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郭府尉被打入死牢,知州大人和鄭公在府衙中談天說地,申啟賢邀請宋誠、夜明共飲。

府衙中擺著幾道家常菜,宋誠向申啟賢敬酒:

“申兄,這次能夠為顧小姐一家鳴冤,多虧你從中出力,宋某敬你一杯。”

顧紅英也以魂魄之形敬酒。

申啟賢看向顧紅英,玩笑道:

“說實話,申某此生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鬼魂,以前都只是聽說,有些半信半疑,今後做事怕是都要疑神疑鬼了。”

宋誠道:“我輩君子,行得正坐得端,自有浩然正氣護體,無懼外邪。”

兩人相談甚歡,申啟賢注意到夜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老往府衙中知州大人所在的方向望,便開口詢問:

“楊先生可是有事找我岳丈?”

夜明笑道:“是有事,但不找他。”

“那是找鄭公?”

“也不是,只是在等。”

“等?”

“楊某說過的,申公子身上近日有好事發生。”

申啟賢現在對這算命占卜一事已經有些信了,只是不知夜明說的好事是什麼,但既然夜明不肯明說,他也就不好再問。

宋誠則是有點奇怪,為何不見淚玲蹤影,總不可能是躲起來減肥了吧?

......

被打入死牢的郭府尉自知如果被押送京城,自己必死無疑,便想要出逃。

他畢竟是統管山義府府兵的府尉,雖然現在被奪職了,可認識的人還是不少。

進了牢房後,見到牢頭是一個認識的人,便同牢頭套起了近乎,還將鞋墊下藏著的一張金票給了牢頭。

牢頭是個見錢眼開的,得到郭府尉更多財貨的許諾後,決定鋌而走險,幫助郭府尉越獄。

在牢頭的配合下,包括牢頭自己,全都被麻翻了。

郭府尉成功從牢裡逃了出去,第一時間逃回郭府中。

從狗洞鑽回了院子裡,見到了家中管家。

管家先是大驚,再是告知郭府尉,那十三家族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圈佔郭家名下的產業了,要不了多久,恐怕就連這裡的宅子也不會放過。

還有,由於昨夜失火,家奴們的賣身契全都被付之一炬,現在郭家出事,除了少數幾個忠心於郭家的,其他的家奴、長工、丫鬟等捲走府中一部分東西跑掉了。

郭府尉的小女兒還和一個長工私奔了。

聽到這些訊息,郭府尉腦瓜子嗡嗡的。

他知道,郭家,完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郭府尉開啟自己書房中的密室,裡面還有一些財寶在,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視若珍寶的“碧玉瀧藍瓶”也在其中。

別的寶貝他都願意放棄,唯獨這樣寶物,他是萬萬不肯放棄的。

將這些寶物用馬車裝上,召集家中剩下的家丁、家眷,郭府尉打算逃走,離開山義府,找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憑藉手中的資本,東山再起。

當然,離去之前,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所謂狡兔三窟,郭家的財富自然不可能都放在郭府。

郭府尉帶著眾人,架著馬車往城中一座荒山方向而去。

在他們的後方,一隻“肥貓”正遠遠的綴著,一路隨行。

不多時,郭府尉等人來到了城中隱秘的小樹林中。

郭府尉對比了一下位置,示意眾家丁開挖,將郭家真正的藏寶地挖開。

不多時,便挖到了埋在土中的石棺。

家丁揭開石棺......

郭府尉見到空空如也的石棺,呆愣在原地,嘴裡喃喃著:

“誰,是誰幹的......”

管家拉著他的袖子呼喚了好幾聲,郭府尉這才回過神來。

“老爺,時間不等人,財寶沒了就沒了吧,我們還是快離開吧!”

“......好......我們離開......”

郭府尉的精氣神似乎都被抽走了。

就在此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離開?就這麼離開?郭府尉,你甘心嗎?”

郭府尉等人大驚,看向樹林深處,一個面上骨相有些尖銳、陰狠的短鬚道人站在那裡,看向眾人。

“你是誰?”

郭府尉對著人十分警惕。

“我是能幫你脫離現在困境的人,只要你答應配合我,你失去的一切都會重新得到,而且可以得到更多,如何?”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你已經無論可走,而我有扭轉乾坤的能力!”

說著,便見道人對著身邊一棵樹吐出一股黑煙。

那樹被黑煙籠罩,頃刻間便腐朽枯死,化為一堆冒著黑煙的碎屑。

郭府尉見此,瞪大了眼睛:

“你想要我如何配合?”

道人嘿嘿笑道:

“很簡單,跟著我一起念一篇經文便可。”

郭府尉聽這要求,尋思著自己現在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便應了下來。

隨後道人開始一句句教著郭府尉唸咒文。

當郭府尉將最後一句咒文唸完之後,什麼也沒發生。

郭府尉有點疑惑,看向道人,正要開口詢問,卻見道人張狂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既然你已經唸完了自願奉上肉身的經文,那你這充滿貪婪、暴虐、自私、恐懼、絕望的滿是怨氣的身體,我就收下了!”

說著,張口一吞,將滿面驚恐的郭府尉吞了下去。

其餘的郭家之人見此,嚇得亡魂皆冒,轉身就逃。

但已然遲了,吞下了郭府尉後,道人身上已經逸散出了大量邪氣,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怖之感。

見這些人想逃,邪氣道人張口吐出黑煙。

黑煙籠罩眾人,凡是沾染上黑煙之人,具是骨銷肉爛,不過幾個呼吸間,都化作了腐臭的爛泥。

殺光了這些人之後,邪氣道人張狂大笑:

“哈哈哈,衝準老道,你再也奈何不得我了!

