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門開在了妖鬼大道,破門而出的,是個騎著墨麒麟的儒衫姑娘。

年輕女子一身白色寬鬆儒衫,身形纖瘦,白得發光,與座下墨麒麟對比鮮明。

麒麟背上懸掛一柄漆黑長劍,另一側懸掛一顆不知什麼異獸的頭顱。看書菈

「呀!回中土了?」

墨麒麟開口道:「主人,浮屠洲妖氣沖天,我可以去幫忙。」

年輕姑娘點點頭,拿起佩劍跳了下去,輕聲道:「去吧,我就不去搗亂了。」

墨麒麟點了點頭,剛要走,卻又說道:「那個毛霖在附近,趙思思也在,好像趙思思有危險。」

儒衫姑娘,自然是剛剛返回的白小豆。

白小豆點頭道:「感覺到了,你去吧,我能應付。」

「哦對了,能感覺到柚子嗎?」

墨麒麟點頭道:「還在瘦篙洲。」

白小豆嗯了一聲,「知道了,去吧。」

墨麒麟拔地而起,直奔浮屠洲。

浮屠洲也開了一座門戶,少年教主管樓自那門戶邁出。可等他站定,才發現好像根本插不上手,這簡直就是碾壓,妖族好像並不知道,人族這邊,數位修為在開天門的大修士,都已經等著了。

管樓看了一眼遠處的孟休,這位大先生,居然沒有什麼笑意。

他自然笑不起來,因為少了六頭大妖。

十萬大山中心處,龍丘棠溪手持那把古劍,面色凝重。

處在九洲巔峰的十二人齊出,要壓制那團紫氣,居然一樣艱難。

他們哪裡知道,這處深淵最底下,有個披頭散髮的男子,青年模樣,笑個沒完沒了的。

這下終於可以吃個半飽了。

在這之後,我還會怕你?

琉璃州西,有個少年人手提長槍下了青椋山,進魚竅峽後,一個猛子扎進黃龍潭中。

下沉幾十裡,阿達盯著遠處纏在自個兒長槍上的巨大蝮蛇,冷聲道:「你眼瞎嗎?這是天井嗎?這是我的槍!」

劉景濁背井離鄉,背的就是原本在此處的天井。

而蝮蛇纏繞的,是去年被阿達插入天井山的長槍。

守在天壽山的姜老漢搖頭一笑,呢喃道:「這小子,一個無心之舉,免除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煩了,若是真被人從天井出來,即便浮屠洲那邊有先手,中土這邊,一樣遭不住的。」

十年歸墟,他得了人心。再一個十年到時,真正大戰,這個年輕人將會一呼百應!

葬劍城下方三萬裡的海域,一道巨大暗流上方,撤離的諸位天驕,都在此處。

沈白魚沉聲問道:「你知道他在算計什麼?」

左春樹嘆息道:「他說他有法子關上朽城後面的門戶,讓妖族無法過門,來不得也回不得。五年前起,妖族就開始往浮屠洲運送合道大妖,一共三條路,這是其中一條。門戶關上之後,妖族要退,就只能是這裡,所以我們在這裡守門,絕不放走一頭畜生。」

陶檀兒皺眉道:「他怎麼關門?」

左春樹一臉無奈,「我哪兒知道?」

益山王府之中,高圖生板著臉,王府世子與少夫人各自被一把劍抵住咽喉。

高圖生事生怕梅奇跟姚妝妝罵人,綁了的同時,就讓這兩人沒法兒傳音也沒法說話了。

怪的是,這王府之中,人咋個這麼少?

高圖生皺著臉,嘟囔道:「那傢伙什麼意思啊?我擱這兒住了大半個月,最後還得把人綁了,怪不好意思的。」

童嫿撇嘴道:「一座凡俗王府,居然能有個煉虛境界的家仙?」

高圖生一愣,結

果就瞧見童嫿伸手一扯,抓來了個白鬍子老頭兒。

童嫿問道:「感覺得到妖氣嗎?」

高圖生略微眯眼,「還真是!」

東北角的夫餘國,問道宮主折返回了難河,沿河而上,到了如今夫餘國第一大世家,邱家。

只是,偌大邱家,沒人能發現這位問道宮主。

宅子裡,始終沒能懷上孩子的邱夫人,正在潛心禮佛。

問道宮主朝東邊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呢喃道:「還好還好,總算是不用死那麼多人了。」

新島那艘渡船,杜神手中令箭冷不丁泛起光芒,有人聲傳出。

「調轉船頭朝西,別放一頭妖到新島。」

霍犬年皺眉道:「調轉船頭,朝西?為什麼?」

東門笑酒輕聲道:「掉頭就是,我都懶得猜了。」

就說嘛!他都已經不把八荒當做什麼大事兒了,又要儲存九洲實力,又怎麼會拉著大家全去死?

可轉念一想,恐怕還是會損失極多人。

海上城樓,一聲狂笑傳來:「中土!拿下中土,便能入主九洲了!」

「你仔細看看,這是中土嗎?」

禍鬥猛地轉頭,大驚失色,渾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劉景濁卻來不及與他多費口舌,而是轉頭看向孤零零站立在最東邊的陳黃庭。

陳黃庭咧嘴一笑,取出來了半壺酒,狂飲而盡。

「記得咱們最後一次喝酒嗎?我藏了最後一點人性,在我這半壺酒中。」

劉景濁張了張嘴,卻聽見陳黃庭說道:「來吧!」

話音剛落,俊美青年化作一道劍光直往東去,法相竟也高達三千丈。

他站立那道門戶中心,衝著西邊,微微一笑。

我陳黃庭,算是個人嗎?

