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陰差聽到這聲音,俱是大驚,看向外面,便見破廟門口,只穿著一件褻衣的瑤兒邁著步子緩緩走來。

一件褻衣,幾乎遮不住什麼,胴體幾乎全部呈現在眾人眼前。

只是眾陰差都不是一般人,且他們看到的是此妖身上的濃重孽力,並不為其美色所惑。

滿臉笑意的瑤兒滿是魅惑的嘆息一聲:

“哎~~怎麼都是些不解風情的,整天陪著那個糙漢,我都有些無聊,本想在你們這兒找點兒樂子,沒想到一個個都這樣。”

“妖女,就是你害的我等!?”

罰惡司司正呵斥道。

“喲呦呦,大人好大的官威,怎麼,還以為自己是願力加身的城隍正官?

現在,我狐仙一族,才是神官!”

瑤兒的面色變得有些兇厲,在其說話時,破廟周圍出現一隻又一隻狐狸。

那些狐狸一個個帶著滿是惡意的目光看向眾陰差,有幾個狐狸更是直接化為人形,都是俊男美女的樣貌。

“還是瑤兒小祖有辦法,兵不血刃,就拿下城隍廟,我們才能如此輕鬆坐享其成啊!”

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掐著蘭花指。

其他幾個狐妖,也都一起恭維瑤兒,亦稱其為“小祖”。

瑤兒對於群妖的恭維並不在意,只是用嬌媚卻冷漠的聲音說道: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請諸位陰差,赴黃泉!”

眾狐妖聞言,一個個叫囂著衝上去。

要是平常,這麼一群狐妖,如何會是一群陰差的對手。

但這次不一樣,眾陰差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願力,難以對抗一群狐妖。

只是陰差們絕境之下,悍不畏死,那怕可用願力不多,也在死戰不退。

狐妖們與之久戰,氣勢反而被壓制,明明是優勢,卻打的很“狼狽”。

瑤兒見一群狐妖都有點兒貪生怕死,不敢全力應戰,有些生氣,冷哼一聲,親自上前。

她的修為比其他狐妖高出一大截,輕易就打的眾陰差難以招架,轉眼間,就有三名陰差被打的魂飛魄散。

眼看眾陰差都要遭殃,這時候,一直被護在最裡面的盧定昌忽然站出,雖然還是一隻手捂著頭,狀態不好,但是其氣場卻是極強。

瑤兒見此,目光微微一凝,對方的狀態在發生變化,不由問道:

“城隍大人,您這是......”

盧定昌的手輕輕從額頭放了下來,吐了一口氣道:

“看來,有時候,做一些違規的事,也並不一定是壞事。”

其他陰差發現,此時的盧定昌,已經主動散去身上最後的願力,不再受神像被毀的影響。

按理說沒了願力,他應該變得和普通鬼魂一樣虛弱。

可事實是,並沒有,盧定昌依舊很強,身上有明顯的陰氣法力波動。

“鬼修之法......”

姚建東喃喃念道。

萬萬沒想到,一向最遵守規矩的城隍大人居然在修煉鬼修之法,而且,修為還不弱的樣子。

這時候,眾陰差耳邊忽然響起盧定昌的聲音。

“這是本官用最後願力私傳給你們的話,那些妖怪聽不到。

聽著,稍後本官會拖住所有狐妖,你們趁此機會,逃離這裡。

去找他,他鬼點子多,一定會有辦法。

記住,不要管我,這是本官最後一次,以城隍的身份命令你們。”

眾陰差聞言,心中一驚,難道城隍大人要......

還不待他們再想下去,盧定昌就已經動手。

他雖然有些修為,但都是這些年閒暇時修煉的,並沒有眾人想象的那麼強。

此時出手,用的是一門封妖之法,以自身為封印,短暫鎮壓諸妖。

隨著盧定昌身上爆發出一股圓形能量,向四周擴散開來,瑤兒就意識到情況不對。

連忙對眾狐妖喊道:

“往後退......”

只可惜,她的反應到底慢了些,還是被這能量籠罩在裡面。

其他狐妖更不用說,也被罩住。

一開始瑤兒被罩住還有些慌亂,可當發現這只是暫時封鎮之後,又露出笑容,看向盧定昌。

“大人,你有這本事,為何不自己逃呢?

奴家又不會與你拼命,你要逃走,肯定沒問題的。”

“本官行事,豈是你這妖孽可以理解的!”

盧定昌呵斥瑤兒。

“好好好,您厲害,您行事奴家不理解,但這並不妨礙奴家送你下地獄!”

外面,眾陰差見盧定昌暫時將群妖困住,也知道這時候不是什麼婆婆媽媽,貽誤時機的時候,眾陰差果斷逃離此地,往遠處而去......

等瑤兒等人再出來時,原地已經不見了盧定昌的影子。

知道陰差們已經逃遠,瑤兒問身邊的狐妖道:

“這附近,可還有他們能去的藏身之所?”

有狐妖答道:“無外乎幾個縣城以及......老陰山那邊。”

瑤兒聞言,微微皺眉:

“我回去就讓那糙漢將周邊縣城也全部佔領。

至於老陰山......

先不管他,我們不去招惹他們,他們也別來惹我們。”

......

