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過後,場中的氣氛就變得有些不同了。

原本還迫於形勢,只是表面上恭順,心裡還有些桀驁不馴的嶺南化神修士,現在全都“忠心耿耿”了。

一道聖旨,就能影響一眾化神修士的心神意志,果真恐怖如斯。

“爾等已經聆聽了聖皇天旨,領受了旨意,那就遵旨行事吧!”

王公公轉過身來,朝眾人看了一眼,說道:“等下,會有將士與你們配合,在南荒之地進行排查,凡是有修為在身的犬類,盡數誅殺!”

“王公公,有修為的犬類,通通殺絕?”

安南侯忍不住接過話頭,“此舉……是否殺戮過甚,有傷天和?會不會影響聖皇陛下的仁德之名啊?”

“君侯,我們做事自然要做得周全。”

王公公扭頭看了安南侯一眼,笑了笑,“聖皇陛下當然仁德,這些有傷天和的事,不都是我們私自乾的麼?”

“呃……公公所言極是。”

安南侯連連點頭,朝王公公躬身一禮,“是本君思慮不周了,慚愧慚愧。”

“君侯過謙了。”

王公公笑著答了一句,又扭頭看向眾人,“爾等照此行事吧!一月之內,徹底清掃南荒,所有犬類,都要嚴加盤查,不得有任何遺漏。”

“是!”

眾人躬身領命。

許恪心頭卻忍不住一陣咋舌。

大虞聖皇的旨意,只說要追緝一條狗。到了執行此事的人手裡,就變成殺絕所有犬類妖獸了。

所以說……大虞聖皇的旨意,執行起來也會走形變樣啊!

如何才能向聖皇表明你在全力貫徹執行他的旨意呢?當然要拿出一些實際行動了。

比如現在的殺絕犬類,比如某學/伴……咳咳,打住,打住。(此處禁止評論)

於是……南荒之地的所有犬類,突然就迎來了一場無妄之災。

——

碧水潭。

當嶺南各派在欽差衛隊的監督下,進行全面“打狗行動”的時候,許恪就中斷了跟大衍道君的心靈聯接。

王公公的“打狗行動”太過兇殘,為了不讓狗子暴露,還必須用點手段才行。

“狗子,趕緊過來。”

許恪用心印通靈術,把狗子喚了回來。

“汪汪。”

黑狗跑進洞府,朝許恪叫喚了一聲,向許恪詢問:“啥事?”

“來,我教你一個新法術,玩個新遊戲。”

許恪伸手一指頭點在黑狗頭上,把“變化之術”傳了過去。

“不要反抗,配合我一起運功施法。”

吩咐了狗子一聲,許恪驅動法力,引動狗子體內的混元妖氣,施展出“千變萬化”的神通。

光輝一閃,狗子……瞬間變成了一隻搬山猿。

除了一身黑毛之外,就跟現在的搬山猿猴齊天差不多。

這可不是一般的變化之術,而是許恪以“生命印記”為模板,施放的變化之術,是從最本質的生命形態上進行的變化。

身體變成了搬山猿神魂也要變成搬山猿才行。

念頭一動許恪使出了無相天魔神通,在狗子的神魂意識中,虛擬出了一個“它是一隻黑毛搬山猿”的“人格”。

然後又從搬山猿齊天那裡,複製了一份搬山猿的習性和記憶,新增了進去。

“神魂變形人格替換。”

以“他化自在天魔天魔大法”,施放“無相天魔惑心神通”,直接把狗子的神魂意識,扭轉成了一隻搬山猿。

這當然需要狗子的配合,要不然,以狗子的“神獸”本質,許恪還做不到這一點。

“噢噢……”

變化完畢之後,狗子以搬山猿的形態,在許恪面前蹦蹦跳跳,不停的叫喚著。

“去跟齊天一起玩吧!”

許恪擺了擺手,把狗子打發了下去。

“噢噢!”

狗子以搬山猿的形態,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然後……

搬山猿齊天,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一隻黑毛猴子,一陣發愣。

“噢噢?(你是母猴子嗎?)”齊天問。

“噢?(什麼是母猴子?)”狗子回答。

“噢噢!(原來你也不知道什麼是母猴子啊!聽昆吾老爺的說法,母猴子應該很好玩,但是我從來沒有玩過。要不,你假裝是母猴子吧?)”

