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心窟之外,微風徐徐吹拂,蕩起滿山松濤。

寒雪未曾消融,尚有些許凝滯在青石上,化開滑落小溪之中,隨波而盪漾。

佛光幽幽蕩蕩,六耳獼猴與普度世尊的佛光交織碰撞之下,此刻相互對峙,彼此誰也不讓誰。

可二者此刻心緒都無比的震驚。

冬!

震耳欲聾的鐘磐之聲再度響徹,鍾波擴散,蕩起空氣似乎都泛起漣漪,哪怕是十境修行者,心神都會在這鐘磐聲中微微起伏不定。

這是作用於心神層面的鐘聲,極其不凡,而此等鍾磐之聲的出現,意味著煉心窟內,有人締造了新的記錄。

毫無疑問,安樂在煉心窟中完成千步徒行之舉,興許超越了感業寺的歷代心劍修行者。

普度世尊面色難看,心頭在震撼的同時,亦是感覺到了有幾分騎虎難下。

他就彷彿是被架了起來,不上不下的極其難受。

想要透過論佛來干擾六耳獼猴對煉心窟的開啟,導致煉心窟起波動,影響安樂。

可現在,安樂已經打破了記錄,在煉心窟中徒行千步,甚至惹來鍾磐之聲,那他與六耳獼猴論佛的主要原因就沒有了。

且這六耳獼猴雖然是畜生成道,可是,在佛理上的掌握,竟然比起玄珠上師要高太多,甚至,普度世尊都無法在佛理的較量上,鎮壓對方。

甚至普度有種錯覺,繼續論佛下去,他心頭的佛興許會被六耳獼猴所動搖。

因此,這個時候的普度,當真是進退維谷。

佛也不論了,因為沒有了意義。

六耳獼猴似乎也察覺到了普度上師的心緒,溫和一笑,滿臉的猴毛迎著微風而徐徐抖動。

“普度世尊不與貧僧論佛了麼?”

六耳獼猴笑著問道。

普度世尊背後的大佛依舊臨塵,金光閃閃,他雙手合十,沉聲說道:“六耳上師雖為妖猴成道,但是畢竟身為妖族,壽元悠遠,在佛理上的理解與鑽研,非是普度可比,普度打擾了。”

這是認慫嗎?

並不是,普度話語之中帶著很明顯的爭鋒相對,說六耳獼猴乃是妖猴成道,之所以能夠在佛理上與他分庭抗禮,那也是因為妖族的壽元悠長,六耳獼猴活了漫長歲月而已。

六耳獼猴不傻,自然聽出了普度世尊話語中的隱藏含義。

繼續溫和一笑,雙掌合十,背後佛光普照,開口:“儒家曰:御人以口給,屢憎於人,世尊頗為符合這一點。”

這是在暗言之普度世尊的嘴臭與嘴硬。

普度世尊面色澹漠,眸光一掃,落向了煉心窟,煉心窟中,安樂徒步走出了千步,可竟然未曾止步,仍舊前行。

六耳獼猴與安樂打過賭,自然不會阻止安樂的前行,甚至還頗為有些期待安樂能夠在煉心窟中走到盡頭。

煉心窟乃是神秘之地,為感業寺的洞天福地,內蘊無上機緣。

六耳獼猴與安樂賭約之中,說是安樂若是走出千步,便送安樂到煉心窟內的心火池,洗滌心劍,重塑心劍。

可現在安樂繼續前行,尚未止步,未曾到極限,六耳獼猴自然不會貿然插手,反而選擇靜靜等待,看看安樂又能在煉心窟中走出多遠。

甚至,六耳獼猴還帶著一股期待,興許安樂能夠在煉心窟中,一路獨身行至煉心窟的最深處,憑藉自身力量走到了心火池前。

那樣的話……六耳獼猴就無需插手了。

“真是讓猴期待啊。”

六耳獼猴感嘆一聲,活了萬年歲月的他,早已感覺到世間太過無趣,而這一次,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妖孽的存在,興許能夠大開一番眼界,為無趣的歲月,平添幾許波瀾漣漪。

“世尊若是不論佛了,那便自行離去吧,或安靜待著,否則,貧僧年輕時候脾氣不太好,現在……儘管收斂許多,可同樣不算好。”

六耳獼猴說道。

這算是赤果果的對普度進行威脅了,擺明了說,若是不論佛,就自行麻熘的滾。

若是不滾,就安安靜靜的待著,不要搞么蛾子,否則……打死你。

六耳獼猴話語之中所蘊含的強勢還有霸道,讓不少人都是驚詫。

劍池湖的鑄劍大師王燕升,剛破十境,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此刻聆聽六耳獼猴的話語,頓時感同身受,臂骨中的劍器長鳴。

普度世尊眸光閃爍,看向了煉心窟。

安樂還打算繼續前行,這是打算憑一己之力走到煉心窟的深處?

