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當然不會讓所有不死血族修士一起出動,去對付缺,風險太大。況且,缺修煉的是虛無之道,人海戰術對他很難奏效。

與張若塵同行的,只有風后、刀獄皇、大森羅皇、越聽海。

瑜皇則是留守本族星,繼續佈置陣法。

奪取帝品聖意丹,代表的,是張若塵的個人利益,不是整個不死血族的利益。

刀獄皇和越聽海,之所以願意幫張若塵做這件事,是因為,他們沒有選擇。畢竟,二人都有參與攻擊血天大陸的計劃。

張若塵若是有心報復他們,接下來的狩天之戰,肯定會派遣他們去衝鋒陷陣,做最危險的事。

既然如此,還不如答應張若塵一起去對付缺,幫他奪取帝品聖意丹。他們這麼多高手一起出手,缺就算有通天之能,怕是也只能乖乖認輸。

“譁——”

光芒閃爍了一下,空間輕輕震動。

透過雲城中的空間傳送陣,張若塵等人,來到一片遙遠的星空中。

四周,盡是六彩色的星霧,瑰麗絢爛,距離不死血族本族星,已不知隔了多少千萬裡。

“方位沒有錯,距離缺已經不遠。你們等我片刻,我先佈置一座空間傳送陣。”

張若塵釋放出精神力,在附近星域,找到一顆長達六百多里的岩石隕星,釋放出十萬道精神力念頭,將一塊塊紫色的空間聖玉和一枚神石,擺放到了地上。

血天部族的神石,在暗黑星中,已被張若塵消耗殆盡。

但,另外九大部族修士的身上,卻有不少神石,現在都落入張若塵囊中。

“有了這座傳送陣,我們進可攻,退可走,算是佔據了主動權。本後佈置一座隱匿陣法,將這顆岩石隕星隱藏起來。”

風后的精神力不弱,在陣法之道上,也有地師級的造詣。

在天庭萬界,一些弱界連一位陣法地師都沒有(研究陣法的神靈除外),可是地獄界的新生一代大聖中,卻有多位。

地獄界的競爭之強,可見一斑。

半個時辰後,空間陣法和隱匿陣法成形,張若塵等人收斂身上的氣息,急速向缺所在的方位飛去。

沒過多久,前方出現一顆藍色星球。

距離越來越近,星球越來越巨大。

“缺藏身在那顆星球上?”

“那顆星球上,似乎有很多生命,不是荒蕪星球。不對……狩天戰場上的生命星球,幾乎都是本族星。”

……

張若塵也意識到不對勁,率先停了下來,道:“本族星?這裡位於狩天戰場的中心地帶,會是哪一族的本族星?”

刀獄皇神情頗為怪異,道:“閻羅族。”

在場的幾人,全部都面面相覷,眼中露出驚懼之色,隨後向張若塵望去。

缺怎麼可能在閻羅族的本族星?

現在,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張若塵的感應出錯。

第二,缺被閻羅族的修士擒住,關押在了本族星。

刀獄皇和風后等人,都見識過缺的超凡手段,顯然更願意相信是前者。

“我的感應,沒有出錯。”

張若塵肯定的說出這一句後,又道:“有兩種可能,第一,缺隱藏到了閻羅族的本族星,畢竟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

“而且,隱藏在這裡,可以讓閻羅族投鼠忌器,不敢大動干戈。”

“第二,缺發現了我種在他身上的印記,故意將我引來閻羅族的本族星。想要借閻羅族的手對付我,也想借我的手牽制住閻羅族。”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首先第一步,我們都得先進入閻羅族本族星。”

風后道:“閻羅族的本族星,必定是被重重陣法守護,是整個狩天戰場最難攻破的地方。憑我們的力量,就算啟用至尊聖器,也不可能闖得進去。”

“就算強闖進去,也是死路一條,這裡可是閻羅族的大本營。”越聽海道。

“強闖,當然不行。”

張若塵將紫金葫蘆提了起來,道:“你們先進葫蘆,進閻羅族本族星的事,由我自己來想辦法。”

將風后、刀獄皇、越聽海、大森羅皇收入葫蘆後,張若塵仔細一番思索,隨即,施展出空間扭曲的手段,身形消失在原地。

……

在閻羅族,並不是每一個修士,都有資格姓“閻”。

實際上,閻姓是閻羅族中的第一尊姓,代表最高貴的血統,最強大的傳承。

武姓,在閻羅族中,是排名第十九的姓氏。

武無極,修煉八百餘年,達到大聖不朽境,在武姓中,算得上是一代天驕,明日之子。

武無極腳踩神虹,在宇宙虛空中急速飛行,此次,外出獵殺天奴,賺了五萬積分。聽聞本族星的內部,蘊含無上機緣,所以立即趕回。

“嘭!”