等我再奪了此地知州的官氣,這天下便任我逍遙,誰也別想再欺壓於我!”

邪氣道人化身一道黑煙,劃過夜空,向著州府方向飛去。

在邪氣道人走後,一隻“肥貓”出現在郭家眾人死亡之地。

看著一地的腐爛肉泥,“肥貓”化成一個身段窈窕的女子,正是淚玲。

變成人形後,淚玲掀開馬車轎簾,開啟一個箱子,見到了一隻造型精美絕倫的瓶子。

......

府城之中邪氣橫天而過,立即驚動了巡遊的陰差。

一隊陰差急忙趕往邪氣所在地,在空中看到了正在飛往州府衙門的邪氣道人。

那邪氣道人見到一群陰差,面露不屑之色,翻手取出一枚鐫刻著仙篆的令牌,對著陰差們喝道:

“正法使行事,陰差退避!”

眾陰差剛要接近,就被那令牌上散發的光芒排開,無法接近。

“正法令!?”

陰差們十分驚訝的看著這邪修特徵明顯的邪氣道人手中的令牌,簡直想罵娘。

一個邪道之人,為什麼會有正道的“正法令”在手?為什麼還能催動?

邪氣道人不管陰差們的反應如何,滿是嘲諷的從陰差們面前掠過。

有正法令在手,他敢到州城隍廟去和城隍對坐喝茶!

陰差們看著邪氣道人離去,一個個表情比吃了屎還難受。

其中一個陰差說道:

“這差事還怎麼做?這是哪座道觀的‘正法令’?別讓我知道了,否則非要去正玄門告他一狀!”

其他陰差也是憤憤不平,這叫什麼事。

自己等人執法,居然被正道門派的“正法令”給擋住了,這傳出去,整個正道門派都要大丟顏面。

此時城中一處偏僻巷子裡,衝準道人走了出來:

“這妖怪躲到哪裡去了,明明就在城裡,怎麼就找不到呢?”

正在他為此煩惱時,忽然見到天空一道滿是邪氣的身影飛向州府府衙方向。

衝準道人大驚:

“這畜生吃了什麼?怎麼邪氣一下子變強了這麼多?”

見到那邪氣道人去的方向後,衝準道人也趕忙追去。

......

宋誠正和申啟賢聊得開心,兩人吟詩作賦,頗為投機。

正此時,夜明偏頭“看”向遠處,雙眼緩緩睜開。

顧紅英作為魂體,也察覺到不對,看向遠處。

宋誠、申啟賢被兩人的舉動吸引,一起看向那邊。

隨後,便見一道滿是邪氣的身影飛向這邊。

在飛到府衙外圍時,門口的獬豸石像微微震動,似乎要發威。

但那邪氣道人一抖手中“正法令”,獬豸石像又恢復正常,靜止不動。

邪氣道人見此愈發張狂,不管在外面的夜明三人一鬼,直奔裡間知州大人和鄭公所在房間。

申啟賢見此,大呼“不好”,拔出腰間佩劍,直奔裡間而去。

邪氣道人滿身邪氣撞碎大門,衝至裡間。

正在和鄭公分享自己斷案經歷的知州大人被突如其來的邪氣道人嚇了一跳。

邪氣道人落地,先是看向擁有大量官氣的知州大人,又看向一旁還存有不少官氣的鄭公,眼前一亮。

沒想到今天還是買一送一。

邪氣道人大喜,就要上前去抓住兩人,逼迫兩人唸咒,方便自己吞吃兩人。

兩個老頭何曾見到這樣邪性的邪氣道人,被他嚇得瑟瑟發抖,跌坐在地。

就在邪氣道人要抓住兩人時,申啟賢趕到,手中劍一擊刺向邪氣道人。

邪氣道人對於這凡人之劍並不在意,但卻很忌憚申啟賢身上的浩然正氣,側身躲過一劍,反身一腳踢在申啟賢胸口,將他踢飛了出去。

邪氣道人的攻擊都帶著邪氣,要是一般人捱了這一腳,肯定會被邪氣侵蝕。

但申啟賢身具浩然正氣,雖被擊中,卻也只是正常受創,沒有被邪氣侵蝕。

這時候,宋誠也拎著一個銅製酒壺進來,將酒壺扔出,打向邪氣道人,被邪氣道人輕易躲開。

反手一巴掌,將宋誠打倒在地。

宋誠原本是沒有浩然正氣在身的,可自從“草棚悟道”之後,就有了浩然正氣在身。

雖然沒有申啟賢那麼強,但用來護持也是勉強夠了。

打倒了兩個不比普通人強多少的儒生,邪氣道人將目標重新放在了兩個老頭的身上。

正在此時,忽然見到一把桃木劍從遠處激射而來,同時一個道人的吼聲也傳了過來:

“畜生,還敢害人!”

來者正是衝準道人。

面對衝準道人擲出的桃木劍,邪氣道人沒有硬接,側身躲開,桃木劍釘在了一旁的牆上。

這時衝準道人已經衝進屋裡,手持八卦鏡,對邪氣道人發動攻擊。

邪氣道人面對沖準道人的攻擊,冷笑一聲,手中出現兩隻短槍,槍尖冒著幽光與衝準道人鬥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