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這火油,分明還有很多……”芍虎瞪圓了雙眼,小小的眼睛裡是大大的疑惑。

熊午良回頭瞥了一眼芍虎,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

郢都外圍一度被司馬錯堵塞的河道,早已經疏通好了——有平阿水師和楚國的漢江水師在河道上源源不斷地運來物資,持續給郢都供血……郢都當然不存在物資短缺的問題。

此刻,郢都並不是孤單在戰鬥!

水師透過航運的方式,不但從郢都以外的地區輸送著糧草、軍械、火油等必備物資,還在持續不斷地運來更多的兵員。

此時此刻,熊午良麾下的兵力已經將近五萬了!

主要是秦魏韓聯軍作孽太多——一聽說這幫侵略者要打過來了,郢都周邊的城鎮參軍積極性極高。

再加上熊午良此刻手中不缺糧食、不缺銅錢……楚國本來人口就多,大家一聽說是跟著曲陽侯打仗,最後一絲顧慮也沒有了。

芍虎懵了!

“不是說……火油數目不多了嘛?”這胸毛怪困惑地撓著黑乎乎茂密的胸毛。

熊午良站定了腳步,臉上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誰說的?”

芍虎撓了撓頭,回想一下……

好像確實沒人這麼說過。

但是……

“若火油足夠的話,前些日司馬錯攻城的時候,為何不加大力度?”芍虎如是問道——

“當時主君下令——投石車要一半投擲火油,另一半投擲石塊。”

“若是全力投擲火油的話……那一萬聯軍精銳,通通都要倒在郢都城外!又怎會留下幾千殘兵逃回去?”

芍虎說到這裡,憨直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罪。

當初那第一波衝陣的,可都是秦魏韓的精兵。

要是能將他們盡數留下,不但重挫了敵人的高階戰力,而且敵軍計程車氣也必定大大受損。

結果,熊午良下令——限量投擲火油。

倒還有數千敵軍撿了一條命,又逃了回去。

熊午良笑了。

“你這莽漢,如今倒是長腦子了……”熊午良輕笑著讚了一聲,仍然沒有解釋芍虎的疑問:“走,去看看我大楚的珍寶庫!”

“看看能不能給你這黑廝,也尋一把好劍!”

芍虎一聽此話,肚子裡什麼疑問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興奮得鼻孔大張……也顧不得再問了。

……

此時此刻。

格速宜伏在馬背上,腳踩馬鐙,雙手離開韁繩,感受著夜裡的風吹過面頰,快意一陣陣翻湧。

作為草原上最強悍的勇士之一,策馬狂奔、揮舞劍戟帶來的興奮感,早已經刻在了血脈之中!

一場大戰在即,格速宜早已興奮到極點!

就在格速宜身後,一萬驍騎軍騎士在黑夜中行軍,如同一道移動的黑牆一般。

他們騎馬的速度並不快——雖然熊午良很捨得燒錢,但總有些東西是錢解決不了的。譬如驍騎軍在戰馬這一方面始終比較窮,比不得秦軍騎兵或者趙軍騎兵一人兩馬甚至三馬,所以在作戰前要儘量保留戰馬的體力。

修長的長槊在黑夜中直直立起,彷彿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

半身馬甲搭配胸甲和長槊——這支驍騎軍雖然還沒經歷過什麼真正的惡戰歷練,但衝擊力和殺傷性絕對不容小覷。

一萬騎兵順著平原地形一路行軍,進攻的箭頭直指【甘魚口】!

遠處,黑漆漆的【內方山】已經越來越近,山上的烽火臺仍然保持著一片和諧的安靜。

格速宜輕輕舒了一口氣,甕聲下令道:“加快速度,保持隱秘——儘快透過內方山!”

一萬驍騎軍沒有說話,而是默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片,仔細地降低任何可能導致暴露的風險……

最多還有一個時辰,便可殺至甘魚口!

……

秦魏韓聯軍主力大營。

營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司馬錯明明早已睡得很沉了,卻福至心靈一般‘唰’地睜開了眼,一邊警惕地翻身坐起,一邊低聲問了一句:“誰?”

外面傳來白起的聲音:“國尉,咸陽來人了,要緊急求見。”

司馬錯大為詫異。

自打領兵出征以來,國內對司馬錯就保留了十足的信任,基本沒有過問前線的任何事務。

羋太后和魏冉丞相一起,踏踏實實給司馬錯做好後勤工作——不但沒有對前線指手畫腳,甚至除非司馬錯主動稟報,咸陽就連派出使者瞭解當前戰局的情況都很少。

今天這是怎麼了?

不但千里迢迢派了使者過來,甚至還要連夜求見?

司馬錯突然心中一緊——莫非國中有變?!

心念及此,司馬錯可坐不住了……立刻從床榻上跳了下來,三兩下披上了一件衣服,便大步匆匆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下令:“聚將!快!”

三步走出去,司馬錯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更改命令:“別敲鼓,不要吵醒了公孫喜和暴鴛……聚我秦國的眾將即可!”

片刻之後,秦軍眾將齊至。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眾將疑惑的目光,在使者身上流轉。

司馬錯表現出了十足的恭謹,先將使者引至主位,然後帶著眾將一同拱手:“司馬錯(白起等)恭請咸陽使者示下!”

那使者看上去臉色暗沉,黑眼圈頗大,明顯是幾日幾夜兼程而來,面對眾將的謙遜,倒也不客氣,簡明扼要地說道:“奉丞相魏冉之命——擒拿楚曲陽侯羋良之後,無需押解咸陽,就地斬首即可!”

在場所有人都有點兒發懵。

啊?

就這麼一個事兒?信上一句話就能說明白,有必要鄭重其事地派個使者過來嗎?

連夜聚將,擾了多少人的清夢?

不至於吧?

司馬錯也有些不滿,皺起了眉毛,確認性地問了一嘴:“之前不是說過——擒獲熊午良之後,要押送咸陽,再明正典刑嗎?”

使者很堅決地說道:“回稟國尉——命令變了!”

司馬錯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反倒是那個使者,在心中暗暗咂舌——

就在前幾日,太后、魏冉和一眾親信大臣,在政事殿勸解公主嬴卓改嫁……結果那公主也是個彪悍性子,居然公然劫持丞相魏冉,以此要求保護熊午良的性命。

雖然這件事被羋太后嚴令保密,但還是不脛而走。

丞相魏冉將此事視為奇恥大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