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 互換力量的條件

此時，纏繞在崔斯坦身上的蔓藤已經消失不見了。

因為與摩根對峙的關係，力量失去作用的黎格發動的魔法也失去了效果，不僅令崔斯坦恢復了自由，連一旁的貝里爾都獲得瞭解脫，不再受到束縛。

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母親大人？”

崔斯坦便捂著發紅的臉頰，用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摩根。

在她面前，摩根揮出的手掌還沒有收回，告訴了別人，剛剛那聲巴掌聲以及崔斯坦發紅的臉頰，究竟是誰造成的。

“你在幹什麼？”

摩根冷冷的看著崔斯坦，用著毫無感情的聲音，如此質問。

“我……我……”

崔斯坦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身體畏縮著，剛剛的殘忍及妖豔也是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誰都不曾見過的脆弱感，讓人能夠清楚的看出她心中的動搖。

“告訴我。”摩根繼續冷漠的道：“你在幹什麼？芭萬·希！”

芭萬·希。

這是崔斯坦的本名。

在成為妖精騎士，被授予新達靈頓作領地之前，崔斯坦的名字就叫做芭萬·希。

也就是說，崔斯坦這個名字是芭萬·希在成為妖精騎士以後才被摩根賜予的。

不僅是崔斯坦，蘭斯洛特和高文也是如此，均有著自己本來的名字，直到成為妖精騎士以後才得到摩根賜名，成為了現在的蘭斯洛特與高文。

而摩根的賜名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幫別人起一個名字而已，那是一種帶有魔術意義及神秘性質的儀式，可以使得到賜名的妖精騎士透過這個名字來獲得自身所沒有的力量。

芭萬·希便是因為這樣才獲得了那把豎琴，那把豎琴不是她本身的力量，而是從“崔斯坦”這個名字中獲得的別人的力量。

而得到賜名的妖精騎士，一旦被揭曉真名的話，是有可能會剝下賜名時得到的力量及身份，恢復本來的模樣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妖精騎士的真名自然就成為了不能隨便暴露的東西，也成為了不能隨便說出來的禁忌。

但現在，摩根卻是在知曉這些後果的狀況下，直接用真名來稱呼崔斯坦，由此可見，這個面色冷漠的女王，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母、母親大人……”

崔斯坦害怕了，也恐懼了。

對於將摩根視為一切的她來說，現在的發展，無疑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光景。

這還是摩根第一次在崔斯坦的面前如此動氣，更是摩根第一次動手打了她。

僅此一點，便足以讓崔斯坦心態崩潰。

“我、我錯了！母親大人……！”

崔斯坦跪在了摩根的面前，居然連辯解都不做半點，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小狗一樣，一邊顫抖，一邊流著淚的道歉。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請您別生氣……！”

崔斯坦哭著道歉，甚至哭著磕頭，那模樣，和先前殘暴又血腥的形象比起來，反差簡直大到沒邊。

於是，黎格皺起了眉頭，貝里爾亦是低下了頭，將眼神藏到反光的眼鏡後面。

摩根則是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磕頭道歉的崔斯坦，一向冷漠的眼神中竟是隱約浮現出一抹他人無法察覺的情感來。

可這抹情感很快就被摩根給壓下，極其冷漠的對著崔斯坦說了一句。

“我不希望有下次，明白了嗎？”

聞言，崔斯坦毫不猶豫的保證。

“不會再有下次了！母親大人！”

那如遭大赦的模樣，令人不忍直視。

摩根這才放過崔斯坦，轉向黎格。

黎格同樣抬起眼簾，再次看向摩根。

兩人便又是對視在了一塊，卻誰都沒有說話。

半響，摩根才開口。

“以後，他就是你的父親。”

留下這句話之後，摩根才發動「鏡」之魔術，走進如鏡子般展開的空間裡，消失在房間中。

黎格默默的目送摩根離開，卻很快被崔斯坦吸引了注意力。

“……父親大人。”

