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蕤帶來的五千兵只進來了一大半,後面的人還在進城時,就遭到了城門兩邊扮做降軍計程車兵攻擊,猝不及防之下,死傷慘重。

這些假扮的兵士都是袁熙部下,穿的甲冑外面套了層麻衣遮掩,看上去就像一般兵士無異,如果是白天,可能橋蕤及部下可能還會有所警覺,因為仔細看的話,還是頗不自然的,畢竟其身體粗壯了不少。

但偏偏是黑夜,加上橋蕤怕被袁耀猜疑,急著奪下城門,擊潰反抗的兵士,竟是沒怎麼細看,便帶兵衝入。

畢竟他的想法很簡單,城內一共沒多少兵馬,自己帶兵加上降兵,還打不過剩下想要反抗的人?

結果等他發現上當,為時已晚,後路被陷陣營切斷,城門口的袁熙親衛猝然發難,憑藉精良的裝備打得橋蕤後軍瞬間潰散,然後重新關上了城門。

橋蕤領著部下左衝右突,都被高順帶著的陷陣營擋了回來,他發現,對方防的滴水不漏,自己竟然是找不到任何機會!

兩邊街道屋子裡面,不斷射出冷箭,不斷有人倒下,橋蕤現在只有一個機會,便是外面的張勳打破城門,衝擊陷陣營後路,他才可能突圍!

然而這種渺茫的期望,隨著城外傳來的鳴金聲,以及城頭傳來的歡呼徹底破碎。

“敵人跑了!”

“敵軍敗了!”

袁熙帶著親衛繞到橋蕤後面,出聲道:“沒想到是橋將軍親自出馬,這次又讓我佔了便宜,慚愧慚愧,哈哈。”

“如今大勢已去,何必徒增兵士死傷?”

橋蕤聽了,長嘆一聲,將環首刀扔在地上,叫手下投降。

高順命人將橋蕤綁起帶走,對袁熙道:“公子智計,順佩服。”

“如今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他見袁熙將魏續袁耀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武將要佩服別人,只能靠戰績,如今袁熙證明了自己的本事,高順說話也客氣起來。

袁熙想了想,笑道:“高兄,要不和我一起去將魏續殺了吧?”

高順一驚,隨即躬下身子,拜道:“順明白公子用意,但是順不能背叛溫侯。”

“雖然今日之事溫侯必然不會高興,但順還是想和溫侯當面解釋清楚。”

“若將其殺了,順今晚所做之事,便是反叛,有理也說不清了。”

袁熙搖搖頭,笑道:“那真是可惜了。”

他暗道可惜,只要殺了魏續,高順便更受呂布猜忌,因為到時便無法證明魏續是不是無辜的,全憑這邊一面之詞。

到時候高順根本辯駁不清,只能投奔自己。

說實話,雖然清理了魏續宋憲的勢力,袁熙也很想將他們殺死,偏偏陳宮高順是必須要留著他們性命的。

只有這樣,才能在呂布面前自證清白,表明自己並無二心。

但在袁熙心裡,是很想幹掉魏續的,畢竟自己兩頭通吃,把黑鍋都扣到了魏續頭上,要是自己做的有些事情抖出來,也不太光彩。

但袁熙也不能撕破臉皮,如果不顧陳宮高順反對,強行當場殺了魏續等人,也不是做不到,或者直接將魏續暗殺,高順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請了。

但這樣一來,和呂布間脆弱的聯盟,可能會破裂,這對如今正在安邑對抗其他勢力的呂布幽州聯軍來說,是很不利的。

高順也不是傻子,猜到自己用意,會鄙視自己為人,這樣自己更得不到其真心效忠。

想到這裡,袁熙對高順道:“便依照高兄之意好了。”

“還有一事拜託。”

“我要審問橋蕤。”

高順聽了,滿口答應,在他看來,袁熙極為尊重自己的想法,雖然被自己數次拒絕,也沒有任何不滿之色,讓高順心中也很過意不去。

如今審問降將這種小小的要求,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臨走時,袁熙對高順認真說道:“我知道高兄和和公臺先生不睦,但兩位處境相似,未必一直相似,今後何去何從,高兄可以好好想想。”

高順聽了,初時不以為意,隨即突然像想到了什麼,臉色凝重起來。

袁熙卻是已經轉身離去了。

橋蕤被帶到一處府邸房間內,幾名兵士各自站在屋內門口看守。

他現在心如死灰,上次莫名其妙撿了條命,這次還不到半年,又幾乎以同樣的方式,幾乎是同樣的城門位置,被同一個人用計抓了。

自己雖然比不上孫策周瑜等人,但怎麼也是排的上號的大將,卻被連抓兩次,這袁熙莫不是自己剋星?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他被綁得手腳痠麻時,腳步聲傳了過來。

袁熙帶著孫禮進屋,見橋蕤一臉不善地盯著自己,微笑道:“我和將軍還真是有緣呢。”

他命兵士給橋蕤鬆綁,橋蕤起身活動了下手腳,見幾名兵士都是神完氣足,對自己虎視眈眈,便熄了最後一絲逃跑的念頭。

袁熙示意橋蕤坐下,開口道:“我這次來,是想問問袁耀軍營佈防情況的。”

橋蕤聽了,冷笑道:“我豈是背主之人?”

