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斷山脈。

一道道遁光破空飛起。

掌教真人一行匆匆,神色狼狽的“逃出”了地底裂縫。

預想中的黑狐妖王偷襲,並沒有發生,這讓眾人大鬆了一口氣。

更大鬆一口氣的是,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

寧願跟金丹妖王打一架,也不願意在汙穢之氣中多留一刻,太特麼恐怖了。

“速速返回,儘快救治護法長老。”

掌教真人吩咐了一聲,帶著眾人一起,駕起遁光急速衝起。

飛遁了一陣之後,眾人突然驚訝的抬起頭看,看向了黑龍嶺的方向。

在金丹真人的感應中,黑龍嶺突然爆發出了一股滔天暗影,赫赫之威令人色變。

“黑狐妖王!”

“黑狐妖王在突襲黑龍嶺防線!”

這一刻,眾人臉色大變。

宗門金丹傾巢而出,試圖殺入橫斷山脈,一舉奠定戰局。為了集中力量,防線上沒有留下金丹真人坐鎮。此刻遭遇黑狐妖王突襲,那些弟子如何能夠抵擋?

完了!

防線必然崩潰,宗門弟子必然死傷無數。損失之大,令人痛徹心扉。

“該死!黑狐妖王正在突襲防線!快!快!立即支援!”

掌教真人怒罵一聲,連忙驅動昊陽鍾,全力駕起遁光,急速趕往黑龍嶺。

一道道遁光如同長虹經天,急速破空飛遁。

這時候,黑龍嶺的方向,突然又爆出了一股驚天動地的靈力震盪。

一道熾烈的火光從天而降,如同烈日墜地。

璀璨奪目的光輝,照亮了整個天幕。

鋪天蓋地的光焰,席捲四方,彷彿點燃了整片天地。

“這是……”

掌教真人瞪大了眼睛,“大日金烏,太陽真火。誰放出了這般強橫的太陽真火?”

周圍幾個宗門大佬也一個個面面相覷。

除了留守昊陽山的考功長老和陣法殿主,宗門所有金丹真人全都在這裡了。

黑龍嶺怎麼還爆出了這般威勢滔天的太陽真火?

不可能是考功長老和陣法殿主,留守昊陽山的兩位金丹真人,是宗門留下的後路,就算防線崩潰,就算掌教真人一行全都殞落,也不可能離開昊陽山。

那麼,黑龍嶺爆發的這股威勢滔天的太陽真火,是誰發出來的?——

黑龍嶺,法壇。

“臥槽!臥槽!臥槽!”

高正直看著威勢滔天的太陽真火,又看了看正在主持陣法的許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情,最終還是爆出了一連串的驚歎之詞。

“許恪,許師弟,你太牛逼了,你太吊了!”

高正直手舞足蹈的大叫起來,“黑狐妖王,一尊金丹妖王,被你乾死了!伱特麼吊炸天啊!”

什麼叫做“一尊妖王被我乾死了”?你這話說得太有歧義了!

正在驅動“癸水大陣”施放水幕,隔絕太陽真火侵襲的許恪,聽到高正直這番“虎狼之詞”,忍不住嘴角直抽。

“不是我!我沒有!別亂說!”

許恪連聲否認,“黑狐妖王分明是被李慕梓師妹用太陽真火擊敗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太陽真火確實是李慕梓師妹放的,可是大陣是你主持的,沒有你操控大陣傳輸靈力,李慕梓師妹怎麼能放得出那麼強大的太陽真火?”

高正直出言反駁。

“高師兄,大陣不能是我主持的。”

許恪朝高正直搖了搖頭,“我一個司農殿種田弟子,怎麼可能掌控得了這麼強大的陣法?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咱們悶聲發財就好,不要張揚。”

“此番大戰,彭正清師兄誓死守護宗門,拼盡全力主持大陣,與李慕梓師妹聯手,終於擊敗妖王。在擊敗妖王之後,彭師兄身心受創,難以支撐,最終昏迷倒地。”

“至於我……我一個種田弟子,哪裡懂什麼陣法?”

許恪笑了笑,“我只不過是在彭師兄等人昏迷之後,用甘霖術救治了一番而已。”

“人怕出名,豬怕壯。一旦出名,是非就多了。為了避免後續帶來的各種麻煩,避免引來他人的猜忌,或者嫉妒,還請高師兄替我保密。我只想安靜的修行,不想沾惹閒事。”

許恪說的這些,也是原因之一,卻不是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是,一旦出名了,一舉一動都會引人注目,會讓許恪以後行事很不方便。

就眼下來說,被人關注了,就會直接影響到淨化獸材撈錢。

至於宗門的戰功獎勵,絕對比不上淨化獸材的利益,怎麼能丟了西瓜撿芝麻?