經過一路艱辛跋涉,盧員外等人終於逃到老陰山附近。

在他們進入夜明轄區範圍時,就已經被發現。

這位有些特殊,夜明不好做什麼,只是告知文小姐。

文小姐聽後,也是一陣沉默。

“看看白先生怎麼說吧,我只會保他性命。”

盧員外對她這個女兒有多不在意,她再清楚不過,但此時父親落難,她這個做女兒的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見她這麼說,夜明也沒意見,還是上去觀察盧員外一行,尤其注意盧員外。

這個已經七十五歲的老頭,看去還很健康,即便是這一路的驚嚇與勞頓,也沒有使其染病,精神很正常。

看到這裡,夜明就有點察覺這位不一樣。

再加上從未聽聞盧員外患病,這就更有意思。

若是算上其不可思議的幼子幼女,那這人真是......

對了,還有城隍大人盧定昌,就是盧家祖先。

有些事一旦細究,就會覺得很有意思。

按理說,如此多不可思議之事聚在一起,這位盧員外肯定也會很不凡。

可是根據夜明的觀察,這位除了身體一直很健康,幾乎沒有其他特別。

無論是氣運還是福緣,一切正常。

盧員外一行歷經辛苦,總算是見到白先生。

對於他們的遭遇,白先生也是嘆息,並沒有計較兩人之前鬧的些許不愉快,將一群人安頓下來。

只不過在這裡,可沒有什麼老爺府邸。

盧員外等人來了,也要和其他百姓一樣,住聯排房。

一開始這群人中的夫人、少爺、小姐之類還不習慣,嫌棄簡陋。

白先生也不慣著,嫌棄簡陋,自己蓋合意的去。

這下這群人閉嘴了,隨後,有人記起來,這“夜明將軍祠”就是盧員外捐資蓋的,那現在他們暫住祠堂裡,總該沒問題吧?

這事還真不好拒絕,住是能住,就是住不下那麼多人。

最終只有盧員外和幾個夫人住進去,其他人還是得住外面。

夜明倒是不反對這住法,正好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這位盧員外。

之後,有人認出在村裡巡查的綠衣,見到她這才讓盧員外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在此。

逃難在外的人,見到親人,難免想見一見,雖然盧員外一向不喜女兒,甚至都不讓女兒隨自己的姓。

綠衣將盧員外想見女兒的想法告知文小姐。

得知父親想見自己,文小姐難免有些激動。

她已經好幾年沒見過父親,上次見面,還是小時候。

雖然一直覺得父親對自己不好,但事到臨頭,心中不免又抱起希望。

文小姐整理好儀容,有些忐忑的去見盧員外。

夜明跟隨在她身旁,當然,他是隱身的,別人看不到。

畢竟他是眾人的神仙,神仙必須要保持神秘,要是掉了這層神秘的面紗,那在人心中的威儀會消退。

因此,他可以用金甲神人的法身出現在眾人夢裡,卻不會在現實中與之相見。

盧員外見到女兒,也是有些驚訝。

印象中,自己的小女兒一直體弱多病,沒想到這次相見,不但沒有病,還出落的亭亭玉立。

問了一下年齡,才知這小女兒已經到及笄之年。

隨後盧員外便打算安排自己小女兒的婚事,他打算讓文小姐給白先生作妾。

在他看來,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先和白先生打好關係,將自己女兒嫁給他無疑是很好的選擇。

文小姐聽後,果斷開口反對。

盧員外聞言,有些慍怒,認為兒女婚事,由他這個父親做主,乃是天經地義。

但文小姐也是有性格的,反正父親以前都不管她,現在也別想管她,堅決反對,盧員外有父親的架子,卻已經沒有懲治文小姐的本錢,只能是生氣,用孝道壓人。

但文小姐也不服氣,表示自己姓文,不姓盧,和他不是一家人。

這可把盧員外氣壞了,父女倆大吵起來。

這麼一來,兩人的關係直接鬧僵。

白先生聽說此事後,委婉的批評了盧員外,並拒絕此事。

他現在一心都是民生,睜眼閉眼要管許多事,什麼兒女情長,都是負累。

盧員外鬧得兩頭不是人,也只能生悶氣。

要是一般老人這麼被兩頭氣,肯定要氣出病來。

但盧員外不一樣,他沒事,不但沒事,就是村人平時吃的野菜小麥糊糊,一頓也能吃三大碗,比年輕人都能吃。

當然,白先生也不會允許他們白吃。

要麼出力,幫大家一起幹活,要麼出錢,拿錢買。

盧員外和夫人、公子、小姐們自然是拿錢買,其他下人們,則跟著一起幹活。

文小姐在父親哪兒受了氣,回到小院中,坐在床榻上捂著臉哭。

夜明默默守在一邊,綠衣拉著她的手,在不斷安慰。

綠衣有點自責,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還不如不見呢!

夜明沒說什麼,對於盧員外的行為,感覺也沒問題。

因為當今世道就是這樣,兒女的一切,都是由父母做主。

盧員外的表現只能說是當今世上大部分父親的表現,對於這種事,到底是對是錯,夜明不清楚,他只是在拙劣模仿人類的行為而已。

只是這一次,盧員外的行為,讓他感覺有點不太舒服。

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畢竟他沒有人類的感情,但那種微妙的膈應,還是令他對盧員外,有了那麼一點兒偏見。

於是,從這天以後,盧員外總會小小的倒點兒黴。

什麼吃飯吃到石子咯到牙,喝水被搶到,下雨漏水,剛好漏到他的床頭之類。

還有床中間不知被誰灑的水,讓人誤以為是他尿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