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良吾弟……”嬴壯已經在稱兄道弟了——

“事成之後,吾為秦王,君侯就是我大秦的丞相!”嬴壯也開始畫大餅了。

熊午良掃了嬴壯一眼。

你這大餅畫的又大又圓啊!

但就你這貨色,也能鬥得過嬴稷、宣太后,最後成功當上秦王?

成功率太低了,梅西攻破國足的球門的可能性都比這大!

嬴壯對熊午良的內心獨白渾然不覺,只見他毛孔張大,一臉興奮,卻又帶三分疑惑——

“只是不知……君侯為何要如此幫我?”

熊午良掃了嬴壯一眼,言簡意賅:“我看嬴稷不爽,就這麼簡單。”

嬴壯撓了撓頭,臉上露出大猩猩一般的疑惑。

那煞筆弟弟嬴稷什麼時候惹到這楚國曲陽君了?

也罷,他們之間的恩怨跟我也沒關係——無所謂!

能幫我淦翻嬴稷就好!

熊午良與嬴壯又商討了一些細節,然後便作輯拜別。和來時的冷淡不同,這次嬴壯親自將熊午良送出門外,頗顯依依惜別之情。

熊午良知道,就憑嬴壯這武痴貨色,就算有自己的暗中支援,估計也夠嗆能整得過嬴稷母子。

但是無所謂!

歷史上嬴壯發起的‘季君之亂’,雖然沒能淦翻嬴稷,但是也把秦國內耗得厲害。

‘季君之亂’後,秦國整整十年,都沒再發動過去年‘秦武王攻宜陽’這樣的大動作。

這次有熊午良暗中煽風點火,說不定可以讓‘季君之亂’比歷史上來得更加猛烈!

再說,熊午良也不是隻付出、不收穫……

要是秦國內亂得比歷史上更邪乎,熊午良也可以趁機渾水摸魚,看看能不能給封地裡撈些油水回來。

這可是強秦吶!

要是真能擄掠一番,那可比當初攻越的油水大得多了!

……

話說上次熊午良藉著酒意,機緣巧合給秦王嬴稷上了一課之後,嬴稷這些天一直心神不寧。

這秦法的弊端,要是當初不知道時候還好。

現在已經知道了,那就睡不著覺了!

嬴稷晚上一閉眼睛,就能想到當初那個年輕的楚人嘴裡描述的樣子——

連戰連敗的秦人不堪壓迫,自己這個秦王成為眾矢之的,衣衫襤褸的秦人憤怒地包圍了咸陽城……

焯!

秦法,一定要改革!

但是怎麼改革呢?

商君變法之後,秦國強勢崛起、如日中天,群臣皆視商君之法為至聖真理……

自己一個新即位的秦王,立足尚且不穩,也配提起要修改商君之法?

搞笑呢?

再說,就算自己日後有了權力、有了威望……又要從何改起呢?

須知商君已經將秦國打造成了一架巨大的戰爭機器,而且這機器已經全速運轉起來,正在不停地滾雪球……

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自古以來,變法當慎之又慎。

君不見那些搞過變法的,無論成功還是失敗,試問有哪個落得好下場了?

如何給這機器降溫?如何抽絲剝繭地完成對秦法的改革?

難矣……

是了!

那天遇到的年輕楚人,他多半有辦法!

那天怎麼就沒問他的身份呢?焯!

嬴稷坐不住了,不但按照記憶,讓畫師畫出了熊午良的畫像,張貼在城門口處懸賞……而且在宣太后的默許下,嬴稷每天晚上都帶著嬴卓,在當初的酒肆裡蹲守熊午良。

這叫什麼?

求賢若渴!

能讓虎狼秦國的君主如此上心,說出去也足以讓熊午良自傲了。

……

數日之後。

熊午良和羋橫、黃歇、芍虎一行四人,終於再次走進了這家酒肆!

也算是趕得巧……羋橫這個大酒懵子自從上次飲過幾壇秦酒之後,對那種與醇厚楚酒口味截然不同的凌冽滋味,一直念念不忘。

這幾天熊午良跑了幾次嬴壯府之後,敲定了不少細節,如今也終於閒下來了,便再次夥同羋橫前來買酒。

熊午良四人走進酒肆……

“王兄!上次那楚人終於來了!”嬴卓眼尖,一眼看到了熊午良!

嬴稷精神一振!

功夫不負有心人!

有心想豁然起身,對著熊午良納頭便拜,請他出山為大秦出謀劃策……又生生忍住了!

既然人已經出現,那就跑不了了。

不急於一時。

且看看這次,這楚國小公子又有什麼新穎之詞?

……

熊午良正在與黃歇閒嘮嗑。

這些天來,熊午良沒少在黃歇身上找樂子。

看這個未來名動天下的春申君,現在在自己面前屢屢吃癟……很滿足無良公子的惡趣味。

“……聽聞之前在政事殿上,公子曾盛讚嬴稷,說他必然是一代雄主,這話又有何根據?”黃歇的臉蛋漲得通紅,顯然一路上已經與熊午良爭論良久了。

當初熊午良曾經在政事殿上,當眾預言秦武王必將在數年內橫死。

如今這個預言已經成了事實。

當時熊午良還說,下一任即位的秦王嬴稷,將是一代雄主,楚國不可不防云云……

不得不說,此時黃歇對熊午良神妙的預測能力,已經生不起半分質疑的心思了。

但是……

秦王嬴稷,那時候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押在燕國的人質,放眼整個楚國,當時連知道他名字的人都不多……

熊午良又有什麼根據,當眾斷言他必將成就一番霸業?

總得有個說法吧?

嬴稷意外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耳朵一豎!

又聽說上次那個對秦法洞若觀火的少年,居然曾經說過自己必將成為‘一代雄主’。

不由得與嬴卓對視一眼,精神一振!

雖說嬴稷沒有很膚淺地立刻大喜過望,但是聽聞那楚國少年公子曾有此言,心中也頗有些自得。

熊午良搖頭晃腦,篤定地說道:“小孩兒,你不懂——”

“秦王嬴稷在燕國為質多年,雖然久久遠離權力中樞,但是也並非全是壞處。”

“能熬過多年質子生涯,這位秦國新君必然會得到極大的磨練。”

“秦王嬴稷心智之堅忍,絕非那些出身高貴、長於深宮婦人之手、一直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太子能比!”

聽著熊午良與黃歇的言辭,正在拍開秦酒罈子泥封的羋橫……老臉一紅。

咋回事,感覺王弟這話,好像在列我身份證號啊?

有被冒犯到!

旁邊的秦王嬴稷聽聞此言,卻是眉頭一挑——

自己出身庶子,一直是嬴稷心中的一根刺。

沒想到在這個楚國少年的嘴裡,居然反而成了一個優點,是自己‘心智堅忍’的象徵!

包括自己引以為恥的多年質子生涯,竟也被如此推崇!

知我者,楚國少年公子也!

秦王嬴稷正心花怒放,只聽熊午良又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