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上飛剛逃出郭家,便見庫房中的火勢已經燒出來了,郭家之人也已經察覺,不少人急忙高呼“救火”。

看著熊熊火勢,瓦上飛左右顧盼,不見那瞎子怪人。

難道沒出來?

正這麼想著,忽然聽到身後有聲音響起。

“你這袋子挺結實啊,裝了這麼多東西都不破的。”

瓦上飛回頭看去,發現那瞎子怪人正拿著一個黑色布袋,檢視裡面的財寶。

瓦上飛大驚,這才意識到自己抗在肩上的東西都已經到了人家的手裡。

“前輩......”

瓦上飛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是要回財寶呢?還是請求拜師學藝?

正在瓦上飛猶豫時,卻見瞎子怪人將一袋子的財寶扔了回來。

瓦上飛趕忙接住,下意識的看向袋子裡,發現財寶一樣沒少。

見此,瓦上飛鬆了口氣。

再抬頭,發現已然不見了瞎子怪人的身影,瓦上飛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

至此,瓦上飛意識到,那人是真的走了。

一時間,瓦上飛心中湧起一股後悔的念頭,這麼好的機會,自己居然沒有把握住......

夜明在一段無人的城牆腳下從萬兩袋中取出一根鐵釺來,稱了稱重量,又敲了敲,確認材質。

可以確認,這不是什麼普通鐵,而是經過高人開光、靈氣洗禮後,又被陰氣轉化、邪氣侵染。

最後一切力量都被洗淨,重新變為了凡鐵。

雖說重新變成了凡鐵,但其本質終究有別於凡鐵,成為了一種優質的煉器材料。

從郭家那不怎重視的存放方法可知,郭家也只當這是凡鐵,倒是讓夜明撿了便宜......

天色矇矇亮,趴在桌上睡去的宋誠醒來,發現一個女子身影正在自己身旁拿著一本書看。

這女子有形無影,身體有些透明,正是顧紅英。

宋誠見顧紅英還在看《閆青天斷案》,頓覺羞愧,自己居然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顧紅英見到宋誠醒來,笑道:

“宋公子不必介懷,你是血肉之軀,有睏乏之感實屬正常。”

宋誠也知此理,倒沒有糾結,簡單洗漱了下,到客棧點了些吃食。

用完早餐,剛回房間便見夜明正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拿著《閆青天斷案》在“看”。

“楊先生,你回來了。”

宋誠見夜明出現,面露欣喜。

四下不見淚玲,又問道:

“淚玲姑娘呢?”

夜明笑著對顧紅英道:

“看看,這就是男人,吃著碗裡看著鍋裡,守著這個,想著那個。”

兩人聞言,一起擺手,動作整齊劃一,異口同聲的說道:

“楊先生,你誤會了。”

兩人同時這麼說完,空氣一滯,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不好意思的低頭看向別處。

明顯可以看到,這倆都臉紅了。

夜明調笑道:“不如我給你們當個證婚人,讓你們現場喜結連理,如何?”

“楊先生莫要胡言!”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道。

說完,又都覺尷尬,再不敢面對彼此。

夜明笑了笑,開口道:

“今日可前去告官,為顧氏一門沉冤昭雪。”

兩人聞言,具是看向夜明,宋誠的面色比顧紅英還要激動些,當即就去收拾證據,準備上告。

今日的州府衙門格外熱鬧,衙門外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要問圍觀的是什麼案子?

那就是,山義府十三家族聯合狀告郭家。

昨夜因郭家公子出言不遜,侮辱江神娘娘,自己因此身死不說,還害死了大量同船的其他家公子。

兒子死了,郭府尉傷心不已,但好在家裡還有個小的可以承繼香火,倒不至於斷了根兒。

但其他家族可不願接受自家兒子就這麼白死,尤其是城西杜家,杜家家主是個出了名的妻管嚴,一輩子就一個老妻,膝下如今僅存一兒一女。

兒子在昨晚落水淹死了,如今杜家已經算是後繼無人了。

這讓杜家主如何能容忍?

當即聯合另外十二家受害者,一起向郭家施壓。

那怕郭家再勢大,也對抗不了十三家族的怒火。

關鍵時刻,郭府尉靈機一動,選擇打官司解決此事。

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機會翻盤的辦法了,其他家族都知道知州大人的尿性,自然不想打官司,可知州大人太熱衷於斷案了,一聽說此事,立馬就表示要親理此案。

十三家無奈,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一大早,各家之人還沒到,圍觀的百姓就已經快要擠滿衙門口了。

本來衙役是想趕人的,可知州大人聽到後,卻是來了勁兒,表示不用趕人,甚至還將審案地點由公堂調到了州府校場,在校場中央設定臨時案堂。

周圍的大片空地全都騰出來,給百姓圍觀。

站在城樓上,望著烏泱泱一片的百姓,知州大人撫著鬍鬚十分自得的笑了。

“昔日閆青天審‘私鹽案’時也是圍觀者數不勝數,最終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我今審這十三家族告郭家的案子,想來也是不差了!”

一旁的知府附和道:

“大人之能,與閆青天不相上下,今番正是大展才能得好機會!”

知州大人聞言,十分受用,見人聚的差不多了,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準備升堂。”

臺下,夜明對宋誠道:

“老宋,第一場就讓十三家族和郭家鬥,咱們看戲就行。”

“那之後呢?”