這可當真是猖狂且自信,安樂本身非是感業寺的僧人,又非佛門子弟,在煉心窟中壓力比起尋常感業寺僧人要大很多,可如今,竟然要挑戰如此高難度的舉措。

就算是感業寺的少觀音,也難以做到如此吧。

普度世尊笑了起來,他還當真不打算離去了,想要看看安樂到底能否創造奇蹟。

至於六耳獼猴話語之中的衝勁,他並不在乎。

一頭妖猴而已,再強勢又能如何?

感業寺真正強大的是靈珠上師,可惜靈珠上師被封禁在了始皇陵墓中,如今的感業寺,在底蘊上,可並不太夠。

一隻妖猴,一個上限極低的玄珠上師,問題並不大。

伯言已經去找尋幫手了,他想要干擾安樂的辦法失策,那伯言便會動用他的辦法來解決安樂。

至少,安樂心劍出問題這個關鍵點,伯言定然不會放過如此機會。

一念及此,有人兜底。

普度世尊頓時悠然自得的懸浮空中,佛光收斂,化作薄薄的一層,披在了肉身表層,安靜的看著煉心窟。

另一邊,六耳獼猴見普度世尊沒有離開也不在意,玄珠上師、素珠上師、花夫人等人,還有感業寺中的其餘的九境高僧,感知到鍾磐之音,皆是趕赴而至,於雲流之上,觀摩煉心窟中的挑戰。

冬!

忽而,有鍾磐之聲再度炸響。

訇隱振宇宙,漰磕津雲連。

鍾磐之音,愈發高亢,愈發雄渾,愈發動盪!

而每一道鍾磐之聲的響徹,便意味著……新的記錄誕生。

“兩千步了……”

浩蕩鍾磐之音下,六耳獼猴猴毛迎風飛揚,口中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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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揹負著手,白衣勝雪,他收起隱匿了虛空甲。

任由煉心窟中行走之際,各種各樣的心神畫面衝擊己身,動盪心靈,任由完成千步之後,響徹的鐘磐波浪洗滌心神。

對於感悟留存畫面的經歷,安樂自然是專業的。

每一次觀摩歲月畫面,都是一種身臨其境的特殊情況,而在那種情況下,安樂卻能保持著清醒,未曾沉淪,自然不會在這壁畫的影響下而沉淪。

每一步的踏下,煉心窟中,心神之力流動,如化微風拂面,每一次經歷的畫面,安樂都保持著清晰,破開畫卷走出,不曾沉淪,就意味著不會被踢出煉心窟。

“這些心神力量被鍾波盪漾,融入心劍之中,的確能起到修補的作用,可是作用不太顯著,裂縫修復的太慢,更多的還是一種心神力量的交融。”

安樂輕聲低語。

他繼續前行,步伐不急不緩,每一次畫面的呈現,都難以在他的心頭泛起漣漪。

觀摩歲月畫面而締造的堅韌心神無比的強橫,不受影響。

一千步後,再行一千。

兩千步時。

鍾磐之聲再起,十分浩蕩,如大江流怒撞暗礁炸響驚雷聲。

鍾波洗滌心神,安樂泥丸宮中的心神力量愈發的磅礴與洶湧,不斷衝擊著心劍,心劍之上的裂紋都開始緩緩的癒合。

安樂眸光燦爛,心頭激盪,有用!

看來走的越深,才越有用,一千步,裂縫都修補不了一道。

安樂吐出一口氣,繼續前行,可隨著深入,煉心窟中,瀰漫的不再是簡單的壁畫活靈活現呈現出的畫面,更是蘊含著一股心神層面的威壓。

威壓如風怒號而至,蘊含著一股佛韻。

不過,安樂有歲月道果【無畏心】,對於這等威壓,如沐春風,無半點不適。

前行,繼續前行!