門戶之中,巨大法相略微彎腰,高呼道:「把我的名字掛在桃林!」

劉景濁盯著東邊那道血紅大門,聲音略微發顫:「前輩,好了嗎?」

拒妖島上,一道劍光劃破天幕,直奔東邊門戶。

鄭紅燭回頭看了一眼,輕聲道:「好了,對不住,晚了點。」

三萬裡劍氣貫穿戰場,人間安子手持耕讀,所到之處,無人能擋。

舟子漁子緊隨其後,三道光束瞬間穿過朽城門戶,直奔八荒。

梓潼張惡,刑徒楊書薄,尾隨人間三子過門。

陳黃庭的法天相地已經佈滿裂紋,法相眉心的本體也好似陶瓷一般,佈滿了裂紋。

他用盡最後一口氣力,讓頭頂再生鹿角,隨即呢喃開口:「安子前輩,出劍關門!」

八荒之中,過門之時,鄭紅燭神魂入星河,瞬殺星河之主,當場跨入大羅金仙境。

法相高達八千丈。

他轉頭面向兩界門戶,沉聲道:「好走!」

一道劍光瞬發,陳黃庭坦然受劍,身死,門閉。

陳槳祭出武道真身,同樣近八千丈之高。

張惡咧嘴一笑,天聾地啞由在身邊。

楊書薄笑著換上一身戰甲,手提長槍,也入大羅金仙境。

陳槳皺眉道:「左元放,你……」

可左珩川已經拿出那枚石頭,同樣破入大羅金仙境。

此時此刻,人間漁子呢喃道:「這次我不跑了,陸青城,我左元放不是膽小鬼。」

整座八荒,天幕彷彿都要被撕碎。

雲海之中,有青蛟盤踞。

「他們兩個好說,你們三個為何不被八荒天道壓制?」

楊書薄持槍躍

上雲海,擠出個笑臉,輕聲道:「靈炆,萬年不見,你還是這樣啊?這次,我不會放你走了。」

有個黑衣青年自雲海中跨出,是那位八荒之主。

「劍道之主?知道嗎,在八荒,我可不是大羅金仙。」

此時此刻的歸墟戰場上,禍鬥站在城樓,直到現在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他鄭紅燭跟陳槳,不是都在閉死關嗎?怎麼會在這裡?

與此同時,一道劍光自西而來,「山主,沒晚吧?」

劉景濁搖頭道:「來得及。」

他瞬身去往陣法城牆,看著下方近三百登樓大妖,而自己這邊,只有七十餘罷了。

劉景濁沉聲道:「宋男來。」

宋男來笑道:「好!」

話音剛落,城樓處,大陣運轉,劉景濁已經身在城樓中心,手持那道戊己杏黃旗。

與此同時,被挖空的中島,有密密麻麻的劍光朝著戰場飛去。兩萬裡處,南北兩處島嶼,同樣有絢爛劍光射出。

劉景濁再次開口:「薛障。」

一聲似牛吼的聲音傳來:「在!」

緊隨而來的,是自天幕落地的一道魔神身影,沒有肉身,只有身影,也可以說,他是這杏黃旗之靈了。

劉景濁手持杏黃旗,化作劍光攀升至半空中,另一手取出人皇印,天生雷霆,海中火焰,已將戰場包裹。

妖族除合道之外,齊齊跌境。

劉景濁低頭看去,沉聲道:「殺吧。」

妖門已關,合道也好登樓也罷,再無後繼之力,我以九洲天道壓你等妖族,抬頭試試?

禍鬥慘笑一聲,大勢已去了。

但他還是說道:「你真不知道通往浮屠洲的海底通道?六十合道已在浮屠洲,頃刻間便能拿下中土,關上門了又如何?這方天穹會被我們同化的。」

劉景濁冷聲道:「說真的,我從沒把你們當做什麼對手的。」

我只是,不願意死這麼多人而已。

禍鬥呢喃道:「孟休也騙了我。」

他以嘆息,笑道:「行吧,既然要敗了,那你也不是不能死了。」

劉景濁面色一沉,禍鬥已然笑盈盈的站在劉景濁面前。

「你說,現在誰還騰得出手救你呢?」

與此同時,禍鬥傳音一眾登樓:「我把海底的通道開了,你們,逃命去吧。」

這位朽城司閽,居然硬扛著九洲天道壓制,衝上了開天門。

「誰能救你?」

劉景濁一笑,淡然道:「你覺得那位教祖,會讓我提前死嗎?」

有人站在人間最高處天門之外,笑著說道:「你說得對,我還真不敢讓你死得這麼早。」

禍鬥冷笑一聲,瞬間點燃魂魄,一聲巨響傳遍戰場。

眾人皆抬頭,可煙塵散去,劉景濁毫髮無損。

浮屠洲戰場,孟休搖頭一笑:「我也算是戍邊功臣吧?」

只可惜,吃不了半飽了,少了六頭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