“噢?”

狗子玄默,突然渾身一個哆嗦,靈性示警之下,讓它覺得,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於是,狗子轉身就跑。

“噢噢!(你假裝母猴子,就玩一次,就玩一次!)”

猴子齊天扛著金箍棒,從後面追了過去。

——

轟轟烈烈的“打狗行動”,進展十分順利。

幾天之後,嶺南修行界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犬類靈獸,以及山野之間的犬類妖獸,全都清剿一空。

所有擊殺的犬類屍體,全都被隨行的欽差衛隊士兵收了起來。

這都是認真執行聖皇旨意的“工作成效”,必須要留著,證明欽差是在認真做事的。

隨後,“打狗隊”兵分兩路,一路進了南詔,一路進了南疆。

許恪這個五瘟教主許子敬,自然要出面了。

變成了搬山猿形態的黑狗玄默,也被許恪叫了過來一起帶到了南疆,來到了瘟神山。

不知道為什麼,狗子就跟逃跑似的,匆匆逃離碧水潭,好像碧水潭有什麼東西讓它覺得十分恐怖一樣。

許恪好奇的問了一聲,狗子回答:“齊天那傢伙,想讓我假裝母猴子跟他玩,太煩了。”

啊?

許恪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下次他再這麼說,你就揍他,別打死就行了。”

沒有理會這些破事,許恪把心思放在瞭如何應對“打狗隊”的事情上。

“神機子,釋出公告,神機大陣需進行陣器維護,一切功能停止執行,待維護結束之後,重新恢復。”

神機子停機,是必須的了。

在大虞仙朝的人看來,南荒就是個偏遠窮苦的鄉下地方。

在這種破地方,居然冒出了一座囊括二十多萬裡疆域的龐大陣法,還煉製出大陣的陣靈,鬼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好東西全都藏起來,先把這些“打狗隊”應付過去再說。

三天之後,打狗隊抵達了南疆。

帶路黨……自然就是嶺南元符宗之主,大衍道君許衍了。

“周校尉,前面就是南疆了。”

大衍道君指著前方那片縈繞著五彩雲霞的大地,向旁邊的一名欽差衛隊士卒說道。

此刻的大衍道君,自然又被許恪遠端接管了。

“這裡就是南疆麼?”

周校尉看著前方縈繞的五彩雲霞,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這裡……居然佈置了一座如此龐大的陣法?這個南疆修行界,有點東西啊!”

“這是南疆五瘟教的五瘟大陣。”

許恪接管了大衍道君,向周校尉說道:“因為南疆多瘴疫之氣,為了淨化瘴疫,南疆修士花費了無數年,付出巨大的代價,才佈置了這座大陣。”

“嗯,確實不容易。”

周校尉點了點頭,“南疆修行界,必然有一位精通陣法的大師,而且還多年如一日的堅持下來,才布成這麼一座大陣,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兩人正說著,這時候,南疆內部衝起一道道遁光,朝著“打狗隊”的方向呼嘯而來。

領頭一人,正是五瘟教主許子敬,旁邊還跟著桃花仙子和百瘴真君。

“來者何人?來我南疆意欲何為?”

五瘟教主許子敬,帶著兩位元嬰修士,凌空而立,對著大衍道君一行張口大喝。

“放肆!”

大衍道君一聲怒喝,磅礴浩瀚的靈力威壓,如同怒潮一般席捲而出。

“化神道君?”

五瘟教主許子敬爆出一聲驚呼,連忙領著桃花仙子和百瘴真君,向大衍道君行禮。

“拜見前輩!前輩蒞臨鄙地,不知有何吩咐?”

這當然是許恪自己跟自己演雙簧了。

“不是我有什麼吩咐。”

大衍道君伸手指向了周校尉,朝五瘟教主介紹道:“這位是大虞仙朝,安南侯麾下,車騎校尉周明翰,周校尉。”

“啊?原來是大虞仙朝?原來是安南侯麾下?失敬失敬!”

五瘟教主臉色一肅,連忙向周校尉施禮,“拜見周校尉。邊荒之民,心慕大虞久矣。今日周校尉蒞臨,南疆蓬蓽生輝啊!”