崔斯坦仍舊是一副惶恐不已的模樣，看著黎格的眼神不再像先前那般充滿殺意了，而是像看著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般，低著頭，啜泣似的喊了黎格一聲。

“……我不是你的父親。”

黎格眉頭又是皺了起來。

“不，你是父親大人，這是母親大人說的……！”

崔斯坦壓根沒有聽進去，反而將頭低得更低了，嬌軀還在瑟瑟發抖。

這表現，與其說是在求黎格同意，不如說是在擔心沒能遵守摩根的指示的話會被厭惡，才會拼命的逼著自己去承認這個父親。

黎格的眉頭頓時越皺越深，瞥了一眼趴在那裡瑟瑟發抖的崔斯坦，旋即轉過視線，看向了一旁的貝里爾。

“帶她離開吧。”

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以後，黎格彷彿對先前發生的一切爭執都失去了興趣一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

貝里爾沒有說話，藏在反光眼鏡後面的眼睛不住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不起……母親大人……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崔斯坦還趴在那裡，一邊顫抖，一邊懺悔，看上去分外可憐。

貝里爾注視著這樣的崔斯坦，眼中浮現出來的情緒，既有憐憫，也有譏諷，更多的卻是他人無法察覺的冷漠。

“看來，我得重新計劃一下才行了啊……”

…………

另一邊，離開了房間的黎格沒有像之前那般到處閒逛，而是直直的往一個方向而去。

那個方向，正是玉座大廳所在的位置。

今天，黎格終於是不再無視玉座大廳的存在了，或者說是不再無視摩根的存在，徑直的往玉座大廳而去。

對此，摩根好似早有預料似的，在黎格來到玉座大廳的大門前時，命兩名馬首人身的妖精上前而來。

“陛下有令，若親王殿下到來，無需上報，可直接前往玉座謁見。”

“請親王殿下進入玉座大廳。”

伴隨著這兩名妖精士兵畢恭畢敬的通知，玉座大廳的大門緩緩敞開。

黎格沒有理會這兩名妖精士兵，見大門敞開，直接抬起步伐，走了進去。

充滿魔力的玉座便在時隔數日後再次印入黎格的視野，包括那名端坐在玉座之上的女王。

只是，女王並沒有轉過身來，而是正在眺望著外面，透過拆空的牆壁，將目光投向外面的大洞穴，不知道在想什麼。

黎格也不在意，視摩根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氛圍及壓迫感如無物，直接登上了玉座，在那裡坐了下來。

這番行徑，若是落入到他人眼中，哪怕是這幾天裡和黎格相談甚歡的高文，都會忍不住訓斥他大不敬吧？

當然，若是換作別人，對方可能在登上玉座之前就會被摩根給轟殺。

但物件是黎格，摩根卻是將此行為給無視了，慢慢的收回目光，轉到黎格身上。

“她不是個壞孩子。”

摩根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她只是太想引起我的注意了而已。”

這話，摩根雖然是說得沒頭沒尾，可結合前後發生的事情，大概就能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了。

除了本名為芭萬·希的崔斯坦以外，還能是誰呢？

但———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黎格澹澹的道：“她是好是壞，跟我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不是嗎？”

“以前是。”摩根朱唇輕啟，聲音還是那麼冷漠，可裡面的情緒似乎產生了些許變化，令其這麼道：“今後就不一定了。”

黎格頓時看向了摩根。

“你該不會真想讓她認我作父親吧？”黎格諷刺般道：“算了吧，即便能成，她也是因為你這個最重要的母親的命令才去做的，心裡絕對不可能會承認。”

“沒關係。”摩根貌似恢復正常心態了，和黎格一樣，澹澹的道：“那孩子比你想象的更單純，時間長了，她自然會在不知不覺之間依賴上你。”

“這是芭萬·希的本質。”

“她啊，這一生都是不能沒有人依賴的。”

此言此語，換來的只是黎格的一句話。

“就像她現在迷上了貝里爾·加特那樣？”

