘娘那被燒焦的面板時,眼中再一次流出了淚水,“娘娘,是真如害了你。”

文琳娘娘微微一笑,摸著文真如的腦袋道:“說什麼傻話呢,你沒有害任何人,也不欠任何人的,伱是天地間最純粹的孩子。”

文真如低聲道:“要不是我爹孃觸犯天條連累了您,您也不會被關進這裡。”

是的,文琳娘娘在文真如十八歲的時候便將一切都告訴了她,這樣做是有好處的,因為知道真相有時候比不知道真相更容易堪破迷惘。

但出乎文琳娘娘意料的是,文真如對她父母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觸動。

而對於文真如來說,這個從自己知事起,就一直抱著她扛過一次又一次雷劈火燒之刑的娘娘,似乎才是她真正的母親。

文真如起身跑到洞府外面的小河溝裡打了一盆清泉水,但剛剛經歷過天火焚燒的清泉水十分滾燙,所以文真如便用自己的衣袖來回煽動,想讓水溫快速冷卻。

當水溫降低之後,文真如取出一方小手帕,並將小手帕放入水中浸溼,然後輕柔地為文琳娘娘擦拭焦裂的面板。

文琳娘娘靜靜地坐在那裡,目光靜靜地看著文真如。

文真如認真而輕柔地為文琳娘娘擦拭,她的目光中只有文琳娘娘。

時間就這樣緩慢流逝著,不知過了多久,洞府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喚:“啟稟文琳娘娘,西天府天君前來拜訪。”

文琳娘娘當即回過神來,不由面色一呆:“西天府?佑德天君?他也被關進來了?”

但很快文琳娘娘便反應了過來,“不會,如果佑德天君也被關入雷澤,雷兵是不會繼續稱他天君的。”

想到這裡,文琳娘娘當即站起身來,而文真如也將水盆端到了一旁。

“請佑德天君進來吧。”文琳娘娘朝外面說道。

洞府之外,聽到文琳娘娘聲音的雷兵不禁抿嘴一笑,看著方鑑說道:“鴻清真人見諒,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您成了西天府的天君。”

“無妨。”方鑑擺了擺手笑道,然後便整理儀容,邁步走進了洞府之中。

當文琳娘娘看到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走入洞府之中時,當即笑著道:“佑德天君怎麼呃.方鑑?”

文琳娘娘面容一滯,隨後滿臉驚愕地道:“方鑑?你怎麼來了?佑德天君呢?”

方鑑快步上前,朝文琳娘娘稽首躬身一禮道:“臣西天府天君方鑑,拜見文琳娘娘。”

“啊?”文琳娘娘聽到這話頓時驚訝地捂住了櫻唇,雙目圓瞪,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許久之後,文琳娘娘才震驚地看著方鑑道:“你你已經是西天府天君了?”

方鑑道:“臣只是兼任西天府天君,還未透過洞神堂授業。”

“唉。”文琳娘娘幽幽一嘆,道:“真是洞中方數日,世上已千年啊。方鑑,你總是能令人驚歎。”

說罷,文琳娘娘看著方鑑笑著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總不是特意來看我的吧?”

方鑑看著文琳娘娘那焦枯乾裂的面容,擔憂地問道:“娘娘,您這是?”

“哦,雷澤之中的刑罰,一是天雷亟身,二是天火焚燒,我剛剛經歷了天火焚燒。無妨,休養幾日便沒事了。”文琳娘娘笑著說道。

方鑑點了點頭,這才回答文琳娘娘的話,“臣是為肖玉眉與玉蘭之女而來。”

聽到這話,文琳娘娘立時神情一緊,就連身後正在洗手帕的文真如也是嬌軀一震,立刻轉身來到文琳娘娘身後,緊緊地抱住了文琳娘娘的手臂。

文琳娘娘察覺到了文真如的不安,當即朝方鑑問道:“不是已經判處雷澤刑罰五百年了嗎?你又找她作甚?”