“我當然沒問題。”

高正直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倒地的幾個陣法師,“他們……”

“其他人不用管,彭師兄那裡我自有辦法說服他!”

許恪已經心有成算,笑著回答。

“喂喂喂,我都聽到了!你們的陰謀詭計,我都聽到了!”

這時候,傳訊符裡響起了李慕梓的聲音,“司農殿許恪,嘿嘿,我全都聽到了。你打算用什麼來當‘封口費’呢?許師弟!”

“你應該叫我許師兄!”

許恪糾正了一下稱呼,又說:“李師妹,等下事情結束之後,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封口費,自然會讓你滿意的。”

“神運算元”許恪,“大衍神君”許子敬,又豈能不知道傳訊符還沒有關閉?

這當然是故意的。

前番早已想好了要拉李慕梓入夥,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現在正好把李慕梓拉下水。

“好!我就等著你的封口費。”

李慕梓嘻嘻笑著,“如果封口費不夠,就別怪我不能替你保守秘密了。”

至於稱呼問題,李慕梓根本沒有在意。經過剛才這一戰,李慕梓對許恪這番神奇的操作,已經十分佩服了。

文盲嘛,都是很佩服科學家的,這是共性。

說完之後,兩人結束通話了傳訊,各自處理收尾工作。

太陽真火一擊之後,許恪便停止了靈力灌輸,只是保留著靈力連線線路不斷,以備不測。

癸水大陣隔絕了太陽真火對黑龍嶺的侵襲,許恪主持大陣運轉,維持著癸水大陣激發的水幕,卻並沒有放開整條戰線各處湧來的龐大靈力。

誰知道一記太陽真火,有沒有乾死黑狐妖王呢?不能大意。

因為受到太陽真火的強烈干擾,就算許恪用望氣術也看不出黑狐妖王到底死沒死,只能做好再來一波攻擊的準備。

等到太陽真火逐漸散去,眼前的景象讓人倒吸一口冷氣。

整個黑龍嶺外,已經化成了一座巨大的熔岩湖,整片大地都變成了沸騰的岩漿,綿延數百里。

更讓人驚駭的是……

翻騰的熔岩湖中,漂浮著一座殘破的蓮臺。蓮臺之上,倒伏著一個氣息奄奄的黑袍女子。

這個黑袍女子,豁然就是黑狐妖王!

當太陽真火散盡之後,這個黑袍女子,竟然從殘破的蓮臺之上,掙扎著站了起來。

“黑狐妖王!黑狐妖王還沒死!”

傳訊符裡響起了李慕梓驚駭的聲音:“許師兄,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快啊!”

許恪也是一驚,連忙再一次驅動法陣,調動磅礴浩瀚的地脈靈氣。

“人族?太陽真火?昊陽宗?”

黑袍女子站在蓮臺上,抬眼看著前方的黑龍嶺防線,扭頭看了看天空懸停的飛舟戰艦,又看了看四周沸騰的岩漿,臉上露出了一抹複雜至極的神色。

“不用緊張,我……我就要死了!”

黑袍女子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之前,受汙穢之氣侵蝕,我失去了神智,要不然,你們根本傷不了我分毫。”

“當然,也要感謝你們。要不是這一記太陽真火,焚盡了汙穢,我必定永世沉淪,不得超生。”

“現在……至少我還有轉世的機會。”

“告訴你們掌教,橫斷山有大機緣,也有大恐怖。要不要去,就看你們自己怎麼選了!”

說完,黑袍女子扭頭張望了一眼,看著這片天地,眼中帶著幾分留戀。

“千年苦修,盡付流水,仙道……何其艱難……”

一聲悠然長嘆,黑袍女子的身軀一片片崩解,一道道靈光如同彩虹一般升起,又迅速崩散,如同花瓣一般灑落。

片刻之間,黑袍女子如虹而散。

只留下一座殘破的蓮臺,還在岩漿之中孤獨的漂浮。

場中眾人一時無言,心頭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黑龍嶺法壇上。

許恪的臉色卻變得十分難看。

就在剛才,就在黑袍女子化虹消散的一刻,一縷神念傳入許恪的心神,“小相公,妾身就是敗在你手裡的吧?如此,你我結下了因果。”

“我用最後的法力,在你身上打下了一道印記。”

“這個印記對你無害,只是用來感應尋找我的轉世之身。”

“下一世,還請相公度我,重歸仙道。”

“相公,你不會不管妾身吧?”