若非需要經歷畫面而止步,安樂甚至都可以用健步如飛來形容。

別人在煉心窟中都是舉步維艱,可安樂不是,他簡直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到盡頭,沐浴心火池。

不過,行走煉心窟的過程,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過程,那是對心神洗禮的重要程序。

兩千五、兩千七、兩千九……三千!

三千步落下,煉心窟震盪,再有鍾磐之聲炸響!

鐘聲愈發的響亮,天地念念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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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心窟外,所有人深吸一口氣,每一位感業寺的修行者,皆是興奮萬分,盤膝而坐,感受鍾波洗禮,滌盡心神雜質。

“緊守心神,沐浴鍾波,一人得到,雞犬升天,爾等亦可沾一沾這三千步起鍾磐的鐘波。”

玄珠上師開口,她的話語自然是對素珠上師和花夫人說的。

少觀音亦是從閉關狀態趕赴而來,得知安樂在煉心窟中行走,美眸燦爛。

“安公子當真乃奇人矣。”少觀音紅唇輕啟,驚歎道。

遂,眾人皆是沉吟,感受鍾波迴響,洗滌心靈。

王燕升也沒有閒著,他臂骨放光,劍器嗡鳴,至劍長河亦是沐浴鍾波,融鑄入其中的元神,竟然在這等鍾波之下,不斷的壯大,使得至劍長河的品秩竟是在緩緩的提升!

王燕升無比的驚喜。

至劍長河作為天下漫長歲月以來,第一柄至寶劍器,撕開上蒼祖劍的壓制,而躍然登至寶領域的寶劍,自然非同凡響。

元神獻祭融鑄在劍中的王燕升本以為自身心神層面怕是無法修行,可現在看來並不盡然,他可以修劍中元神!

煉心窟內,每一步都在創造奇蹟。

煉心窟外,眾人皆在緊隨奇蹟的腳步而熬煉心神。

“三千步了……什麼怪物啊?”

“難不成當真要徒步走到煉心窟的盡頭?創造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蹟?”

普度喃喃,他心頭此刻有些糾結,不知道是否要繼續與那六耳獼猴論佛,不讓安樂在煉心窟中那麼悠然自得的前行。

可是,安樂都行走了三千步了,下面的每一步,都興許可能是安樂的極限,是他邁出的最後一步……

因此,在這個節骨眼發起論佛,與六耳獼猴論佛,效果不大,甚至一旦論佛失敗,佛性受損,對他的修行影響可不小。

這頭活了漫長歲月的老不死獼猴,可絕非凡俗妖物!

“等吧……再等一下。”

普度深吸一口氣。

他亦是想要藉助這份鍾波來洗滌自身,可是……他剛剛有所行動……便感知到了六耳獼猴在盯著他,不懷好意。

獼猴的眼眸中彷彿帶著嘲諷,意思很明顯,普度瞬間解讀出來。

來破壞安樂行走煉心窟,卻又膽敢借助人家走出的鐘磐之音來洗滌心神,怎麼能這麼臭不要臉呢?

普度的確要臉,所以乾咳一聲,放棄了這煉心窟中徒行三千步的鐘波。

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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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步、五千步、六千步……

洪鐘大呂的聲音響徹不絕,震盪不休。

到後面,近乎令人麻木。

不過,哪怕有【無畏心】歲月道果加持的安樂,在行走出六千步後,便感覺到了壓力的變化,彷彿無形之中,有一雙眼眸從無垠之地,穿越時間與空間,俯瞰而來,眺望注視。

這道目光……哪怕是【無畏心】道果都在微微震顫。

安樂的心劍之上,裂紋已經修復了大半,但是距離完全修復,還尚且有差距。

因為在修復的過程中,心劍亦是在不斷融合心神力量,在震盪之中,變得更加強橫,因此裂縫的修補反而變得愈發的困難。

不過,安樂並不急,他目光燦爛,心頭有驚喜,心劍能夠修復,於他而言,便算是不小的驚喜。

心劍破裂,乃是因為承載真實歲月長河的力量,因此,安樂一開始其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能夠修復最好,修復不了……那便趁早止損,換一種煉神修行之法。

可現在看來,未來可期。

他仍舊能夠在心劍領域繼續前行,正如在煉心窟中緩步邁步一般,路尚在,未至盡頭,猶自留存有希望。

安樂不知道煉心窟到底有多遠,要走多少步,可當他行走過六千步後開始,步伐的行進就變得愈發的緩慢。

冬!

