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代表了我屈辱和人生挫敗的朱棣海羅盤就擺在展廳北邊。

位置不算黃金,但也絕不是角落。

海羅盤旁邊,還有標註。

「朱棣海羅盤。三寶太監第四次下西洋所用。絕世唯一。一級國寶甲上。」

「方州捐贈。」

看到最後四個字,我莫名的就是一肚子的火。

明明是我私人撿漏的海羅盤,卻被打上方州標籤。

打了就打了,還他媽寫上捐贈!

老碧蓮都不要了。

老子方州在職員工的六千斤大米,老子方州提休職工的兩百萬斤麵粉。

都他媽送給你們這群尸位素餐的老豬狗。

看著一層之隔永訣天涯的海羅盤,我在心裡暗地發誓。

這個海羅盤,不管老子將來在不在總部,在老子死之前,一定要把他拿回來!

不然,老子死不瞑目!

「這就是朱棣海羅盤?這麼新?」

冷不丁的,我身邊多了一個少年,目光凝聚投射在海羅盤上。

瞅了數秒,少年又復繞到我身邊衝著我說了句打擾,隨後便自不客氣給我擠到一邊,蹲下身細看海羅盤背面。

「不像是真的。」

少年起身再看海羅盤正面,嘴裡喃喃自語,斷斷續續的唸叨著某種鑑定口訣。

一邊念,少年一邊搖頭。

忽然,少年探手推開我:「你能不能走開點?你礙著我了。」

本就在火頭上的我頓時樂了:「請問。我礙著你什麼了?」

少年也不看我冷冷說:「你礙著我學習了。」

「學習什麼?」

「鑑定!」

「鑑定什麼?」

「這隻海羅盤太新。我懷疑他是贗品。」

「你有什麼證據?」

「包漿。寶光。材質。」

「說具體點。」

一問一答間,少年嘴裡飆出一連串最專業的術語和歷史:「明朝用的是青銅羅盤,我見過實物。」

「幾百年的東西,包漿怎麼看都是一百多年前的。」

「做這種包漿其實很簡單,泡醬油晾曬找人磨就是。」

我並沒有回應少年郎,也懶得跟他爭辯,揹著手要走。

就在這時候,少年郎卻是給我來了一句:「一眼假的東西。方州真是膽大包天敢糊弄總部。做死。」看書菈

這話無疑戳到了我的神經。當下我就冷冷說:「海羅盤是不是贗品我不清楚。不過,你這位鑑定師應該是贗品無疑。「

聽到這話,少年即刻偏頭冷冷懟我:「你說什麼?」

嗯?

當我看到少年的那一刻,我徑自生起一種奇怪熟悉的感覺。

真是群英薈萃菁英雲集的總部大會,隨便碰見一個人都是人中龍鳳。

眼前這個神色冷峻傲氣肅然的少年郎,居然也是個極其罕見的龍子龍孫。

我所見過的少年當中,面相骨相小龍子當為第一,其次就是眼前這位龍骨崢嶸的少年郎。

看著少年郎血氣方剛的飛龍眼和那奪人心魄的桀驁凌光,我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回了過去。

「沒說什麼。」

「我聽見了。你說我是贗品鑑定師。」

「你聽岔了。」

「沒聽岔。」

噌的下,少年郎就火箭升空彈起來,恨恨盯著我:「你敢質疑我的鑑定?」

「不敢。」

少年郎驕縱跋扈的臉上透出無上桀驁:

「量你也不敢。」

我神色淡然輕聲說:「你說什麼就什麼。」

少年郎愣了愣,突然冷笑:「看起來,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有些錯愕,平靜搖頭。

「哼。」

少年郎冷哼出聲,目露自傲:「你不用刻意巴結我。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你巴結我也沒用。我爺爺說,想巴結跪舔我們家的人,現在已經從故宮排到石景山……」

「我爺爺告訴我,要睜大眼睛,認清楚巴結我的人真面目。」

我下意識多看了少年郎兩眼,心中下了判定。

這位龍孫,是個二臂!

和加貝都有得一比的極度自戀的二臂!

懶得跟二臂少年郎廢話,我轉身要走。

突然,二臂少年郎又復開口:「我看著你有些投緣,我決定讓你巴結。」

我眼神一滯,皺起眉頭,對這位二臂龍孫又加了個評價。

缺心眼二臂!

「謝謝你肯讓我巴結你。但我決定,我還不是不巴結你。」

缺心眼二臂嗯了聲,正色說:「你不要不珍惜機會。我爺爺告訴我,知時務者為俊傑。我看你眼緣不錯,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斷然決絕缺心眼二臂的無恥要求:「真心謝謝。我決定把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讓給別人。」

缺心眼二臂眨眨眼,有些生氣的樣子:「你真不巴結我嗎?」

我重重點頭!

「確定嗎?」

我又復點頭!

我的行為這話無疑惹怒了缺心眼二臂少年郎。

只見著他兩隻飛龍眼裡燃起熊熊火焰:「我所見過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老幼,就沒一個不巴結我的。」

「你。給我個不巴結我的理由。」

「如果你說不出理由,那你必須巴結我一次。」

聽到這話,我又在缺心眼***五個字前面加了兩個字。

重度!

如果這小子再年輕個五六七八歲,那就有資格進我的極端心理缺陷不良兒童矯正中心受虐了。

看著龍孫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我輕輕緩緩開口:「我不巴結你的理由是,你把海羅盤認錯了。」

龍孫頓時一愣:「怎麼可能?我爺爺告訴我,鑑定木質器物只需要記牢口訣……」

我忍不住輕聲打斷龍孫:「你爺爺教錯了。鑑定不靠口訣,靠摸!」

龍孫吃了一驚:「你竟然質疑我爺爺?你知道我爺爺是誰嗎?」

面對糾纏不清的龍孫,我直接快刀斬亂麻:「你連海羅盤都分不清真偽,你爺爺的水平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