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官印蓮瓣兩相持;條件不允續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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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門最近的人率先開啟艙門離去,來到甲板向外看去。
發現原本平靜的無波湖此時波濤洶湧,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打在湖中船上。
周邊其他船隻,都在大浪中搖晃不已。
好在他們所在的船足夠大,倒沒有直接傾覆。
一手扶著船舷的婁府丞看著湖中景象,心中驚疑不定,不知到底發生何事。
元持心也在元忠的護持下出來,那扮做戲子的“點卯人”則是有些懵。
他做殺手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關鍵是主顧到現在也沒給動手的訊號,讓他很是疑惑。
有些無奈的點卯人也隨之出來。
元持心見湖面浪濤似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有些擔憂道:
“再這般下去,周圍船隻恐有傾覆之危。”
夜明道:“那讓浪濤停下就是。”
元持心點點頭,從袖中摸出官印。
原來,他那衣袖來時特意將裡面空間加大了些,可以藏下官印。
手託官印,對著無波湖道:
“無波無波,不得興波。”
此語言罷,並不見官印有何變化。
唯有非凡之人可見,官印中有一道光芒灑出,落於江面。
原本波濤洶湧的江水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靜下來。
江面平息,還不待眾人感覺安穩,又聞破水聲響起,一隻巨大的鰩魚自水中衝出。
這鰩魚足有五丈大小,出水後,浮於半空,一雙比燈籠還大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綠芒,居高臨下的盯著眾人所在樓船。
見到突然出現的妖怪,眾人都是大驚,包括婁府丞在內,一個個往後躲。
有膽小的已經躲回船艙之中,瑟瑟發抖,驚恐無比。
元持心並未後退,手中託著官印,與鰩魚怪對視。
那鰩魚怪見元持心不怕自己,發出炸雷一般的聲音:
“大膽人族,吾乃烏魚王座下鰩魚神將,見我為何不拜?”
“神將?烏魚王也不過是一池中寵物爾,汝何敢自稱神將?”
元持心可不慣著這鰩魚怪,毫不客氣的抨擊道。
“大膽人族,真是不知死活!”
鰩魚怪擺動“假翅”,江水立即被扇動,原地掀起近十丈的浪頭,向著樓船而來,想要直接將樓船打碎。
元持心見此,也是感覺有些緊張,對著手中官印道:
“水中小魚,不得興風作浪。”
此言一出,官印中又有常人不可見的光華放出,打在浪頭上。
浪頭立時被消去威勢,重新落入湖中,未能掀起波瀾。
那鰩魚怪見此,似乎有些惱怒,又張口吐出泥沙,潑灑下來。
元持心再以官印阻擋。
如此,鰩魚怪連續出了數招,都沒能奏效。
手握官印的元持心見此,感覺底氣比先前足了許多。
想著主動出招試試,對官印道:
“宵小精怪,冒犯上官,當罰!”
官印中當即走出一身著知府官服的威嚴虛影,這人影對著鰩魚怪一指,便有一道官威重壓壓蓋而下。
鰩魚怪感到全身都受到壓制,有些忍不住想要降到水面,對眼前之人叩首。
意識到這是官印之威,立即施法對抗。
元持心見這鰩魚怪身形顫抖,還能對抗,又是喝道:
“抗法者,罪加一等!”
官員虛影變指為掌,壓向鰩魚怪。
壓力驟增之下,鰩魚怪有些難受的哼哼幾聲。
見元持心還要再加力,自知難以對抗,一張口,吐出一片彩色蓮花花瓣來。
這花瓣一出,立即散發出瑩瑩佛光。
官員虛影造成的壓力,全都被這佛光給擋住。
眾人看不到無形的官印之力,卻能看到這光彩奪目的佛光。
許多人被照到之後,都感覺心思變得沉靜,雜念頓消。
更有甚者,直接生出皈依佛門的心思。
見到這蓮花花瓣,元持心也是皺眉。
鰩魚怪則是得意說道:
“這可是觀音大士蓮池中蓮花花瓣,佛韻深厚,區區官印,毫無用處。”
夜明見此笑道:
“你們偷用蓮花,罪責可不小,就不怕大士將來責罰?”
“哼,大士最為大度仁善,豈會因這小事生氣?”
鰩魚怪說著,身上“假翅”緩緩扇動,對著元持心道:
“人族,此番我是奉大王之命到來,有事通告於你等。”
“烏魚王讓你帶話?”
“正是。”
“他想說什麼?”
