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朱柏輕易就讓胡惟庸他們連鹽都買不到手的事情,朱標也歷歷在目。

朱標微微點頭:“好。這件事是該做,但是不能那麼著急。”

劉伯溫拱手:“殿下睿智。”

其實朱標也有些擔心自己把劉伯溫提上來,劉伯溫就什麼事情都指手畫腳。

現在劉伯溫被他逼迫才說了一條中肯的意見,朱標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朱標深知自己對朝堂的掌控能力還遠遠不如老朱。

權力最大,自信心極度膨脹,卻越來越沒有安全感。

他覺得不知道哪個角落,就藏著居心叵測的人謀劃造反。

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他把親軍都尉改成了錦衣衛,任命毛驤為第一任錦衣衛使。

意思很明顯,就是把二虎架空了。

這些事情都一件不差傳到了朱柏和老朱耳朵裡。

朱柏當沒聽見,老朱好像也沒什麼反應。

其實老朱在親軍都尉出事以後也意識到即便是自己的親兵,也不是鐵桶一個。不能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再說朱標也確實需要培養對自己忠貞不二的親衛。

朱柏也不知道老朱是真的完全不在意還是隱忍不發,也不去問,反正每天就是陪著老朱釣魚,打彈弓。

這天他們兩父子和朱橘正在湖邊釣魚,郭惠妃紅著眼眶過來,一看就被氣得不行。

郭惠妃如今從悲痛中恢復過來,剛才去找李淑妃拿回鑰匙。

結果李淑妃溫柔笑著:“妹妹,你便好好歇著吧。何苦折騰呢?”

郭惠妃才明白自己被李淑妃趁火打劫奪了權。

所以這會兒,她來找老朱撐腰。

郭惠妃:“皇上。”

老朱看了她:“這是怎麼了?”

郭惠妃:“姐姐讓臣妾管後宮,可現在李淑妃拿著鑰匙不肯還給臣妾。”

朱柏暗暗好笑:呵呵,這個李淑妃之前果然都是在裝好人。

等馬皇后一死,她就露出了真面目。真是一朵好白的白蓮花。

老朱淡淡地說:“你姐姐的喪事都是李淑妃在操持,咱看她管的很好,以後就讓她管吧。”

郭惠妃一哽:如今沒了馬皇后約束李淑妃,老朱這意思是讓李淑妃掌管後宮。

老朱最討厭後宮爭風吃醋。

這會兒他都這麼說了,她要再鬧,絕對沒好果子吃。

雖然很生氣很委屈和不甘。

郭惠妃依舊按捺住自己,行禮:“知道了。”

然後失落地走了。

老朱忽然問朱柏:“逆子,你怎麼看。”

這是個送命的題。

胡說八道可能會要了他和胡順妃的命。

朱柏說:“父皇說怎麼樣就怎麼樣,跟兒臣沒關係,兒臣以後都不在這皇宮住。”

老朱還不甘心,說:“你就不幫胡順妃爭取一下把品級提高些。”

朱柏說:“品級什麼的都是虛的。胡順妃是堂堂大明皇帝的妃子,父皇絕不會讓人欺負她,更不會讓她餓著凍著。所以有什麼好爭的。”

老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咱和皇后一直覺得胡順妃和你都太清醒、太懂事了。”

朱柏咧嘴笑了笑:“都是母后跟父皇教導得好。”

老朱哼了一聲:“馬屁精。”

朱柏又說:“在兒臣心裡,永遠只有一個母后。誰也比不上。”

老朱沒出聲了,望著遠處。

朱柏知道不必再多說什麼了,自己已經用一句話,斷了李淑妃的皇后夢了。

晚上李淑妃趁著侍寢的時候向老朱提議說為了給先皇后祈福,把宮裡的一些老宮女,或者到了嫁人年紀的宮女放出宮去。

老朱想了想,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便同意了。

其實李淑妃就是奔著香雲去的。

她要把香雲弄走,方便她在以後朱柏不聽招呼的時候,擺弄胡順妃。

結果香雲一大早就在乾清宮的門口跪著。

老朱以為是胡順妃又出事了,忙叫人把她帶進去。

香雲進去磕頭說:“皇上要放奴婢出宮,奴婢感激不盡,只是奴婢是娘娘從孃家陪嫁來的侍女,發誓要陪娘娘到死。要是娘娘先我去了,我就給娘娘守靈。求皇上恩典,不要送我出宮。”

老朱一直佩服香雲的忠誠,聽她這麼說,越發感動:“行吧。本來放宮女們出宮是為你們好。你既然不想出去,那就留下吧。”

李淑妃也勉強笑著:“難得這姑娘這麼忠心。”

呵呵,那就留下唄。

反正我要擺弄胡順妃的時候,你留下也沒有大的區別!!

香雲沒出宮,可是朱柏的奶孃卻被放了出來。

朱柏把她接回了王府贍養。

大家都說朱柏還真是孝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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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劉伯溫之後,朱標處理起朝政來得心應手。

能自己決策的,當朝決策,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散了朝在御書房跟劉伯溫商量。

劉伯溫在朝堂上從來不說話,安然他們以為他是個擺設,就沒有最開始那麼牴觸了。

呂側妃給朱標生了個兒子,朱標大喜想要重賞呂氏,卻被劉伯溫攔住了。

劉伯溫:“殿下要以常氏為重,不可偏愛側妃。”

朱標有些不悅:“本殿又不是要把呂氏扶正,只是賞賜金銀而已。”

劉伯溫又說:“殿下忘了先皇后的叮囑了麼。”

其實劉伯溫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

老朱還沒死呢,只是在後宮休息。

再說先皇后叮囑朱標對常氏好些,也不是為了常氏,而是因為常氏的孃家人很強。

比如藍玉。

朱標以後還要倚重他們來穩固皇權。

朱標心裡一動,垂眼回答:“知道了。”

劉伯溫又上前一步:“殿下,是時候把湘王提拔上來的人都裁撤掉了。”

像範敏,費震這樣的人,留在朝堂裡,那不就等於是朱柏埋了個眼線,埋了個雷麼?

朱標微微點頭:“知道了。”

這一點,劉伯溫倒是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範敏把持著吏部,費震又成了戶部尚書。

現在中書省也被裁撤了,朱柏有這兩人等於把朝政給控制了。

朱標次日就在朝堂上,把範敏調去管庫房,費震調去兵工坊了。

這兩人絲毫不驚訝,淡定領旨赴任。

這麼一弄,等於是內外交加,一起在朱柏背後捅刀子。

老朱聽二虎彙報的時候正在釣魚,他從不避著朱柏,這會兒斜眼看著朱柏:“看來你大哥還是不太相信你啊。你看看你這逆子有多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