“之後看我眼色行事。”

宋誠默默地看了一眼夜明緊閉的雙眼,說了一句:

“看手勢行事行嗎?”

“也行,都一樣。”

隨著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喊完“威~~武~~”之後,知州大人走上案桌,官服一擺,端正的坐在了案後。

“升堂,帶人犯!”

對於普通小民,一般都是押上堂的,但對於郭府尉這樣的實權大官,可就沒人敢押他上來了。

作為山義府的三號人物,郭府尉上場後也沒有下拜,只是對著知州大人拱了拱手。

“見過大人。”

其他十三家家主也到齊了,領頭的便是杜家家主。

這些人也都是拱手致意,沒有下拜。

知州大人看向十三家族這邊,問道:

“你們為何狀告郭府尉?”

杜家主聞言,涕泣漣漣的說道:

“郭大人之子郭從文不敬江神,遭了報應,卻連累我等子嗣受難,我等心中悲痛不已,懇請大人為我等做主,重罰郭大人。”

其他家主附和,一起請求嚴懲郭府尉。

知州大人聞言,態度偏向了十三家族,就想直接判郭府尉的罪行。

郭府尉深知這位的脾性,連忙開口道:

“大人明鑑,所謂被江神懲罰,不過是俗人妄議而已,下官今日特意帶來了當場目擊的幾十位圍觀者,大人可親自問詢,看他們中是否有人見到過了江神。”

說著,就有幾十個昨晚的現場親歷者出面。

絕大部分人皆證實只有一股怪風颳翻了花船,沒有看到什麼神仙。

只有一個幾歲大的小童說自己看到了神仙,但眾人皆以為小童胡言不可信,沒有采納。

“大人,由此可知,昨晚並非所謂神仙報應,只是被風颳翻了花船,這才至此慘劇發生。與我兒無關,更與我郭家無關。”

郭府尉不但有理由,還有證據。

知州大人見此,態度立馬偏向了郭府尉:

“既然與神仙無關,那此案就應是......”

杜家主趕緊說道:

“大人,真有神仙,真有神仙施法,我們這裡也有證人。”

說罷,也招來了幾十個證人。

其實這些人也沒有看到所謂神仙,但都收了十三家族的銀子,自然是十三家族讓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知州大人的態度又偏向了十三家族這邊。

郭府尉見此,又趕緊拿出有人目擊三名公子按著他兒子下水的證據。

十三家族那邊又拿出郭從文淫詩侮辱江神娘娘的證據......

雙方扯皮不斷,知州大人的態度轉來轉去,不知如何是好,這可讓他犯了難了。

“哎,就是昔日的閆青天也不見得遇到過這麼棘手的案子,這可該怎麼判呢?”

在其身後聽審的申啟賢聞言,靈機一動,上前道:

“岳丈,小婿倒是有個法子,可斷此案。”

知州大人聞言,看向申啟賢:

“賢婿有何良策?”

“既然此事因神明而起,那不妨由神明來決斷便是。”

“由神明決斷?如何決斷?”

知州大人追問。

申啟賢拱手道:

“小婿這裡有一隻羅盤,稍後轉動羅盤,羅盤指向那一邊,便是那一邊有罪,您看如何?”

知州大人聞言,眼前一亮,拍手稱讚道:

“好辦法,賢婿這辦法當真好。”

說罷,直接宣佈用此法斷案。

正在爭執不休的雙方聞言,皆是不同意。

都知道這位知州大人斷案不靠譜,沒想到居然這麼不靠譜,這麼大的案子,豈能用如此兒戲的方式決斷?

但在這裡,知州大人的話就是最管用的,眾人抗議無效。

申啟賢上前,將羅盤擺在桌上,隨手撥動。

雙方看著那羅盤指標,具是屏息靜氣,心慌不已。

指標轉了幾圈,最終停下,指向了郭府尉。

郭府尉見此,大驚失色,沒想到居然直指自己,那怕指偏了也好啊!

知州大人見此,就要宣判。

郭府尉趕緊大呼不公,要求多轉幾次。

知州大人應下,讓多轉幾次。

結果,隨著申啟賢不斷波動指標,指標次次指向郭府尉,那怕郭府尉刻意移動位置都不行,指標就是指著他。

郭府尉見此,面白如紙,像是見鬼一樣。

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事發生。

申啟賢收起羅盤的同時,輕輕將羅盤底部的一塊吸鐵石取走,恭敬的對知州大人說道:

“岳丈,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知州大人聞言,對這女婿高看了一眼,很是滿意,點頭一拍驚堂木,宣判道:

“府尉郭侃之子郭從文害死同船之人數十,按律當斬......”

說到這裡,知州大人說不下去了,因為郭從文已經淹死了,屍體在湖中現在都沒撈出來,這還怎麼斬?

申啟賢見此,趕緊提醒道:

“可判處賠償!”

知州大人聞言,立馬繼續道:

“判處郭家賠償十三家族。”

聽到這個判決,十三家族之人的目光一齊望向了郭府尉。

郭府尉見到他們的目光,頓覺手腳冰冷,完了,被這群人盯上,還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郭家的財富恐怕都要被他們侵吞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