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司來了位客人,夜明很是高興的親自前去迎接。

來者卻是寶真觀的重臺真人。

這位來此,不為別的事,乃是夜明託寶真觀尋找的材料已經集齊。

為示誠意,重臺真人親自來此送材料。

對於這位的到來,夜明很是開心,拉著他,與之交流許久,談了些關於煉器之道的事。

接收材料之後,又付足夠資費,以作酬謝。

雙方相談許久之後,重臺真人這才道別,夜明親自相送。

送走這位之後,便可以開始著手煉製能夠轉化功德之力的器物。

雖然要費一番功夫,但對於夜明而來,並不是問題......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夜明忙於煉器之時,羽靈樂這邊也很忙。

自從五音教公佈長生不老藥之事後,眾人對這事的議論就沒有停過。

有信這事的,也有不信這事的,眾說紛紜。

加之一直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讓這事變得愈發複雜。

作為一閣閣主,羽靈樂要忙的事情自然就多起來。

一邊要向各地達官顯貴解釋長老不老藥的真實性,一邊要查五音教內部的人員問題。

還要不時去打擊各種假冒“五石散”,真可謂是忙的團團轉。

尤其是假冒“五石散”一事,乃是宮聞樂親傳教主之令,要求一定要嚴厲打擊的。

在羽靈樂看來,此事的確是首要重視的事,畢竟,這可是五音教的一大進項,萬萬不可出現差錯。

好在,在這百忙中之中,她有一個得力幫手——

吳言。

還有一隻可幫助放鬆精神的粘人狸奴——

梅雪。

吳言雖然是個啞巴半大少年,但顯然是大家族出身的,字寫的不錯,還會算賬,這段時間可是幫了羽靈樂很多。

尤其是清查內部賬目,揪出叛徒奸細的時候,十分有用。

所以羽靈樂對吳言很是信重。

其實她身邊還有一位能力也很不錯的幫手——

濬衝。

作為原本竹林七閒人的末位,這位年紀雖然不大,但做事的本事卻很不錯。

只是,羽靈樂對這位,其實不是太看好。

之前沒遇到吳言和他的狸奴時,還覺得這位不錯,有那麼一點好感。

但現在再看來,就覺得這位目的太明確,對自己的心思也幾乎是明擺著的。

老實說,羽靈樂不喜歡這樣被人惦記。

之前是為完成教中安排的任務,這才接近,有意示好這位的。

但現在,她只想找個理由,將之安排到別處去,不想再被糾纏。

尤其是每次對方當著吳言的面對自己好時,羽靈樂總會覺得有些尷尬。

一點兒不想被吳言看到自己和其他人走這麼近。

只是吳言似乎由於年紀還小的原因,一副不懂的樣子,看不出什麼不滿來。

即便如此,羽靈樂也不想再這樣下去。

這幾天已經在盤算著怎麼將濬衝調走的事。

此時他們正在查閱一地分教的賬目,要找出其中的問題。

因有忠心的教眾反應,這處分教之中,有人在參與制假售假一事,為牟私利,損害五音教利益。

濬衝查完一本賬目之後,看一眼還在辛苦對賬的羽靈樂,又看一眼悶頭查賬的吳言,有一種愈發濃烈的危機感。

本來都已經獲得羽姐姐的一點兒好感了,現在全被這小子攪和,令他有些惱怒。

而且,他現在愈發擔心起來。

因為,羽姐姐對這小子的態度,愈發“曖昧”起來,嘴上說著是在關心“弟弟”一般,但許多行為,明顯有些“逾矩”。

有著強烈緊迫感的濬衝看一眼埋頭工作的羽靈樂,沏上一杯熱茶,有些討好的遞到她身邊:

“羽姐姐,你辛苦了,喝口茶歇歇吧!”

正腦算到關鍵時刻的羽靈樂忽然被打斷,一下子將剛才一連串數字忘掉。

毫無疑問,這樣被打斷,是要重新算的。

任誰被打斷原本的緊張且複雜的思路,恐怕都會忍不住想要發火。

羽靈樂也不例外,被這麼一打斷,下意識皺眉,要不是顧忌形象,恐怕要當場罵出來。

濬衝身為當局者,並沒有看出羽靈樂的不滿,只是覺得羽姐姐在深深的看著自己,感覺心裡美滋滋的。

果然,羽姐姐眼裡還是有自己的!

羽靈樂眼中當然有他,已然視為眼中釘,感覺格外顯現。

濬衝並不自知,仍是自我感覺良好的將茶遞到她面前:

“羽姐姐,小心茶燙,要我幫你吹一下嗎?”

看著這個樣子的濬衝,羽靈樂只覺得眼前之人很傻。

嗯,怎麼說呢,不止是傻,她現在需要一個帶有“傻”字,但比傻更加惡劣的詞語來罵人。

只可惜,她一時沒有想到有什麼合適的詞,只能作罷。

強忍住怒火,擠出一絲微笑,將對方遞過來的茶放到一邊,組織一下語言後,這才說道:

“濬衝小先生,這段時日以來,委屈你了。”

“為羽姐姐效力,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如何能談得上委屈?”

“說什麼為我效力,大家不都是為五音教效力嗎?”

“是,但為五音教效力,與為羽姐姐效力又不衝突。”

“你是覺得沒問題,但我卻時常感覺有愧於你。

同是竹林中人,巨源先生都獨開一閣,你如此才能,卻只能在我身邊做一個‘弦外音使’,實在是埋沒了你。”

“羽姐姐哪裡話?