“嘻嘻,這個印記絕對沒有詛咒,真的,你要相信我哦。”

老子信你個鬼!

你一個暗屬性的狐狸精,天性狡黠,擅長各種陰毒咒法,這道印記裡面沒有詛咒才怪!

特孃的,打一個BOSS,還接了個長期任務?

而且……誰特麼是你相公?當你相公是嫌命長了麼?

這個意外的變故,讓許恪有些鬱悶起來。

正當許恪鬱悶的時候,黑龍嶺的一眾修士們突然歡呼起來。

“昊陽鍾!掌教真人來了!”

“各位宗門長輩也來了!”

黑龍嶺劫後餘生的修士們,看著天邊破空而來的金虹遁光,一個個歡呼雀躍,喜極而泣。就像被人欺負了的孩子,突然看到了父母一樣。

許恪抬眼看到遠方破空而來的遁光,連忙驅動大陣,散去了各地彙集而來的靈力,停下了陣法運轉。

然後,一把將法劍和羅盤塞到彭正清手上,對著彭正清連刷甘霖術。

“呃……我這是……”

彭正清搖晃著劇痛的腦袋,睜開眼睛看到許恪,眼中一片迷茫。

“彭師兄,黑龍嶺遭遇黑狐妖王突襲,師兄臨危不懼,力挽狂瀾,驅動大陣彙集整條戰線的地脈靈氣,以戊土大陣守護黑龍嶺。”

“隨後,師兄與真傳弟子李慕梓配合,以離火大陣,將龐大的地脈靈氣,灌入護法長老的座駕,讓真傳弟子李慕梓藉此靈力,施放太陽真火,一舉擊殺黑狐妖王。”

“師兄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不愧是我昊陽仙宗的中流砥柱。”

許恪說順口了,又把同樣的說辭說了出來。

旁邊的高正直聽得眼角直跳,你就不能換個詞嗎?

“等等!”

彭正清也聽得腦子發懵,“前面那段,是我沒錯。後面的……什麼真傳弟子李慕梓,什麼太陽真火,什麼擊殺黑狐妖王,啥情況啊?”

“這個……”

許恪摸了摸腦袋,“其實,後面那些……都是我乾的。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敢擔這個名頭,只能請師兄揹負這份虛名了。”

“你乾的?你懂陣法?”

彭正清不愧是“技術人員”,關注點跟別人不一樣,只關注“技術”上的事。

“略懂,略懂。”

許恪笑了笑,連忙把自己之前的所有操作步驟,詳細的跟彭正清說了一遍。

“臥槽!這樣也行?”

“臥槽!還能這麼玩?”

在彭正清一連串的驚歎之詞中,許恪把所有操作全都說完了。

這一刻,彭正清看許恪的目光,就跟見了鬼似的。

我特麼學了二十年陣法,還沒你這個司農殿種田的玩得順溜,你去種田屈才了啊!

而且,你把陣法玩得這麼花,居然沒把黑龍嶺炸上天,你真是太牛逼了!

“師兄,這份虛名,只能請你揹負了!”

許恪朝彭正清拱手一禮。

“小事!師弟生性高潔,不喜虛名,真是道心堅定,超然出塵啊!”

彭正清滿臉讚歎,“這些虛名,既然師弟不想背,我揹著就是,宗門的戰功獎勵自然全都轉交給師弟。以後咱們一起探討陣法,還望師弟不要藏私。”

“多謝師兄!以後還請師兄不吝賜教。”

許恪拱手道謝,心頭暗想:又搞定一個!咱們的“黑惡勢力”進一步壯大了。

——

“什麼?我的旭日東昇戰艦,被你玩壞了?老子幾百年攢下的家當啊……”

剛剛回到黑龍嶺,護法長老聽到李慕梓的彙報,氣得兩眼圓睜,鬍子都飛了起來。

“我……我拯救了宗門呢!”

“我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我就是中流砥柱。”

“師父,你居然只在乎戰艦壞了?”

李慕梓鼓著腮幫,一陣跺腳,心想:還不是那個許恪?靈力傳輸那麼猛,我怎麼操縱得過來嘛!

難免會小小的損毀了一下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