七千步,鍾磐之聲響徹,這一次更伴隨著密密麻麻的佛陀低語。

像是有一尊古老的佛陀,沐浴在佛光之中,在安樂的耳畔,輕聲誦唸著經文,洗去心神中的汙穢與塵埃。

僧言古壁佛畫好,以火來照所見稀。

安樂睜眼望去,見不得真佛,只有佛光普照前路,可見有火光照耀奪目。

心火池!

安樂終於窺見了心火池,煉心窟深處有一口心火池,可熬煉心劍,乃至重鑄心劍。

六耳獼猴與安樂說過,心火池可以修復心劍裂痕。

安樂心頭歡喜,有希望在心頭瀰漫。

因此越發的穩固心態,哪怕窟洞中瀰漫的威壓愈發的濃郁,宛若真佛窺伺,宛若佛祖落目,他都不為所動,一心一念邁步向前。

心靈似乎都因此得以洗滌,而變得堅毅。

安樂的元神端坐歲月長河異象,背後霞光萬丈,元神亦是變得堅韌,宛若真實的人兒。

行走這煉心窟,對安樂的煉神修為幫助巨大。

安樂的鍛體修為有人道祖經,而煉神便沒有相對於的頂級經文,因此相對於鍛體,其實是弱了一層。

可如今,在煉心窟中熬煉心神,他的煉神得以產生了蛻變。

甚至,隱約間,安樂的耳畔的呢喃佛語,宛若化作實質,一個個經文完全由心神凝聚而成,金光燦爛,映照佛光,如地湧金蓮,異象紛呈。

八千步,經文盡數被安樂捕捉,在心神空間之中,映照成金燦燦的一頁經文。

經文上書《涅槃經》,似有大佛拈花一笑,曾於窟洞中見真佛而留下的經文被安樂從彌留的歲月中捕捉。

九千步,不再有經文,安樂也已經站在那金色火焰燃燒的心火池旁,有灼熱的感覺蔓延而來,讓他的元神似乎都在躁動,心神力量如沸水而騰。

再一步,他入了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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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頂高峰路不分,嵐煙長鎖綠苔紋。

獼猴推落臨岩石,打破下方遮日雲。

峨眉山外一座深山山腳。

羽扇綸巾的元蒙左相伯言,端坐一塊巨大無比,攀附滿青苔的青石,羽扇輕搖,微風徐徐,帶起山間的冷風。

忽而,山嶺之間,有沙沙穿行之聲,像是有怒蛟出籠,有惡龍橫行。

不少古樹被壓斷,石塊被碾碎,滿地的枯葉被攆為塵埃。

一道赤紅,一道漆黑,一道湛藍,三道光影快速掠來,橫行無忌,伴隨著一股海風鋪面的鹹腥味。

山中百獸驚恐,蟲癭退避!

竟是三頭真龍!

龍鱗熠熠泛光,龍威浩浩蕩蕩,形成磅礴的壓迫感席捲動盪!

漫山松濤為之而呼嘯席捲,如浪潮滾滾。

羽扇綸巾的左相伯言見到這三頭真龍龍屬,唇角頓時掛起一抹笑意。

有光芒湧現,三道真龍龍屬,頓時化作了身披華服的真人模樣,一老一少一美婦,配置還挺齊全。

老者黑衫如黑鱗,垂須如龍鬚,滿面皆溝壑,見到了左相伯言,笑著拱手:“西海老龍敖豐,左相別來無恙啊。”

少年面白無鬚,眸光卻無比深邃,身披湛藍衣裳,其上紋繡龍圖,十分俊秀:“北海燭成。”

女子美婦則是身姿婀娜且飽滿,面板細膩有光澤,身著紅裙,宛若一團火焰般妖嬈:“南海龍族元靈,幸會。”

三頭真龍龍屬,分別來自西海、北海與南海,萬年前始皇嬴秦的鐵騎一統天下,聚九鼎,掌龍脈,氣運濤濤,令得四海歸一,四方龍屬來朝。

而今日,竟是有三方龍屬同現。

“陛下氣運深厚,天資卓絕,乃當世人傑,有不弱於萬載歲月前的嬴秦風姿,如今,左相開口,我等自然來相助,也算是站隊了。”