聽到文琳娘娘語氣中的不悅,方鑑明白她誤會了,於是便將袁天罡之事告訴了文琳娘娘。

“天庭既已判罰,就不可能會有更改,難道娘娘還信不過臣嗎?”方鑑朝文琳娘娘說道。

文琳娘娘這才鬆了口氣,而方鑑這時又將五方雷帝的敕書遞給了文琳娘娘,“娘娘請看,這是五方雷帝的符詔。”

文琳娘娘當即接過符詔看了一眼,最後終於徹底放下心來,“原來是這樣。”

方鑑道:“娘娘,便由我將她帶去袁天罡道友處,待見了袁天罡道友最後一面後,便會將她送回。”

文林娘娘將五方雷帝的符詔遞還給方鑑,點頭道:“好,但是方鑑,你可要保護好她,如果她在外面有任何意外,我絕不原諒你。”

方鑑聞言,霎時周身神威一振,一臉淡笑著道:“我很想知道三界內是誰活的那麼不耐煩了,跑來惹我方鑑。”

這一刻方鑑真是霸氣外露,神威凜然,看得文琳娘娘都是不禁一呆。

但她很快便反應過來,一臉認真地說道:“方鑑,你誤會了,我擔心的不是別人。”

方鑑聞言一怔,詫異地道:“娘娘不擔心別人?.哦!難道是擔心她自殘?娘娘請放心,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文琳娘娘鳳目一瞪,立時朝方鑑嗔怒道:“方鑑,你別給我裝糊塗!”

“.”方鑑搖頭一笑,不再裝糊塗,當即拱手說道:“娘娘放心,方鑑對天條起誓:我怎麼帶走她,就會怎麼把她帶回來。”

文琳娘娘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文真如道:“真如,你跟著鴻清真人去見你師公最後一面。”

文真如聽到這話立刻搖頭道:“不,我不想離開娘娘。”

文琳娘娘看著文真如道:“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最多三天你就會回到我身邊的。真如,袁天罡道友是你的師公,對你父親有養育、授業之恩,人生天地之間,以行正道、奉德孝為立身之本。要做一個真正的大德,明白嗎?”

文真如眼含淚光,看著文琳娘娘道:“嗯,真如明白,真如這就去見師公。”

“好孩子。”文琳娘娘緊緊地把文真如抱在懷裡,“沒有你在身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過了。”

“娘娘。”文真如頓時淚如泉湧,撲到文琳娘娘懷中大哭起來。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而且還是去一個從來與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世界。

白雲之上,一個身著凌霄玉帶袍,頭戴玉清蓮花冠,丰神偉岸,仙姿浩然的男子立於雲端。

而一個青姣玉靈,身著月白色道袍,嬌俏空靈,純然天真的少女靜靜地立在男子身側。

他們正是離開天庭,下界到東勝神州的方鑑與文真如。

此時的文真如雖然顯得很是拘謹、拘束,但她對人間界的山水美景依舊十分著迷。

在雷澤中有山有水,但唯獨沒有生靈,沒有花草樹木。

她看到天空中飛過的仙鶴白鷺,看著山林間奔跑的珍奇異獸,還有那蔥鬱山林,明淨玉水,仙花漫漫,靈草叢叢,一切都是那麼美麗,那麼美好。

“娘娘要是能看到這些就好了。”文真如心中想著,眼眶不禁又紅了。

“我想娘娘了。”文真如抬頭飛快看了一眼方鑑,然後低聲說道。

方鑑聞言有些無奈,道:“我們才離開雷澤一個時辰,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六十幾次了。”

“我想回去。”文真如再次說道。

方鑑道:“這句話說了八十三次。”

文真如仰起頭來,眼眶中頓時蓄滿了淚水,這一下方鑑頓時極為頭大,“別哭別哭!我可不會哄孩子。”

文真如聽到這話,竟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然後聲音朦朧地道:“嗯,我不哭,你要快些把我送回去。”

“好。”方鑑趕緊說道:“只要見過你的師公後,我就馬上把你送回雷澤。”

“嗯。”文真如點頭說道。

這時方鑑才嘆息著鬆了口氣,說道:“和殺父殺母的仇人在一起,的確是為難你了。”

“天條是對的。”忽然,文真如口中傳來了一聲回應,頓時讓方鑑愣住了。

旋即,方鑑扭頭看著文真如道:“你剛剛說什麼?”

文真如一雙純淨清澈的眸子看著方鑑,目光中沒有仇恨,沒有任何複雜的情緒,有的只有無比的純粹與清澈,她看著方鑑說道:“天條是正確的,如果我的父母沒有觸犯天條,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一切都是他們不遵守天條的錯。如果每個生靈都能謹守天條,那麼世間便不會再有一切苦難。”

方鑑聽到這話大為震驚,久久說不出話來,等到文真如重新低下頭去後,方鑑才在心中想道:“這孩子,好好培養的話,也許能成為我輩‘維護天條,安定三界’這一偉大事業的接班人。”

當然,接班人不止一個,而是每一個志願躬行天律之人,但每一個隱藏的優秀接班人都不應該被排斥在這一偉大事業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