“我們大王說了,限你們半月之內,拆毀‘默祖娘娘’廟、城隍廟,為我家大王修建廟宇,供奉香火,頌我家大王之尊名。
另外,再準備七百童男童女獻上。
如此,可保平波府二十年風調雨順,無災無難。”
鰩魚怪這話,一點兒不避諱人,加之其聲音極大。
不但湖面上眾多舟楫上的人聽到,岸上眾人也是聽得清楚。
這話當即就讓眾人炸鍋,一群人大怒,沒有一個同意的,都在大喊“不同意”。
原本一臉得意,有些咄咄逼人態勢的鰩魚怪見此,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沒想到在他看來,膽小如鼠的凡人們,竟然連一點兒考慮不做,就這麼反對,讓他感覺很沒面子。
其實有這反應倒也正常,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提拆“默祖娘娘”廟之事。
要知道,不僅限於平波府,南方所有臨海地區,“默祖娘娘”都是人們千百年來第一祭拜物件。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位不但是天天掛在嘴上的神仙,也是自己內心中的信仰。
不錯,大家的確很怕烏魚王,但也絕不會因為怕,就去做損害“默祖娘娘”之事。
反倒是對於城隍廟,大家沒什麼感覺。
甚至可以說,就算城隍廟被拆三五天,都不一定能有人發現。
這也是平波府城隍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原因所在。
他們的情況,比官場所謂的“知縣附郭”還要慘。
鰩魚怪沒想到,大王提出的條件,不但沒有讓這些人動搖,反而還激發了他們的反抗精神,感覺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隨後,他又看向元持心。
不管怎麼說,百姓們的意見不起決定性作用,想著要是能讓元持心服軟,那目的一樣可以達到。
“元知府,就算不懼我家大王發怒,可你也要為這滿城百姓想一想啊。
一旦大王發怒,水淹平波府,那會有多少人死去?
數都數不過來!
百姓們不知利害,你應當能明白。
作為一地父母官,你怎麼也要替他們想想吧?”
對於鰩魚怪之言,元持心直接打斷道:
“此時的確事關眾人生死,可不知閣下可曾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
元持心此言擲地有聲,遠遠傳出,在湖面迴盪,當真有一種無聲驚雷之勢。
那鰩魚怪聞言,有些疑惑的用“假翅”撓撓頭,遲疑一下說道:
“我這個時候說真沒聽過,是不是不太合適?”
此言一出,現場一時有點寂靜無聲。
就連元持心也是一愣,唯有夜明樂的合不攏嘴。
愣了一會兒之後,元持心擺擺手:
“罷了,沒聽過就算了,不怪你。
總之,你回去告訴烏魚王,他的條件,平波府百姓不答應!”
這話說的很明白,鰩魚怪聽得很清楚,面色陰沉道:
“你們當真想清楚後果了?實話告訴你們,如今大王已經打破身上枷鎖,再不用顧忌什麼,要是你們執意求死,那就等著大難臨頭吧!”
“你這妖怪,休要再饒舌,本官已經說了,烏魚王的條件,我們不可能答應!”
見元持心如此果決,鰩魚怪有些神色不悅,但也沒有再出手。
這蓮花佛韻不但限制對手,也限制自己隨意傷生害命,屬於雙刃劍。
張口一吸,將花瓣吞回腹中,就打算落入湖中回去覆命。
這時,船上的婁府丞卻是有些急。
對方這一走,下次再來,可就是半個月後了。
到時候平波府會不會被淹他不知道,眼前卻是還有元持心這一關要過呢!
當即快步到船邊,大聲喊道:
“神使,神使留步!”
那烏魚王好似沒聽到一般,就要進入水中。
婁府丞見此,連連大喊。
聽他喊聲,鰩魚怪看了過去道:
“你是在叫我?”
“自然是叫神使您啊!”
“我是妖怪啊,不是什麼神使。”
“您不是烏魚王封的鰩魚神將嗎?”
“哦,對啊,我是大王封的神將,那自然就是神使了。
嗯嗯,你找本神使有何事?”
鰩魚怪說著,努力挺一挺身子,讓自己顯得更精神一些,以符合神使的身份。
見到這位這般不靠譜的表現,婁府丞心頭一跳,忽然有點兒後悔叫住這位。
但既然話已出口,那就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神使,在下平波府婁家家主婁衡,在場還有四家三商其他幾家家主負責人在此。”
其他人聞言,立即明白婁府丞的意思,連忙上前自報家門。
人群中,嚴家主左右看看,沉默了一下,沒有上前自報家門,而是退到後方,與眾人拉開一點距離。
鰩魚怪見眾人報家門,做出認真聽的樣子,有那麼一點兒神使的範兒。
聽完之後,又忍不住用“假翅”撓撓頭:
“你們,嗯,你們有什麼事?”
“實不相瞞,我等也是站在大王這一邊的,家裡都還供著大王的神像呢!”
婁府丞怕對方沒耐心,一口氣說完,
“這次就是想問問,大王可有什麼吩咐我們做的?”
“哦~~~是你們啊,我記得大王提起過你們。”
鰩魚怪一副想起來的樣子。
婁府丞聞言,面露喜色:
“大王怎麼說?”
聽到婁府丞的問題,鰩魚怪做回憶狀,想了想,忽然模仿起另一人的語氣,甕聲甕氣道:
“‘一群痴心妄想,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臭魚爛蝦,遲早一併弄死,拌醬吃!’
嗯~~對,大王當時就是這麼說的。”
婁府丞:......
眾人:......
這話讓四家三商之人一個個面如土色,如喪考妣,許多人都是一臉絕望。
就連一向沉穩的元持心,聽到這話,也是忍俊不禁,差點兒笑出聲。
果然,善緣先生說有好戲上演,還真不是虛言!
婁府丞臉皮連續抽了抽,仍不死心,繼續問道:
“那大王現下有需要我們做的事嗎?”
“我來之前,大王沒交代,估計是沒想起來還有你們。
沒事,到時候大王水淹平波府時,你們肯定能見到,那時候再親自問他不是挺好嗎?”
鰩魚怪說完,覺得端著神使的架子有點兒累,晃晃身子,說一句“我去也”,一頭扎進湖中,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