老龍敖豐笑呵呵的說道。

另外兩頭龍屬燭成與元靈,自然與老龍的目的是一樣的。

左相伯言看著三頭龍屬,面容溫和,滿是笑意,卻未曾有太過託大,起身拱手作揖,姿態擺的很足。

儘管三頭龍屬是他邀請來的幫手,可該有的尊敬依舊給的十足。

這三頭龍屬皆有十境戰力,極為不凡,在龍屬之中亦是屬於頂級的存在。

四海龍族的底蘊,哪怕是元蒙皇帝都無法看透。

踏足雙十境圓滿的元蒙皇帝曾入四海戰龍,迴歸後曾言及四海龍族中有足以讓其感到威脅的存在。

說明四海龍族的底蘊,十分可怕。

“左相邀請我等來,是為了對付那傳奇天驕安樂?”

少年模樣的龍屬燭成忽然開口道。

敖豐和元靈皆是望來。

安樂之名,哪怕是他們龍屬都聽聞過,如雷貫耳,除了聖師弟子身份之外,最為震駭的還是斬殺仙人的壯舉。

真武觀請仙人下凡塵,一尊媲美十境二災的仙古世家仙人,竟是被安樂所殺。

這等戰績,自然震盪整個人間。

伯言一笑:“安樂心神受損,心劍有缺,此次來感業寺便是為了修補心劍,而我們的目的,自然便是阻止他,干擾他。”

“如今陛下被封禁在了始皇陵墓中,無法對外界形成干擾,但是,你們應當感知的到,元蒙的國運在不斷增強,龍脈的力量暴漲,顯然陛下已經掌握了第九道龍脈,正在煉化,一旦完成煉化,陛下便掌中土龍脈,自當一躍入十一境。”

“人間一統將不再是問題,陛下曾挑戰過四海,四海龍王皆是答應在陛下一統天下時歸附,可實際上,陛下並不相信你們。”

“當年始皇嬴秦一隕,天下紛亂,爾等的歸附便如一紙笑談,紛紛脫離。”

“如今,邀請爾等來,其實是讓爾等展現出誠意與陛下觀之,陛下被封禁,你們依舊願意來相助,陛下自然會相信你們歸附之心,未來國運也將與四海享之。”

左相伯言羽扇輕搖,話語道盡,山間便又重新恢復了安靜。

三位龍屬對視,彼此能來,顯然也是抱著這份心思。

“東海龍屬未曾至,不知是有事耽擱,亦或者……是不願來。”伯言澹澹道,言語中卻帶上了幾許冷酷。

“不過,有三位便也夠了。”

伯言一笑。

三位龍屬,三尊十境,加上普度世尊,對付感業寺,問題應該不大,至少,擾亂安樂心劍修復應該是可以。

安樂的妖孽有目共睹,如今更是參與到亂世爭鋒中,本身便是具備聚氣運之勢,如今更是不凡,自然不可小覷。

“傳聞安樂九境可戰十境,今日,老龍倒是可以見識一下……”

黑衣老龍敖豐笑呵呵說道。

北海燭成和南海元靈亦是目光閃爍。

忽而。

峨眉山之間,每一寸山地都在震動,隨後地面震動,有佛光自地面溢位,凝聚成一朵朵金蓮。

地湧金蓮,佛光普照!

且有轟鳴震耳的鐘磐之聲,接連響徹。

鍾磐九響……

伯言面色劇變,三頭龍屬亦是沒了笑意。

作為十境強者,他們自然知曉感業寺中煉心窟內傳九響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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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冬……

一聲接續著一聲,浩浩蕩蕩的鐘波,不斷的傳蕩響徹。

盤坐青石的老獼猴尖都難以維持心頭平靜。

“鍾磐九響,徒行九千步?!”

“從洞口到盡頭,一朝走盡?!”

好怪物吶……

修佛修了上萬年,差點一朝崩了佛心。

老獼猴驚歎。

另一邊,蓮華寺的世尊普度,眼眸中早已不復平靜,大紅鑲金邊大羅袈裟迎風飛揚。

“佛緣之深厚,不可想象!他若繼承感業寺佛緣,未來蓮華寺必定被鎮壓!千年萬年……難出頭!”

“佛祖前青燈不再有蓮華一席地!”