聽到這句話，摩根陷入了沉默。

黎格漫不經心似的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那個男人很危險，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的養女，最好還是別讓她再繼續跟那個男人混在一塊比較好。”

“……我知道了。”摩根沉默了一會，方才道：“雖然他是我的同夥（共犯），但我會記住你的忠告。”

說完，摩根轉移了話題。

“現在的話，你應該已經差不多摸清楚「樁」的性質了吧？”

摩根轉移話題的本領很生硬，明顯是刻意不去談論貝里爾的事情。

黎格深深的看了這樣的摩根一眼，沒有指出她轉移話題這件事，而是如同言盡於此一般，順著摩根的話題說了下去。

“差不多吧。”

黎格撇了一眼自己的後背，想起【誓約之樁】這個技能。

…………

【誓約之樁】

·妖精的加護。

·僅限特定一人，同時對敵時力量超域提升。

·僅限特定一人，彼此為敵時力量無法作用。

·僅限特定一人，可互相交換力量與條件。

·僅限特定一人，滿足條件「死亡」即刻進行繼承。

…………

回想了一遍【誓約之樁】的效果，黎格抬起眼簾。

“雖然，我還不知道你提供給我的加護有什麼用，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被你種下「樁」以後，我們便相當於是簽下了某種很特殊的契約，能在特定的情況下觸發一些效果。”

“例如，當我與你一同聯手對敵時，不管是你也好，我也罷，彼此的力量都會提升許多。”

“再例如，當我與你為敵時，我的力量會失效，你也是一樣，一旦與我為敵，就會失去力量。”

·僅限特定一人，同時對敵時力量超域提升。

·僅限特定一人，彼此為敵時力量無法作用。

這是比較明顯的兩個效果。

所以，哪怕不需要仔細琢磨，黎格也能從技能的字面意思上看出這兩個效果的作用來。

比較不明的是後面兩個效果。

·僅限特定一人，可互相交換力量與條件。

·僅限特定一人，滿足條件「死亡」即刻進行繼承。

這兩個效果，黎格沒有摸索清楚，更沒有看明白，可結合摩根前面說過的話以及現狀來看，黎格大概對前一個效果的作用有所猜測。

“在「樁」的作用下，你我之間能夠在滿足一定的條件後將自己的力量換給另外一方，對嗎？”

黎格冷靜的指出這件事，令注視著他的摩根嘴角不著痕跡的揚起。

“比如呢？”

摩根就這麼問了。

“比如，你可以向我提出一個「條件」或者是「要求」，只要這個「條件」或「要求」被我達成了，那我就可以從你身上獲得一種力量。”

黎格迎向了摩根的視線，這般開口。

“你先前也說過，讓我不要離開卡美洛，這是你向我提出的第一個「條件」，這個「條件」指的就是互換力量需要達成的要求吧？”

黎格的這個猜測，便在摩根這裡得到了準確的回答。

“雖然有些片面，但大致上就是你說的那樣。”摩根不知是在感到高興還是在感到複雜，對著黎格靜靜的說道：“我能給你補充的是，在「條件」提出的同時，提出「條件」的那一方其實就已經可以決定自己要換給對方的力量是什麼了。”

“而當支付力量的那一方換出去的力量遠比「條件」本身珍貴時，這個「條件」將視情況擁有一定程度的強制性。”

“換言之，當我提出「條件」並決定好要換給你的力量之後，若是即將換給你的力量過於強大且珍貴，讓你達成的「條件」則過於簡單的話，那麼，這個「條件」便會具備極高的強制性。”

“現在，你就是必須得達成這個「條件」的狀態。”

畢竟，摩根提出的「條件」只是讓黎格在婚禮結束前不能離開卡美洛而已。

這個「條件」確實過於簡單了。

而她卻是準備將一種極為珍貴強大的力量換給黎格。

因此，黎格才會被「條件」給限制，無法在婚禮結束前，離開卡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