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想不出妥善的辦法,便道:“那軍師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

諸葛亮也很頭痛,這個問題雖然選擇很多,但其實怎麼選也不算錯,而且相比於利益糾葛更偏向於感情,就看袁熙的本意了。

偏偏對方把這個問題拋給自己,這不是在逃避嗎?

想到這裡,諸葛亮出聲道:“主公對袁家怎麼看?”

袁熙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苦笑道:“我倒是沒說清楚,倒讓軍師為難了。”

他望向西邊鄴城的方向,“冀州那邊,雖然有些不太愉快的回憶,但畢竟我也欠了鄴城不少人的人情。”

“要是屢次見死不救,只怕我心裡也過不去那道坎。”

“相比趁機攻打兗州,我還是想護得鄴城百姓平安。”

諸葛亮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主公果然不是涼薄之人。”

“爭奪天下固然要果斷,但是一點不看情義,到最後的路只會越走越窄。”

“既然主公定下了目標,那我便可以在這個前提下出謀劃策了。”

“根據曹軍先前動向,很可能已經潛伏到了泰山郡附近伺機偷襲我們。”

“若是我們從彭城國攻入兗州,他們便會切斷我們西進的後路。”

“若我們攻入青州,其便會和袁譚前後夾攻我們。”

“但我們要救鄴城,偏偏也避不開青州。”

“所以整件事情的關鍵,還是在於袁譚。”

“主公是想給其留一條後路,還是斷絕後患?”

袁熙猶豫良久,嘆道:“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諸葛亮道:“雖然兄弟反目,仇恨更甚於外人,但眼下卻沒到一定不死不休的局面。”

“眼下事情尚有挽回的餘地,但有賴於細水長流,偏偏如今情勢緊急,如何妥善應對,才是最為麻煩的。”

“而且其中的最為麻煩的一方,便是曹軍的動向。”

“其直到現在都沒有入局,應該是在針對我們,只要確定了我們動向,其必然有所行動,所以最需要解決的,反而是曹操這一路。”

“只有將其打退,才好放心行事。”

袁熙目光一眨,“那我們該如何做?”

諸葛亮輕搖羽扇,淡然道:“只需如此。”

身處泰山郡的曹軍,很快便得知了袁熙動向。

其確實要去青州,但卻沒有走琅琊北面的泰山山區,而是往東去了琅琊的海港!

這顯然是準備坐船從琅琊北上,然後沿著海岸線抵達東萊,然後直接進入平原國攻擊袁譚了!

聽到這個訊息,曹營謀士表情極為憋屈,尤其是荀攸,跟吃了大便一樣。

他恨聲道:“兇虎此人好生謹慎,不過他這樣做,就不怕袁譚掉頭回來攻打琅琊?”

陳群嘆道:“他已經吃準了袁譚的心思,如今袁尚遇刺,袁譚必然全力謀取冀州,哪裡還管的上區區一個琅琊?”

荀攸鬱悶道:“沒有袁譚,還有我們呢!”

“早先我們沒有隱藏動向,便是讓兇虎投鼠忌器,害怕我們趁機攻取徐州,從而不敢大規模調動兵力,沒想到其根本不在乎徐州!”

陳群嘆息,“他也是看準了我們的心理。”

“因為對我們這邊來說,也是鄴城更重要一些。”

“而且我們看似主動,卻是更加被動,皆是因為我們的選擇也不多。”

荀攸目光一閃,“此話如何說?”

陳群道:“因為鄴城對我們來說,同樣重要。”

“袁尚遇刺不假,但無論袁譚袁熙哪方取得鄴城,對我們威脅都很大,最壞的情況,便是兩人聯手。”

“如此一來,今後我們若想取得冀州,面對的是數倍於袁尚在時的壓力。”

“所以於情於理,我們都不會放過眼前這個機會。”

荀攸嘆息,“所以我也勸過主公,對付兇虎,應該拋下一切,反其道而行之,方能壓制於他。”

“若我們選擇攻取鄴城這種顯而易見的做法,很容易被其牽著鼻子走啊。”

陳群搖了搖頭,“公達,你沒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只有兗州一郡的時候了。”

“那時候我們想打誰就打誰,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大不了和對方交換。”

“但如今的我們,已經是佔據三州之地,面對的是天下諸侯,斷不可能只為擊敗兇虎而行一時意氣。”

“不取鄴城,三州便無法完全連在一起,只有取了鄴城,才能盤活局面,所以怎麼看也是先取鄴城是為上策。”

荀攸出聲道:“說白了就是尾大不掉,瞻前顧後罷了。”

“但數次交鋒中,我們沒有從兇虎手裡討的了好,確實也是事實,而且主公面對兇虎時候,明顯顧慮要多得多。”

“按長文如此說,怕是主公下一步會留一支軍在此地尋找機會,其他人則去魏郡,和東郡那一路前後呼應,趕在袁譚袁熙之前奪取鄴城吧?”