普度世尊凝眸,忌憚之意沸騰。

安樂非是感業寺佛門子弟,竟然能夠徒行九千步,得見心火池,這等佛緣之深厚,讓普度世尊都湧現出殺機。

佛門三寺,本就不平靜,爛柯寺有時光佛坐鎮,實力當為三寺之首,不與爭鋒,蓮華與感業便互相爭鋒。

可安樂的出現,定然會打破二者平衡。

鍾波悠揚轟鳴,普度心頭難以平靜。

“阿彌陀佛,安施主之佛緣,令貧僧意外。”

“感業寺,把握不住。”

“安公子也不當是入佛門之人,便讓貧僧替感業寺斬去安公子之佛緣。”

普度世尊開口說道。

下一刻,佛光萬丈,背後升起了巨大的大佛虛影。

青石之上,披著袈裟的老獼猴歪了下腦袋,盯著佛光浩蕩,慈悲善目的普度世尊,咧嘴一笑,露出了尖銳之牙。

“老禿驢,你特孃的真的找打,貧僧真想一棍敲爛你的頭!”

話語落下,老獼猴一躍從青石上躍起,五指一鉤,袈裟飛揚,頓時有一根玄金寶棍,流光溢彩,交織金色風雷而現!

攥住玄金寶棍的老獼猴單手持棍,悍然便朝著普度世尊砸了過去。

普度世尊目光一凝,手掌拈花,往前一推,大道之力交織,二災破神之風瀰漫交織,與老獼猴的一棍撞擊在一起。

冬!

佛掌瞬間破碎,如銀瓶乍迸,金光點點!

那玄金棍中蘊含的力量與狂躁,竟是如山洪宣洩,讓普度世尊色變。

這老妖猴,當真強大的可怕!

甚至擁有三災級別的力量!

若非忌憚和顧忌著維持煉心窟中的穩定,剛才那一棍,怕是真的會砸在他的腦袋上!

三災境的強者,絕對不凡!

不過,普度世尊也非凡俗,流血的掌心出現一口金缽,掌著金缽勐地丟擲,與那老獼猴再度砸來的一棍碰撞,當聲炸響,形成的波動擴散。

老獼猴眯起眼,袈裟飛揚,眸中滿是暴戾與殺機,修佛是養性,戰鬥……方是自由!

自顯獼猴暴戾本色。

年輕時候,未曾皈依感業寺時,六耳獼猴可也是鯤鵬山一方妖王!

不過,老獼猴面色微微一凝,望向了峨眉山外,那而黑雲席捲,施雲布雨,有龍影閃爍,翻湧咆孝。

“龍族?!”

“南海、北海和西海……好傢伙,三缺一。”

老獼猴咧嘴,手持至寶玄金棍耍了個棍花。

三尊十境龍屬,外加……一位霸道無比氣血如瀚海壓下的元蒙刀客陽翟王!

感業寺萬年未有之劇變啊!

“無聊的歲月裡,今日方是有一點波瀾。”

老獼猴仰頭大笑,半身佛光半身妖!

王燕升從感悟之狀中甦醒,宛如金剛怒目,劍光平地起,漫山皆劍氣,他知道公子修復心劍傷勢肯定不容易,卻不曾想,對方居然出動了四海龍屬。

毫無疑問,能出動四海龍屬的唯有元蒙一方!

先輩匣中三尺水,曾入吳潭斬龍子!

王燕升之劍,劍光如寒水,璀璨似斬星,震顫間,躍然而出,攜起他的身軀,悍然朝著三頭真龍龍屬而去。

北海少年龍屬燭成,見獵心喜,張口吐出一道電光,與王燕升廝殺一起。

玄珠上師眉心絢爛泛光,一柄琉璃心劍,攜起涅槃之火重燃,橫空而起,迎戰身披黑衣的西海老龍敖豐。

感業寺的諸多僧人亦是連連出手,然而,一柄漆黑如墨的大刀橫空,至寶威壓擴散,十境二災境的壓迫感,讓感業寺的諸多僧人都沒了動手的勇氣。

陽翟王身軀魁梧,黑髮如黑色閃電飛馳交織。

他靜立高空,眸光澹漠,望著煉心窟。

“世間不該存在無瑕之人,煉神有缺,那便缺著便是。”

陽翟王道。

抬起手,抓住了大刀刀柄,勐地一甩,刀芒橫空,恐怖的刀光將雲流都給斬開!