留在你身邊,我是樂意的。

別說是‘弦外音使’,就是做一尋常教眾,也是無怨無悔的。”

“大丈夫存世,自當建立一番功績才是,你留在我身邊,實在有礙你的前途。

我是這樣想的,宮姨那邊現在事務更為繁多,且難以處理,需要有大才能者前去相助處理才行。

我已然推薦你前去,去後,直接任副閣主,幫助宮姨處理各種事。”

“羽姐姐,你要趕我走?”

“你這是什麼話?你可知道,為了你的前程著想,我費了多少功夫,才從其他幾位閣主處討來這副閣主之位?

宮姨的宮字閣,乃是五音教核心一閣,這可是直接將你送入教中最重要的位置中。

我的一番苦心,你能理解嗎?”

聽羽靈樂這麼說,濬衝一時語塞。

內心也不由有些掙扎起來。

平心而論,他從一開始加入竹林閒人的行列時,就是抱著沽名釣譽的心態,想要博一個隱士之名。

他也是與巨源私下交流最多的人。

要說不想展現自己的價值,那自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遇到羽靈樂之後,便有先成家再立業的念頭。

此時擺在面前的,似乎只有一個選擇。

若是自己執意留下,恐怕反會招致嫌棄。

但一想到自己一走,這個啞巴小子就會長時間同羽姐姐獨處......

濬衝有些不敢想下去。

但他也是極聰明的,念頭一轉,忽然道:

“羽姐姐的好意我明白,豈敢辜負。

只是此去,將要面對的事務必然繁多,只我一人,恐力有不逮,還想再從羽姐姐這裡帶走一人。”

羽靈樂聞言,下意識看向還在埋首賬冊的“吳言”。

對於濬衝的心思自然能猜到,當即道:

“有道理,只你一人去,的確不容易,我再派五名能力出眾的教眾隨你去,聽憑你的差遣,如何?”

“此去若是帶的人過多,反會被宮閣主看輕,落了羽姐姐你的臉面。

因此只需要一個不言不語,悶頭做事之人便可。”

“嗯,你說的有道理,那就派我手下最老成的‘調音侍者’隨你同去。”

“羽姐姐,我直說了吧,別人的本事我都看不上,只有吳言最合我意。”

“沒問題,若是你執意要帶走吳言的話,我可以答應。”

見羽靈樂忽然答應下來,濬衝有些疑惑起來。

怎麼這就鬆口了?

正在他疑惑間,卻見羽靈樂忽然有些委屈的哭起來,頗有一種鄰家小妹被惹哭,傷心垂淚之感。

濬衝見此,頓覺心頭一跳,有些後悔自己方才所言似乎太過於生硬,惹哭了羽姐姐。

正自責時,又聽羽靈樂哭唧唧說道:

“我只是不想你這樣的大才,在我這裡埋沒而已,沒想到你疑心卻如此之重。

既然你多心,那我就成全你,讓你帶走吳言好了,連著‘梅雪’一起帶走吧!

雖然‘吳言’能幫我處理很多事,‘梅雪’能安慰我,調節我的心情。

但我畢竟不能因此讓你疑心,這會讓你無心處理事務的。

大不了你帶走他們之後,我每日多處理幾個時辰的瑣事。

心情不好時,缺少撫慰,晚上休息時,也沒有寵物抱著而已。

也不必什麼東西安慰,每日就這麼悽苦的過著就是。

你不必擔心我,我畢竟是一閣之主,不是什麼尋常女孩兒,是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你,帶著吳言和梅雪離開吧!

去吧,去展現你的英偉一面。

等你再回來時,用你的意氣風發,來安慰我常年累月的憂傷悲苦吧!”

羽靈樂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有些幾近於泣不成聲,看得人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濬衝見此,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心中懊悔不已,悔不該說出方才那般過分的話來。

“羽姐姐,我,不,你誤會了!

其實,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也知道你一直在想著支援我,幫助我。

對不起,這次是我的錯。

我不該錯判你的一番好意的。

我,我......

我一個人去就是了!”

“那怎麼行?你一個人去,能應付得了那邊的諸多事務嗎?

要不,還是讓吳言、梅雪都跟你去吧。

左右不過我自己孤單一點兒而已,沒什麼要緊的。”

“羽姐姐,別說了,我意已決,就一個人去。

明天,不,今晚就連夜趕去。

放心吧,我絕不會讓羽姐姐你失望的!”

濬衝如此說著,心中湧起一股豪情壯志,誓要闖出一番名堂來。

聽他如此說,捂眼哭泣的羽靈樂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隨後,做戲做全套,專為濬衝擺一席送別宴。

這可將濬衝感動壞了,還是第一次單獨被羽姐姐這麼隆重對待呢!

懷著一腔豪情的濬衝當晚便豪氣干雲的離開,往山義府而去。

送走這位之後,羽靈樂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輕鬆笑容。

隨即又轉過頭看向“吳言”,將“梅雪”抱在懷中,憐愛的揉著。

“吳言弟弟,這幾天教你的曲子,學的如何了?”

“吳言”走到古琴邊,端坐下,就要開始彈。

羽靈樂見此,笑著上前道:

“吳言弟弟,你的坐姿有些不太對哦,要這樣才行!”

說著,走到“吳言”身後,前胸貼住對方後背,騰出雙手,輕輕掌著這小少年的兩隻手臂,認真的教......

宮姨那種老女人都能當上“皇后”,自己年紀輕輕的,找一個喜歡的,從小培養,不過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