忽的,急速飛行的他,撞在了一面無形的牆上,身體劇痛無比,頭昏眼花,差一點撞得暈厥了過去。

“不好,有埋伏。”

武無極腦海中,剛剛閃過這道念頭,後腦勺就被人打了一拳,頓時,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張若塵從空間中走出,仔細看了看武無極,緊接著,將手掌按在武無極的頭頂,調動精神力,侵入了進去。

張若塵沒有強行抹去武無極體內守護意識的神力,只是窺視了他進入狩天戰場後的記憶。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武無極,不朽境巔峰境界的大聖。”

張若塵換上武無極的衣袍,將武無極的一把大剪刀一般的君王聖器捏在手中,使用淨滅神火,煉化了器靈。

緊接著,他搖身一變。

變成武無極的模樣,身形魁梧,肩寬體闊,目若銅鈴,手中的大剪刀,有些像蠍子鉗。

將武無極丟進紫金葫蘆,張若塵向閻羅族的本族星飛去。

“來者止步。”

距離本族星還有千里,兩位百枷境大聖穿過一層光幕,走了出來,將他攔住。

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輕。

張若塵仔細看了他們一眼,心中暗暗一驚,二人雖然不是百枷境大圓滿的修為,可是,卻都掙斷了九十二道枷鎖。

閻羅族果然高手如雲。

張若塵雙手抱拳,以沉厚的聲音說道:“武無極見過二位大聖。”

?那位男性百枷境大聖,名叫薛開,語氣頗為平和,道:“原來是你,怎麼這麼快就回本族星,獵殺了多少天奴?”

張若塵笑了笑,道:“這不是聽說本族星的內部有大機緣,我也想碰一碰運氣,所以,才提前回來。”

那位女性百枷境大聖,名叫薛靈,嘴裡發出一道輕哼聲,帶有譏誚的意味。

連她和薛開,都不敢輕易進入本族星的內部,區區一個不朽境大聖,竟然想要去闖,毫無自知之明。

薛開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任何修士想要進出本族星,都得經過化形鏡的驗真才行。”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回本族星變得這麼麻煩?”張若塵向薛開手中的古鏡看了一眼,如此問道。

薛靈沒好氣的冷聲說道:“不該你問的,就別多問。”

四天前,缺就是跟在一位返回本族星的閻羅族修士的身後,偷潛了進去。

為此,薛靈和薛開被閻皇圖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如今整個本族星數億族人都危在旦夕,他們二人難辭其咎,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裡去。

張若塵沒有繼續問,坦然接受化形鏡的照射。

以張若塵現在的精神力強度,加上“無形無相三十六變”的玄妙,區區化形鏡,自然照不出他的真身。

“沒問題。”

薛開收起化形鏡,將本族星的防禦大陣開啟了一角。

張若塵飛至陣法缺口處,微微停頓了一下,記住空間座標,才穿雲而過,向地面飛去。

閻羅族的本族星,水域面積佔了八成以上,一座座島嶼星羅棋佈,各個島上,生機盎然,綠樹成蔭,海鳥成群。

藍天白雲,水清沙白。

這裡的環境,與地獄界其它地方都不一樣,使得張若塵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崑崙界。

向感應到的方向飛去,張若塵來到一片陸地,降落到一座巨大的城池外。

此城,是這顆星球上的第一大城池,有四千萬閻羅族族人,居住在城中。

“缺還真是會挑地方,藏身到這裡,閻羅族的大聖,就算發現了他,恐怕也不敢輕易向他開戰。如此一來,他倒是可以專心悟道,和煉化帝品聖意丹。”