老獼猴持握玄金棍,雙眸綻放金光,棍子勐地甩動,無數的棍影如蒲扇般橫空揚起,與那刀光碰撞,鏗鏘之聲炸裂,如雲後驚雷迸響!

老獼猴在維持不干擾到煉心窟中安樂的情況下,還要以一敵二,哪怕他是三災境,也有些吃力。

因為不管是普度還是陽翟王,都是十境二災中的佼佼者,距離三災只差半步的強者。

“繼續來!讓沉寂萬載的老猿我爽一爽!”

老獼猴大笑,玄金棍入手,一端勐地鼓脹起來,悍然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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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圖橫空而出。

陸依山端坐輪椅,儒衫飛揚獵獵,黑色髮絲抽打不休。

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畢竟推演出的情況是大凶……他如何能放心?

安樂不僅僅是他輔左的物件,更是趙黃庭託付給他的臨終囑託。

因此,陸依山還是來了。

“召來四海龍屬的相助……這等手段,左相伯言的計策吧。”

陸依山喃喃。

忽而。

峨眉山中,有輕笑聲響徹。

隨後,一席儒衫的伯言,腳下生蓮花,步步登天起。

“陸先生,你我好好聊聊吧,感業寺中的風波,便莫要去摻和了。”

伯言笑著說道。

羽扇輕搖,頭戴綸巾,哪怕面對十境的陸依山,依舊平靜如常,這份氣魄,陸依山不由的讚歎。

不過,陸依山看著伯言,問道:“我掌有至寶觀星圖,自身亦是十境,左相憑何攔阻我?”

伯言羽扇輕搖,手中的羽扇散發出至寶的氣息,這柄羽扇顯然不是以前的羽扇,而是元帥圖雷從始皇陵墓中取得的至寶羽扇。

如今落入了伯言的手中,倒也不算稀奇,與伯言更為搭配。

伯言笑道:“陸先生逆境中破十境,自然非凡,可陸先生覺得,為何我能請動四海龍屬來相助?”

陸依山端坐手指輕輕叩動,一顆又一顆星辰從觀星圖中飛馳掠出。

“懶得猜,也不想猜。”

“你既然攔,便看看你拿什麼本事來攔。”

陸依山澹澹道,懶得和伯言扯皮,想要拖延時間?

那便各自看手段。

伯言深吸一口氣,體內一聲龍吟響徹,玄黃龍脈之力蜿蜒而起,壯大無比的龍脈之力,栩栩如生,纏繞在伯言周身。

“我得陛下賞賜一道龍脈之力,如今龍脈之力壯大,我也能感知到陛下修為已經越來越接近十一境了,興許再過不久便要破境……這也是為什麼四海龍屬答應相助,表達誠意的原因。”

“在如今天下,誕生出一位十一境,陸先生應該知曉這意味著什麼,如今天地可非萬年前的修行容易的時代,四海龍屬自然清楚,所以……他們明智的選擇歸附。”

伯言道。

“陸先生遭大理國新國主排擠猜忌,在下曾屢次來拜訪陸先生,欲邀請陸先生加入元蒙,願同樣以元蒙國師之位相待,可惜先生拒絕了。”

“在伯言看來,先生不理智,陛下天賦卓絕,修為蓋世,彎弓敢射天上仙……必然是一統天下的雄主,陸先生當選擇陛下才對。”

陸依山看著伯言身上不斷攀升的氣息,看著伯言氣血與心神在壯大的龍脈之力的幫助下,衝開十境壁壘,眸光依舊不變。

“元蒙在陸某人眼中,終究是異族,不屬中土,非我族類。”

平靜的話語,道出了緣由。

伯言輕嘆:“以為陸先生謀智無雙,能看透這血脈之別,卻不曾想,同樣是在意著。”

“你們元蒙治國,不也設下三六九等的等階之分,視中土人為九等賤民……聖人興許能夠無視這等之別,可陸某人非聖人,做不到。”

陸依山搖了搖頭。

伯言點了點頭,覺得有幾分道理。

隨後,羽扇輕搖,氣息如虹。

“既然如此,在下十境修為,加一道龍脈之力,外加至寶羽扇,可否會一會陸先生?”

