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此事,夜明也是感覺一身輕鬆,笑著招呼眾人回城隍司開慶功宴。

廣賢長老和圓清小和尚也被叫著一起。

倒是靈璧公主還有許多善後事要做,並沒有一起。

夜明又派陰差去邀請靜安道長他們。

人家這些人也在各處奔忙,說什麼都要表示一下感謝的。

一行回到城隍司,發現那五位先生已經不再如之前一般傷感,心態已經調整好。

二先生表示人各有志,大先生和小先生只要好好幹,多行善,不作惡,其實這選擇也沒什麼。

他們商議過後,也算是看開了。

見這幾位這麼快走出失落,夜明也是高興,邀請眾人一起飲宴。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歌舞絃樂好不熱鬧。

三先生終於見到靜安道長,拉著他一起論起酒來。

這兩位當真是有些臭味相......不是,一見如故。

見面沒一會兒,就勾肩搭背,互稱兄弟,談論起各種美酒來。

三先生很是興奮的將自制的竹筍酒拿出來給靜安道長品嚐。

隨後,靜安道長表示,這酒沒釀好,簡直不像是人喝的,難以入喉。

兩人說著,又討論起改良竹筍酒的方法來。

廣賢長老和圓清小和尚表現的很是規矩,飲宴一會兒之後,小和尚就對夜明道:

“正神,先前所說請你幫忙尋找新佛之事......”

“哦~~這事啊,好說好說,今日宴會之後,本官即刻讓各處陰差留意此事!”

對於這事,夜明自然是大包大攬的應下。

反正也不可能找到,那就讓人全力去找就是。

城隍司這邊歡樂的飲宴,前線卻不行。

申長恭前幾日的攻勢都被擋下來之後,選擇圍城。

到昨天下午,後方運來大型攻城器械,就在今早,依仗這些大型攻城利器,對魚璧城發動猛烈攻擊。

面對敵軍如潮水一般的攻勢,狄飛羽提著偃月刀,親守城頭,在第一線禦敵。

手下兵將見此,都是用命守城,眾志一心。

戰鬥一直從早晨打到日暮時分。

如此激烈的一場攻城戰之後,城下屍首過千餘,護城河都被染紅一片。

狄飛羽的守城軍數要比敵軍少很多,這樣一場大戰下來,守的相當慘烈。

而作為進攻方的申長恭也是感覺對手難纏。

之前幫著申啟賢平定北邊七府的時候,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厲害的對手。

一場大戰過後,立即重整兵馬,打算明日再攻。

正此時,有密探來報,延化府鼠疫已經平息,高希德正在調集大軍,將要來援魚璧城。

申長恭收到訊息,皺眉不已。

沒想到一場大瘟疫,居然不到一月便被解決。

要是再拖下去,對己方恐怕是有些不利的。

眼見短時間恐怕拿不下魚璧城,申長恭只好下令部隊後撤十里,等待申啟賢那邊給出下一步指示。

攻守之戰暫時停下,靈璧府的城隍陰差們卻是如臨大敵。

這段時間的戰鬥,讓戰場上又生出一個厲害惡鬼。

這惡鬼原本只是混在戰場中的尋常鬼怪,但在連續吸收大量煞氣、戾氣之後,化為兇厲惡鬼。

城隍錢斯帶著一群陰差們一起上,才壓制住這惡鬼。

雙方在魚璧城上空大戰許久之後,總算將這惡鬼擊敗。

只是這鬼怪雖敗,卻並沒有被斬殺,是其主動選擇脫離戰場,就此遠去。

“大人,這惡鬼逃了,要追嗎?”

有陰差問道。

錢斯看著其離去的方向道:

“看樣子,大機率是往延化府去的,不用我們管。”

“那這惡鬼為惡的話?”

“惡鬼去到誰的地界,就該誰處理。”

“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那個夜明小人得志,將我們靈璧府的公主都騙到那邊去,還挖我們的後備役,搶我們的願力,忒不是東西。

關鍵現在還成為南邊四府的核心,比我們這邊強多了,不用管他,他肯定能處理!”

“大人言之有理。”

“嗯~~這樣吧,還是給那邊傳個信,說一下惡鬼的事。

別到頭來出了事,那邊又怪我們不提前通知。”

......

“姐姐真是的,一天到晚不回家,像什麼樣子。

我都答應她等到疫病結束了,還不知回來,實在是太不合規矩!”

府城靈璧公主府邸,趙玉婉有些不滿的抱怨著。

雖說是抱怨,仍是很有儀態的抱怨。

這些天,她對“天理之道”的掌握更加深厚,也更加喜歡這種感覺。

不但自己喜歡,還將全府上下之人全都用規矩要求起來。

現在大家都變得極守規矩,只是看著就覺得舒心。

美中不足的是,偌大一個家,卻沒個男主人,實在有些遺憾。

這時,卻見馮興平、馬存庸師徒倆自外歸來。

如今這倆已經換上下人衣服,表現得也是極為規矩。

是唯二不需要她專門出言規範行為的人,也是最受她器重的下人。

見他們回來,趙玉婉問道:

“如何,姐姐可要回來了?”