陳群點頭道:“沒錯,這應該是最為穩妥的法子。”

“現在唯一的麻煩,便是鄴城之中的袁尚,是否真的遇刺了。”

“若其仿效兇虎先前在幽州使用替身,自己則偷偷南下,在南陽偷襲主公一事,只怕主公多疑.”

荀攸聽了之後,也是頭痛起來,這確實是個問題!

這袁家三子,怎麼一個個這麼麻煩!

東萊海上,袁熙北上的船隊遇到了前來迎接的陸遜船隊,陸遜登上樓船,便見袁熙快步走了過來,握住陸遜的手道:“伯言辛苦了。”

陸遜謙道:“青州水軍比孫策水軍差了不少,倒是不怎麼勞累。”

“倒是遜聽聞兄前日又經歷了一番惡戰,還望兄千萬以安全為上。”

袁熙知道前次自己帶兵突襲南陽,深陷陷阱,其實很多屬下都對此勸諫不已,畢竟雖然主帥身先士卒是好事,但要真出了意外,那對部下來說可是前功盡棄。

就像孫策,勇則勇矣,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主帥過於莽撞,有時對部下計程車氣反而是種削弱,重要的還是能把握好這個度,進退自如,方是領軍正道。

袁熙聞言笑道:“伯言的話,軍師天天在我耳邊說,如今我已經收斂許了。”

“不過這次涉及到冀州和青州的歸屬,我必須親自來,這可能是這幾年來最為關鍵的一次。”

“所以我這次想讓軍士和伯言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在東萊上岸後,如何應對袁譚。”

“當然若是能兵不血刃,讓其背離曹操,自然是最好。”

陸遜苦笑道:“這聽起來就麻煩,要是謀劃人心,奉孝先生最為擅長,怎麼今次義兄沒帶其過來?”

袁熙搖頭道:“別提了,奉孝先生和我一樣也病了。”

“醫士說我二人同是感染風寒,我身體好,先恢復了過來,但奉孝先生身體欠佳,我只能將其留下養病。”

“但先前奉孝先生倒是出了個主意,只不過我和軍師都很猶豫,所以才來和伯言商量。”

等陸遜聽完郭嘉的計策後,不禁苦笑道:“這還真像是奉孝先生的風格呢。”

郭嘉的計策,異常的簡單直接。

馬上和袁譚和好,支援其取得鄴城,並一同合兵,進逼鄴城。

如果袁尚重傷是真,其必然已經壓服不住鄴城士族,而士族們為了保命,也會獻出鄴城,如此袁譚袁熙很可能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拿下鄴城!

甚至袁熙可以佯裝去救鄴城,賺開城門,控制城內局勢入城,此時是要獨佔鄴城,還是要和袁譚平分,皆是袁熙所決。

郭嘉躺在床上說完後,床邊的袁熙長長嘆了口氣,沒有感情,全是利益算計,還真是郭嘉的計謀啊。

結果諸葛亮當場提出了異議,“先生之策,應該取得鄴城最為有效的計謀,亮不能及也。”

“但如此一來,主公和背信棄義的曹操有什麼區別?”

“將來主公取得天下,又如何面對天下的人心?”

郭嘉坦然道:“我知道孔明會這麼說。”

“但我只是個純粹的謀士,只是將計策說出,採不採納,那是主公的事情。”

“何況以我的水平,也只能出此計策。”他咳嗽了兩聲,“希望孔明能超過我,想出兩全其美的主意。”

孔明連忙站起,“弟子不是這個意思,先生計策,弟子本不該”

郭嘉擺擺手,“不用如此說。”

“你其實比我更像主公,以後你必然能比我做得更好。”

“如今的我,也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

袁熙也站起身來,對著郭嘉深深一拜,“熙起於微末,全賴先生相助,此等恩情,熙永不敢望。”

他和諸葛亮見郭嘉精力越發不濟,便起身告辭離開,讓郭嘉好生休息。

郭嘉等兩人走後,望著房頂嘆了口氣,雖然他有些不甘心,但也是自己太貪心了,在袁熙麾下這幾年,自己做出了其他謀士幾十年都無法做到的功績,按道理說也該滿足了。

但看到自己身體每況愈下,郭嘉還是有些後悔,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後面爭奪天下的過程,肯定會更加波瀾壯闊,可以的話,自己真的想多活幾年,親眼看看將來發生的事情啊。

郭嘉心裡第一次湧起了對先前放蕩生活的不甘,他發現,袁熙最大的厲害之處,便是慧眼識人,有身邊這些人相助,說不定真的能開創新的盛世,到那時若自己無法親眼見到這一幕,真的是太遺憾了!

要不病好後,少喝點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