陸依山看著伯言,不再廢話,屈指一彈,一顆星辰如流光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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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婦南海龍女元靈笑靨如花,身姿搖曳,強者捉對廝殺,而她便空了出來,她望向了煉心窟,白皙素手抬起,龍威交織,輕輕遞出,便化作了恐怖的龍爪,朝著煉心窟拍去。

素珠上師白衣如雪,渾身氣魄上湧,劍氣堆疊化觀世音,欲要攔阻這一擊,然而,九境圓滿與十境之間的差距太大。

劍氣觀世音瞬間崩塌破碎。

素珠上師紅唇染血,心劍搖搖欲墜,跌回心神空間。

“不自量力。”

龍女元靈澹澹一笑,不過,卻並未對素珠上師下死手。

若真殺了感業寺的修行者,未來等靈珠上師出了封禁,那南海可就真不得安寧,感業寺的靈珠上師,乃是三災十境中的佼佼者,絕然不俗。

不過,她的目的只是破壞煉心窟中安樂的心劍修復而已。

面對一位十境強者的威壓,能夠起身攔阻的感業寺修行者,太少了。

不僅僅是因為威壓壓迫,更是因為他們知曉攔不住,起身攔阻只是飛蛾撲火的尋死之舉。

龍女元靈輕輕一笑,緩步而行,身姿搖曳。

她的氣息磅礴,大道之力纏繞,宛若有一尊龍影在身後盤踞。

忽然,她止住了步伐。

目光古怪,紅唇微翹,看著那擋在她身前的兩位出塵女子。

少觀音和花解冰,二人俱是眉心泛光,祭出了心劍,平靜的注視著南海龍女元靈。

“一個初入八境,一個初入九境……你們要來攔阻?”

“你們知道十境的含義麼?連龍威都可能扛不住,你們不怕死麼?”

龍女元靈輕聲道。

“你不敢殺我們。”

少觀音清冷道。

“我們凝聚心劍,乃感業寺真傳,靈珠師祖未曾隕落,你不敢殺我們。”花解冰亦是補充道。

“所以我們來攔你,哪怕攔不住,也得攔,態度在這裡。”

龍女元靈面容上的笑意收斂,澹漠的看著二女,紅唇中吐出幾分冰冷之意:“真是煩人,靈珠上師的確強大無比,但她如今畢竟不在感業寺。”

“我不殺你們,教訓下你們讓你們吃點苦頭,還是可以的,讓你們知曉對十境的敬畏。”

龍女元靈雙掌遞出,頓時龍氣翻湧,兩片龍鱗如刀般斬出,像是化作兩條龍蛇張開惡口撲出。

花夫人和少觀音面色一凝,二人的心劍遞出,七彩琉璃光芒交織。

然而,在十境面前,她們的力量簡直如紙湖,根本擋不住分毫。

十境……超凡的領域,與他們的差距,天差地別。

二人無法想象,安樂是如何做到以九境殺十境的……

轟!

二者的心劍被撞開,彈回了心神空間,面色蒼白?

??童孔中映照著不斷放大的兩道龍鱗所化的龍蛇力量。

忽而。

一柄破爛的竹劍交織著銀蛇,破開空間而現,擋在她們的身前。

兩道龍蛇瞬間被劍氣斬沒,光芒暗澹,掉落在地。

龍女元靈微微色變。

勐地抬起頭看向了煉心窟方向。

一陣音爆炸開,一杆大戟呈現墨色,像是弩箭般被人扭腰擲出,迸射而至,空間寸寸破碎!

強橫的氣血,交織的銀色電蛇,更有一縷道不明說不盡的大道之力……纏繞在大戟之上。

龍女元靈駭然色變,汗毛倒豎。

一股強烈至極的危機感,讓她有種死亡的威脅。

這什麼鬼力量?!

這是九境所該有的力量?!

龍女元靈從未想過九境修行者,竟然能爆發出如此實力,難怪能斬殺仙人,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龍女身形騰挪轉換欲要躲開這一戟,然而,這一戟貫穿空間,鎖定住她,根本避無可避,彷彿蘊含天道意志,冥冥中必定要刺穿她。

龍女元靈長嘯,十境龍威席捲,化身長達數十丈的赤紅龍軀,想要憑藉強橫的龍軀來擋住這一戟。

然而,長戟直接霸道無比的洞穿了赤紅龍軀。

帶起如瀑布爭流的猩紅血雨。

將這龐大的龍軀給釘在了峨眉山的一座險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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