“哦?爾等也知大虞?”

周校尉臉上浮起了一抹自得之色。

“我等雖然地處邊荒,此地卻仍然是大虞疆土,吾輩自然也是大虞子民,如何能不識大虞?”

許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把旁邊的桃花仙子和百瘴真君都說得一愣一愣。

“哈哈!好,好!”

周校尉笑著點頭,“爾等心向大虞,那就最好不過了。”

至於什麼大虞子民……周校尉完全沒有接腔。一群偏遠之地的鄉下土包子,你們也有資格自稱大虞子民?

“此番,本校尉奉命,前來南疆追緝欽犯。”

周校尉拿出一面令符,朝五瘟教主等人示意了一下,“這是本校尉的將令!”

“校尉辛苦。”

五瘟教主拱手一禮,“不知此番追緝欽犯,可有我等效勞之處?”

“用不著你們,在一旁候著吧!”

周校尉撇了撇嘴,果然是偏遠邊荒之地,整個南疆,就你們三條雜魚,靠你們的話,能成什麼事?

說完,周校尉雙手捧起將令,託舉在身前,張口一聲大喝。

“奉聖皇天旨,奉欽差安南侯諭令!”

“車騎校尉周明翰,頒佈律令!”

“勒令:南疆境內,凡有修為之犬類,速來本校尉座前聽命!”

浩蕩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周校尉頭頂衝出一道華光,顯化出一尊龐大的獬豸神獸虛影。

在獬豸神獸虛影前方,同時浮現出一本巨大的書冊。

書頁飛速翻動,一行文字瞬間顯化而出。

“大虞律:欽差隨員奉欽差之命,有臨機處置之權!”

“律令有效!”

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席捲而出,瞬間傳遍整個南疆。

號令天地,言出法隨。

此乃法家律令之術!

早在當初河東坊種田的時候,許恪就從河東坊坊正劉永添手裡,獲得過一門“正法劍訣”。

正法劍訣,就地正法,這是一門法家劍術。

當初,劉永添還在感嘆,修行界宗門割據,早已沒有了大一統的仙朝,法家傳承都沒落了。

現在看來,不是沒有大一統的仙朝,而是蒼莽原只是個偏遠邊荒之地,人家大虞仙朝根本沒有理會這種破地方。

法家傳承也並沒有沒落,在大虞仙朝大放光彩呢!

此刻,周校尉一道律令術,號令天地,言出法隨,支配了整個南疆的所有犬類妖獸。

無數的犬類妖獸,受到律令術的支配,瘋狂的朝周校尉所在之處趕來。

除了……狗子玄默。

在許恪的變化術之下,狗子的軀體變成了搬山猿,自我認知也被扭轉為搬山猿,從生命形態的本質上發生的轉變。

於是,狗子根本就不受這道律令術的影響。

這道律令術,似乎還有提升犬類移動速度的能力。一天之內,南疆西北角,已經彙集了無數犬類。

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密密麻麻,成千上萬。

等待再也沒有新的犬類趕來,周校尉笑著點了點頭,“南疆之地的犬類妖獸,都在這裡了。”

然後……周校尉又舉起令符,頒下了一條新的律令。

“律令:死亡!”

律令之下,天要亡你,你不得不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這股完全無法違逆的律令之下,彙集而來的所有犬類,全都神魂湮滅而死。

這就是他們的追緝方式。

如果律令術殺不死的,自然就是欽犯了。

至於那些被律令術殺死的,對,它們不是欽犯。但是,死了就死了,誰在乎?

殺孽?哪有什麼殺孽?

聖皇的旨意,就是天意。天要亡你,當然是你命不好啊!

這一刻,許恪暗暗慶幸,幸虧狗子不是人。

如果是人的話,這道律令術,說不定就會針對南疆所有人了。

欽犯有可能藏在南疆?多簡單,把南疆所有人全都殺絕,欽犯自然就藏不住了。

許恪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頭對大虞仙朝的觀感,已經跌了很多很多。

希望這只是個別人的行事作風吧!

如果大虞仙朝全都是這種做法,那麼……這樣的仙朝,還是滅了為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