“你還不如馬上殺了我!”

袁熙微笑道:“將軍別急,真要想死,也不會被我抓到吧?”

“當時橫刀一抹脖子,不就一了百了?”

橋蕤聽了,沉聲道:“我豈能因為貪生怕死,調頭去戕害同僚?”

“我欠公子兩條命,但現在只有一條,儘管拿去好了。”

袁熙聽了,越發笑道:“將軍倒是個忠義之人,但是隻怕袁術配不上將軍啊。”

“袁耀的本事,將軍也看到了,只怕他遲早會把將軍坑死。”

“而且將軍現在又被我所獲,難道還想著回去?”

“上次我放將軍回去,孫伯符是個講義氣的,還能不追究,如今我就是放將軍回去,袁耀能不猜忌將軍?”

他稍微傾了傾身子,“將軍跟著袁術,未必能有個善終,我這邊倒是缺幾員大將,若將軍來投,我必虛位以待,如何?”

橋蕤聽了有所意動,但他還是頹然搖了搖頭,“感謝使君厚愛,對我這等無能之人垂青,若我孤身一人,說不定現在便投了公子。”

“但我尚有家小,若袁公路知道的話,我家人必然悽慘無比。”

“所以我寧願公子殺了我,我的家人還會被善待。”

袁熙眼睛一閃,“將軍如此看重家人?”

“如今亂世,為了活下去,拋妻棄子的乃是常事,將軍倒還掛念家人?”

“而且據我所知,將軍並無男丁,只有兩個女兒大小喬吧?”

橋蕤一驚,“使君如何知道?”

他隨即苦笑道:“使君對這種事都瞭如指掌,我輸得不冤。”

袁熙心道哪裡,只是你這兩個女兒很是出名而已。

橋蕤想到女兒,出聲道:“我夫人去世的早,彌留之際讓我照顧好她們,我也不想做個失信之人。”

袁熙嘆道:“沒想到將軍倒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只是將軍跟著袁術這種人,只怕家人也過不了安生日子吧?”

“袁術是不是快要稱帝了?”

“到時候將軍不怕天下群雄盡起攻之嗎?”

“到時候憑將軍之力,能擋得住嗎”

橋蕤無奈道,“使君說的沒錯,但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袁熙聽,說道:“我倒是可以給將軍指兩條明路。”

“一是我且暫時將將軍關押,然後暗地派人去把將軍家眷接來。”

“二是等袁耀退兵,將軍承諾不與我為敵,我便把將軍送回去,如果袁術稱帝,將軍便去投靠孫伯符,方能保住一條性命。”

橋蕤聽後,愣了半晌,出聲道:“這對使君有什麼好處?”

“我自知有多少斤兩,和使君手下大將差了不少,為何使君能如此折節下氣?”

袁熙笑道:“將軍武藝,卻是算不上很強。”

橋蕤聽袁熙說的如此直白,遭受了暴擊,但也無話可說,誰讓自己被抓了兩次呢?

袁熙又道:“我看中將軍的,還是將軍和伯符交好之故,說實話,我對伯符很是欣賞,不想將來和他成為不死不休的仇敵。”

“若將軍能從從中斡旋,我想兩方將來能化干戈為玉帛,自是最好。”

橋蕤一怔,原來對方打得是這麼個主意?

但偏偏這個理由聽上去很是合情合理,對也沒有欺騙自己的道理!

他遲疑道:“伯符現在是袁術屬下,兩袁相爭,有袁公路在,只怕伯符不會對使君示好。”

袁熙搖頭道:“我不這麼想。”

“袁公路做事貪酷,苛待屬下,搜刮百姓,搞得天怒人怨,且自立之事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不覺得伯符會蠢到和其一起送死。”

橋蕤深有同感,袁術做事一意孤行,其實不少人不看好袁術稱帝之事,但都被許諾的好處衝昏了頭,反倒是橋蕤這種沒什麼野心還逐漸失勢的,早就萌生了退意。

袁熙見橋蕤神色,知道他已經意動,便最後說道:“失道之人,天下共擊之,將軍即使為其送死,不僅得不到忠義之名,還會跟著遺臭萬年。”

“如今天下相爭,處處都不安全,但我在徐州廣陵那邊,卻是有退路的。”

“即使遭遇兵災,也能借著海船逃走,天下儘可去得。”

“如果橋公不願意跟著我,我也不強求,只需要努力促成我這邊和伯符聯盟,我便放將軍回去如何?”

橋蕤猶豫道:“但孫伯符那邊.”

袁熙擺擺手道:“無妨,將軍盡力而為,問心無愧就好。”

橋蕤猶豫道:“使君不怕我回去出爾反爾?”

“我既然能放將軍回去,自然也不會在乎將軍違背諾,何況對去世夫人都能遵守諾言的人,我還是很願意相信的。”

橋蕤聽了,最後一絲疑慮盡去,拜道:“蕤欠使君兩條命,願為公子前往說服伯符,以報使君不殺之恩!”

袁熙聽了,心道成了,橋蕤算是目前和孫策聯絡最合適的人選了。

接下來兩年,是佈局算計袁術的時間,若是孫策鐵了心還自己作對,袁熙不僅撈不到什麼好處,還有可能會被孫策攪黃好事。

畢竟吳夫人那事,袁熙還心虛著,鬼知道孫策得知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