馬存庸恭敬道:

“回小姐的話,公主殿下還在外巡視有無遺漏的患病之人,恐怕最近幾天都不會回來。”

聽到這話,趙玉婉下意識皺眉:

“姐姐真是的,太不守規矩,根本就不像一個公主。

不行,等她回來,一定要想辦法讓她也跟著一起守規矩才行。

必須要將她從歪門邪道上拉回來,做一個合格的公主才是正理。”

馮興平則說道:

“小姐,還有一事需要告知您,但不知您願不願聽?”

“講。”

“您父親,病危了。”

聽到這話,趙玉婉一愣。

當初因為自己兄長的錯,導致自己被父親下令殺死。

要不是被正神救下,恐怕早就是一具冢中枯骨。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認為自己還是趙家人。

前段時間聽說自己那禽獸兄長被人弄成了廢人,一輩子下不來床,還有些高興,沒想到今天又聽到這個訊息。

本來不想理會這事,就讓趙家人自生自滅便是。

但隨即又意識到,這不合規矩。

無論父母如何有錯,做兒女的都不能不管不顧,否則有悖人倫。

意識到這一點兒後,趙玉婉決定:

回趙家看望病危的父親。

由於趙玉婉大部分時間都沒有出門,加之靈璧公主有意隱瞞,趙家一直都不知道趙玉婉還活著,且就在延化府。

待其車駕來到趙府門前時,趙家門房還以為是公主駕臨,嚇得連忙進府中通報。

其生母大夫人帶著幾位姨母頗為慌張的往外來迎接。

坐在車中的趙玉婉見此,微微皺眉,這行為有些失禮。

當即道“靜氣、守禮。”

一群人頓時如被什麼東西規束住一般,都保持著儀態,款款而行。

趙玉婉不敢讓自己生母迎接,主動踩著人凳馬存庸下來,先一步向大夫人行禮。

大夫人見到記憶中已經死去好幾年的女兒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嚇得差點兒叫出聲來。

只是由於被規矩束縛住,無法做出此等失態的動作,只能用驚詫的語氣,有些顫抖的道:

“玉婉?你怎麼回來了?你是人是鬼?”

見母親害怕的顫抖的模樣,趙玉婉上前拉著母親的手,表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其他人也沒想到這位早該死去的小姐,竟然能乘著公主的車駕回來,都是萬分意外。

簡單與眾人交流幾句之後,趙玉婉表示要去看看病危的父親。

一群人無法拒絕,帶著她到趙員外的病榻前。

舉目望去,此時趙員外雙目緊閉,狀態虛弱,顯然已經病入膏肓。

大夫人解釋說,趙員外在前幾年趙家遭災時四處走動,為趙家續命,本就已經積勞成疾。

前段時間趙大公子出事,更是直接擊垮了趙員外的最後心防。

趙家後繼無人,豈不是要絕戶?

如此氣急攻心之下,便一病不起,到今日,已然奄奄一息。

趙玉婉聞言,也是不免有些傷感。

憑心而論,父親雖然偏心兄長,但在那一次事之前,對自己這個女兒也是絕對不差的。

此時見其將要離世,心中也是不忍,上前到床邊輕聲呼喚。

趙員外聞聲,勉強睜開眼。

只是睜開一條縫,見到趙玉婉出現在面前。

眾人見此,正以為趙員外會有所表示時,卻不料趙員外一臉驚恐,好似見鬼一般。

本就命懸一線,再被這麼一嚇,喉嚨裡“嗬嗬”兩聲,竟然瞪大著雙眼,就此嚥氣。

“老爺,老爺!”

一群女眷們見趙員外嚥氣,頓時痛哭起來。

趙玉婉也是有些發愣,沒想到父親就這麼......

見大家都在哭,她也被引動情緒,跟著一起哭起來。

嗯,父母喪,子女哭是應該的。

其實眾人之中,只有大夫人是真心實意的哭,畢竟多年夫妻感情在。

其餘夫人們,說白了就是妾室,沒幾個因所謂感情哭的。

只是一想到趙員外一死,趙家的頂樑柱就倒了,後繼無人的趙家,必然會徹底垮掉。

那她們後半生的命運也必然悽慘無比。

一想到這裡,一個個都傷心欲絕的大哭起來。

趙家原本還有幾個小輩男丁在的。

但在前幾年的動亂中,因各種原因先後夭折。

僅剩的趙大公子也完全廢掉,沒有男人當家的趙家,毫無疑問會成為其他大家族的囊中之物。

趙家女眷的命運也絕不會好。

眾人大哭之後,便要安排趙員外的喪事。

本來這和被逐出趙家的“死人”趙玉婉無關,但架不住自己母親的哀求。

加之趙玉婉對趙家也還是有著感情的,也不想趙家就這麼垮掉,便接過趙家事務。

自古以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

自己接掌趙家內務,是很合理的事。

很快,趙玉婉發現,在處理父親後事的過程中,只要一切都按照規矩辦的妥妥貼貼的,自己對“天理之道”的掌握力度就會提升,比等待其自然提升要快很多。

而且,在做其他符合規矩的事時,也是如此。

她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規矩,多好的東西啊,為什麼總有人不願遵守呢?

總之,在趙玉婉的操持之下,趙家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垮掉。

原本覬覦趙家之人,只好熄了心思。

處理下趙家之事後,趙玉婉陷入一個兩難的選擇。

那就是繼續留在趙家,還是回原本的府邸和靈璧公主住在一起。

一邊是自己原本的家,一邊是和姐姐共同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