缺修煉的是虛無之道,一旦隱藏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恐怕閻皇圖無法在短時間內,將他找出來。

入城後,張若塵沒有使用精神力刻意去探查,可是依舊感應到了多股強大的聖道氣息。

其中,位於城中心的一座十七層高塔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最為強橫。

張若塵細細觀察整座城池的地勢結構,又研究了一番城中的陣法銘紋,喃喃自語,道:“那裡,應該就是整座城池的陣法樞紐,有數位厲害的陣法師聚集,看來閻皇圖也猜到缺會隱藏到這座城池中。都是精明之輩,不好對付。”

缺的位置,變得更加清晰。

張若塵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抬眼望去,視線可以穿透一棟棟建築,一層層陣法結界,看到一輛行駛在河道邊的血獸古車,駕車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童子。

河道寬十二丈,兩旁用青石鋪成道路。

血獸的模樣,有些像牛,又有些像巨狼,渾身長滿血紅色的毛。車架用紅木做成,掛有一串風鈴,行駛的時候,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極為好聽。

在張若塵跨越數十條街道,看到血獸古車的一瞬間,盤坐在車中的缺,豁然睜開雙眼,自言自語的道:“被發現了?”

“停車。”

駕車的童子,將繩索緊拉,頓時血獸停了下來。

而這時,張若塵的身影,已經無聲無息站在河道的對岸,揹負雙手,靜靜而立,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坐在車上的童子,後頭看了一眼,問道:“先生,為何停車?”

“因為,我等的人到了。”車中,響起低沉的聲音。

童子一雙靈動的目光,向四周看了看,尋找先生所說的那個人。

張若塵開口,道:“你知道我是誰?”

“天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找到我,因為,他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絕對自我時間印記。”缺的聲音,似虛似實,飄忽不定。

張若塵道:“居然被你發現了,看來你的確比我想象中更強。”

“如果我連這都發現不了,怎麼做這個時代的最強?時間之道,我也有研究。”缺道。

張若塵並不意外,就像他是時空掌控者,可是,卻依舊在修煉和研究真理之道、黑暗之道、命運之道。

研究黑暗之道和命運之道,並不是真的想要將它們修煉到多麼高深的境界,而是因為,心中忌憚。

越是忌憚一種力量,也就必須要去了解它,研究它。

只有知己知彼,對敵之時,才能從容不迫。

缺研究時間之道,多半也是這個原因,說明時間的力量讓他感覺到了危險,必須去了解。

“你做不了這個時代的最強者,因為有我。”張若塵道。

缺道:“你的確很不錯,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尚且還沒有資格,與我交手。可是這一次見面,你強大了很多,確切的說,強得有些讓我意外。但,你來早了,才掙斷了三十條枷鎖而已,還遠遠不是我的對手。”

“我倒覺得,時間剛剛好,總不能等你煉化了帝品聖意丹再來。對吧?”張若塵道。

缺道:“你怎麼就確定,我還沒有煉化帝品聖意丹?”

“因為你現在還在悟道,說明沒有做好吞服帝品聖意丹凝聚聖意的準備。”張若塵道。

缺道:“那你看得出,我在悟哪一種道嗎?”

張若塵在大河兩岸看了看,道:“水!這幾日,你一直坐在車上,沿著此河行駛,石板上留下了一道道車輪的痕跡。”

“而且,與第一次見你相比,你的身上,少一分銳氣,多了一分水的柔性和耐心。”

“第一次與你見面之後,我曾與血天部族的修士共議,給你的評價是,爭強好勝,心胸狹窄。可是修煉水之道後,你卻將性格上的弱點,慢慢的彌補。”

“水,利萬物而不爭,流必向下,不逆成形,正是修心的第一大道。”

“我猜測,你修煉水之道,不僅僅只是在彌補心境上的弱點,也是想要彌補聖意的缺陷。如果你的聖意,還存在缺陷,說明你修煉出來的聖意必定極其高明,很有可能達到了二品。”

車架中,缺久久的沉默。

駕車的童子,則是茫然的搔了搔頭,問道:“先生,地上有很多車輪的痕跡嗎,我怎麼看不見?”

“有些痕跡,你是看不見的,就像你現在還看不見天地間的規則。但,規則就在那裡,痕跡也在那裡。”缺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