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大包齊齊拉開,上千件翡翠和田玉雕件嘩啦啦倒出來,讓我都嚇了一跳。

剛端著湯碗下樓小表妹立刻將湯碗放在樓梯,滿堆笑容和顏悅色熱情周到招呼

大金主。

等看到四個大包的送件時候,小表妹眼睛放光,一口姐姐哥哥的叫著,就差沒將對方當祖宗供起來。

經過前天的歷練,小表妹一夜成熟。

直接將我晾到一邊,充當起大老闆的角色和對方談價殺價,成功拿下這筆高達上萬元的大單。

「還愣著幹嘛。快點檢鍇。哥哥姐姐下午六點的火車。四點半之前必須做完。」

「做不完,你下午別想吃飯。」

「看什麼看?還不進檢驗室去。這麼大人了,還要我教你做事。」

板著臉罵了我一通之後,小表妹又對著大金主笑著說:「我們家鑑定師太懶。不罵不成器。」

在金主們嘰嘰喳喳開除我的聲音中走進檢驗室,等到再出來的時候,已是四個小時後。

四個大金主是奉天那邊商城的商家。

原本他們是找地大國檢做的證書,那倆龍頭今天生意太好,做不出這麼多件,要明天才能出證。

金主等不及來了方州。

在來方州之前,金主們根本不懂什麼資質什麼地大國檢品牌效應,完全就是圖那個證書來的。

反正都是出證書,管他什麼地大國檢方州,只要能出證就行。

他們之所以敢來方州,也是因為方州這麼大的地盤,這麼高的樓,還有對潘家園的信任。

敢在潘家園開這麼大堂子的,他們也不怕被黑。

這就是潘家園效應,更是壟斷的好處。

一千多件翡翠和田玉,全部過機器四個小時根本來不及。更別說還要簽字蓋章加打鋼印。

這些稀鬆平常的送件,我只是過手過眼就已經足夠。

沒必要浪費電費和機器磨損費。

最累的,還是手寫簽名。

一千多個簽名,加起來近三千個字。寫得我精疲力盡,半個手臂都是麻的。

成功完成這筆大單,我也做了總結並立刻對檢測程式作出調整。

證書鋼印和鑑定所紅章沒必要在出證書的時候才打。

提前打出來完全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因為有嚴格規定,鑑定師不能使用私章,每一張鑑定書必須有鑑定師的手寫簽字才能生效。

我必須要提前在證書上籤好名字,以備不時之需。

還有其他一點,必須要儘快解決。

那就是人手問題!

雖說小表妹非常便宜切好用,但她有個致命缺陷。

不是鑑定師!

神州玉石寶石鑑定師有著最嚴苛的標準,小表妹連最基本的一項,學歷都沒達到要求。

刨完冷飯,思索完畢,查漏補缺,立刻付之行動。

認識的熟人不多,但靠譜的卻不少。

滑開科幻神機,反手撥通方州總部電話。

接到我電話,海爺相當驚訝。在聽完我的要求後,海爺立刻又開始耍起逼逼叨叨大法。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不到十秒,海爺給我回了電話,痛罵兩句之後:「明天。去津衛……紅橋呂祖……」

趁了粵西小富婆的下午飯,在小富婆比秘雲水庫還要深的怨恨目光裡慢吞吞出門,打車回家。

臨到方州家屬區,司機打死不願進去,扯給我發票的時候眼神還特別的害怕。

六點來鍾,燕都的天色已經很暗。

昨天下了半夜的雨,家屬區的路又溼又滑泥濘不堪。

一腳下去就是一個坑。

踩著早上探出來的路深一腳淺一腳沒走多遠,一個黑影毫無徵兆自轉角處冒出來。

看見我過來,黑影就跟壓緊的彈簧瞬間繃直站立,瞄了我一眼趕緊做賊般低頭。

黑影和我一樣,腦袋都藏在寬大羽絨帽裡,就跟個無頭騎士沒兩樣。

漆黑蕭寒的夜裡,若是別人撞見黑影,絕對要被嚇個半死。

看見黑影的當口,我心頭的火瞬間就冒起千米高,默默停住腳步。

那黑影就像個木頭人杵在那裡,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幾秒過後,我直接右轉,穿向對面。

也不知道是氣還是恨,更不曉得是怒還是怨,我徑自忘記了腳下是積水最深的深坑。

一腳下去,右腳直直沒到膝蓋,身子收不住前傾,半個人都落在水坑裡,狼狽極致。

「哥!」

「哥,你沒事吧。」

「我來了……」

黑影爆出驚惶叫喚,疾步竄過來。

「滾!」

我厲聲爆吼,奮力起身用力拔腿卻又一次栽倒下去。

「滾!」

我吐出汙水汙泥,衝著黑影厲聲爆罵:「你***敢過來。」

「給老子滾!」

「滾!」

爆罵的同時,我抓起水坑裡的石頭泥團朝著黑影打去,嘴裡發出狼嗥鬼叫:「不準叫老子哥!」

「懆你媽!」

「給老子滾!」

「滾吶!」

那黑影硬生生的停在原地,身子抖著,卻又不敢出聲。

汙水漫溼我剛買的羽絨服和保暖鞋,又浸溼我剛買的保暖內衣。

全身冰冷的我,又感受到了那骨頭裡的痛。

只是,這骨頭的痛,在這一刻,根本算不了什麼。

我喘著粗氣,手腳並用連滾帶爬上了深坑,就連新買的保暖鞋都置之不顧,踉踉蹌蹌摸著倉庫牆壁往前走。

黑暗中,那個將煤三代嚇得鑽床底又在床底躲了一夜的黑影,就這麼看著我,一句話不敢說。

「哥……」

直到我走了好遠好遠,我才聽到一聲悽慘心碎嗚咽的哥,還有那抽泣哽咽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