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這話一出,不僅僅是寧知行吃了一驚,一旁的寧楚楚也瞪大了眼睛。

而此刻捧著碗的王正浩軒似乎也忘記了這羊肉的香味,他聽得津津有味。

蕭包子看著遠方,只是她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這沒可能!”

寧知行否定了李辰安的這一推測,又道:

“據母妃說小姑當年和盧皇后關係最好,甚至盧皇后去世之後,還是小姑親手為她換的壽衣,她怎麼可能會謀害盧皇后?”

“再說……”

李辰安揮手打斷了寧知行的話,“這事終究會有一個結果。”

“現在咱們不討論這個,接下來說說另一件事。”

“何事?”

“赤焰軍,究竟藏在了哪裡?”

寧知行看向了李辰安,心裡微微一震,眼裡有一抹意味深長的嘲笑。

“你也知道赤焰軍沒有在無涯關?”

“你也明白剿匪這事其實無關大局?”

“你猜猜赤焰軍現在在哪裡?”

李辰安雙手撐著膝蓋,身子微微向前俯了過去,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原本我也以為赤焰軍抵達京都還需要一些日子,但後來我改變了這個想法,甚至我還真能猜到赤焰軍藏在何處。”

寧知行臉色微微一變,“因為什麼令你改變了想法?”

“你!”

李辰安指了指寧知行,又道:“你是堂堂二皇子,是姬泰等人一手想要扶持起來的寧國未來的皇帝!”

“你根本不需要剿匪的這狗屁功勞!”

“你需要的是安全的活著,等著,等京都之變!”

“那晚皇上宴請我們,你的戲演得很好,但知子莫若父……你終究瞞不過你爹的眼睛!”

“當然也瞞不過我的這雙眼睛!”

李辰安忽的站了起來,在寧知行驚詫的視線中來回走了兩步。

“我入養心殿,故意擠兌你,按照你的性格,你本不該讓我一步!尤其是在你的父皇面前,你更應該表現出你作為皇子的堅定。”

“可你卻偏偏退了一步!”

李辰安又看向了寧知行,“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妖在何處?”

“後面我提出你該去封地,我那是提醒皇上,可偏偏皇上充耳不聞……我猜皇上一定有問題!”

“至於皇上的問題出在何處,那時我尚不知道。”

“接著我又說出了那批稅糧之事,這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按照道理,作為皇上,他理應督促我立馬就去剿匪,將那些稅糧給取回來。”

“你可記得我說準備再看半個月?皇上居然對此並無反應,他表現得不急!”

“要麼是他對這江山社稷當真不再上心,要麼……他有難言之隱!”

“我後面想了想,認為是後者。”

“如果他對江山社稷真不關心,他就應該禪讓,選當今太子也好,選你也罷,總得有個坐在宮裡的皇上才是對的。”

“可他沒有!”

“另外……我忽然之間就被傳為了皇長子,這是他故意而為!”

寧知行心裡早已震驚,此刻聽到這一句反倒是有些疑惑,他依舊看著李辰安,李辰安又坐在了他的面前,解開了他的疑惑:

“你想想,我如果真是盧皇后的兒子,他豈有不喜出望外立馬光明正大的宣佈的道理?”

“他會讓我認祖歸宗,會帶我去盧皇后的陵前祭拜!”

“可他僅僅是對我一陣封賞,就放出了這麼個煙霧、彈……其意無外乎兩種。”

“第一,用我來吸引姬泰等人的注意力,這一點他成功了。”

“我成為了京都許多權貴眼裡的焦點,也成了他們急需對付的目標。”

“至於第二……我覺得是皇上需要我!”

寧知行一怔:“父皇需要你什麼?”

“需要我救他!”

這幾個字一出,周圍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連蕭包子這時候也眯著那雙細長的眼睛看向了李辰安,覺得這頭牛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一些?

“無中生有的將我立成了皇長子,給了我這麼個莫名的、但偏偏又令人忌憚的身份,卻又引而不發……他讓我掌握皇城司,皇城司是個什麼地方?”

“閻王殿!”

“和朝中各部衙門都沒有關係。”

“他遞給我了一把刀,今兒個你已嚐到了這把刀的滋味,但他的目的顯然不是讓我用這把刀來砍你……”

“殺雞焉用牛刀?”

“他希望的是,我能帶著這把刀,去長樂宮走一遭!”

寧知行忽略了李辰安將自己喻為雞,他眉間一蹙:“這不可能!”

“長樂宮是父皇修道之地,他怎可能允許你跑去長樂宮砍一刀?”

“我說他是被脅迫,你信麼?”

“……誰能脅迫他?”

“皇上也是人,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種事我若是有機會指不定我也做得出來。”

“你認為是誰?”

李辰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赤焰軍,極有可能就在長樂宮!”

寧知行腦子裡轟的一聲,他的臉色頓時鉅變。

他怔怔的看著李辰安,過了片刻才問了一句:“皇城司的人,不還在無涯關盯著赤焰軍的麼?”

“原本是這樣,其實而今那些人也還在無涯關盯著,只是燕國公不應該讓燕子夫去赤焰軍中!”

寧知行不解的說道:

“燕子夫去赤焰軍這很正常,赤焰軍本就是燕國公手裡的用來制衡神武軍的刀。”

“沒錯,可燕子夫去赤焰軍的動靜有些大,皇城司的人當然會盯著。他本應該一路向南,可他偏偏在廣陵城的時候去了一趟不該去的地方!”

“哪裡?”

“榕樹下小酒館!”

“我雖然來了京都,但我那小酒館卻還在。”

“他在我那小酒館裡喝了一頓霸王酒,畫屏春,兩罈子,醉而離開,偏偏我那小酒館裡有個小姑娘叫翠花,她是個吃不得虧的主。”

“於是翠花尾隨燕子夫而去……燕子夫在畫屏湖登船,他沒有往南,船向北,也就是京都方向。”

“當我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再次延遲了剿匪之事,故意在京都又多呆了一些日子。”

“然而皇城司的人卻並沒有發現燕子夫出現在京都。”

“後來我才知道玉廣大運河還有一條分支,盡頭是一個叫懷山郡的地方,從那裡有條路可以進入祁山走廊。”

“祁山走廊的盡頭就是祁水原……他沒那興趣去祁水原看風景,皇城司唯一查不到的地方,只有那處長樂宮!”

“燕子夫既然去了長樂宮,那顯然赤焰軍就在那地方……他們不是去救皇上的,所謀在京都!”

李辰安笑了起來,“殿下,我說的對不?”

“你,真的不該來這雙蛟山!”

“……你想怎樣?”

“皇子太多很麻煩,現在你知道的太多更麻煩,所以,請殿下上路!”

寧知行大驚,“你敢……!”

“天下沒有我李辰安不敢的事!”

李辰安拔劍。

不二劍。

就在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他揮出了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