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雨歇。

鍾離若水和劍舞乘著馬車沒有回桃花山莊,而是回了廣陵城裡的鐘離府。

她很興奮。

忽然很是期待李辰安真的能夠將那些荒廢了的地給很好的利用起來,很期待那處桃花溪旁能夠出現大規模的釀酒作坊。

劍舞卻有些擔憂,覺得小姐這番舉動還是冒然了一些。

“小姐,那可是上萬兩的銀子……他、他萬一失敗了?”

“失敗了也就是丟了萬兩銀子,但你覺得他會失敗麼?”

鍾離若水沒等劍舞回答,她極為肯定的又道:“他不會失敗的,我能從他的眼神和言談中明瞭。他的眼神沒有絲毫遊離極為堅定,他的言談沒有遲疑,流暢自然。”

“那是一種自信,說明他對此事思考已久,考慮了這件事的方方面面。”

“何況他不是說要作一份計劃書的麼?明兒個看了他的計劃書,這件事就愈發的清楚了。”

“對了,你去凝香館的時候,他……他在幹啥?”

劍舞拱手一禮:“他在一樓喝酒。不過,我去的時候倒是恰好遇見了霍家的那個大少爺在挑釁李公子。”

“霍子歸?”

“對,霍子歸還說明兒個要去他那小酒館,說如果李公子不將那釀酒的法子交出來,他就會打斷李公子的腿將李公子丟去畫屏湖裡餵魚。”

鍾離若水那張俏臉兒頓時一寒:“這霍家……簡直是不知死活!”

“明天一早咱們就去小酒館,霍子歸如果真的來了,你只管動手!”

“打斷霍子歸的腿!將他丟去畫屏湖餵魚!”

“哼,竟然敢打李公子的主意,本姑娘倒要看看霍家敢做出些什麼!”

“好!”

劍舞應下,卻又說了一句:“小姐,李公子不會武功,他身邊也沒會武功的人,這終究不是個辦法。”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請吳老教教他,雖然他年歲偏大,但如果吳老出手去教,想來三五年也能踏入九境,這樣他至少也有個自保的手段。”

鍾離若水眼睛一亮,“好主意,去請吳老進來!”

……

……

李辰安伏案奮筆疾書。

既然那位三小姐願意為畫屏春這個專案投資,那就得為投資人負責,這是職業素養的問題。

現在尚不知道她所說的那片地究竟適不適合釀酒,不過只要解決了資金的問題其它都比較好辦。

所以他當真在很認真的做一份計劃書。

只是這毛筆使起來實在有些不習慣,以至於手上的速度跟不上腦子裡的思維。

他不知道此刻院子裡的那顆大榕樹上正坐著一個人。

一個戴著一頂斗笠的老人。

他就是鍾離若水的車伕,江湖上曾經赫赫有名,偏偏又已經離開了江湖足足二十年之久的御劍乘風吳洗塵!

今兒個晚上受三小姐所託來教李辰安這小子,吳洗塵倒是覺得有點意思。

主要是這小子有點意思。

他就那樣透過窗戶看著燈光下的李辰安,也不知道李辰安這大晚上的還在忙著什麼。

他當然也沒多想,僅僅是在等著那燈籠熄滅。

他這一等,就等到了丑時末。

李辰安終於將那份簡單的計劃書給寫完了。

他放下毛筆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吹滅了蠟燭。

就在他轉身向床前走去的時候——

視窗彷彿有一陣風起,然後,他的後背突然被戳了一下,他本能的想要發出個聲音,然而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嘴張開了,但嗓子卻並沒有絲毫的聲音出來。

接著他便感覺到身子一輕,雙腳離地,被人給扛了起來!

扛著他的那人從門口出去,一傢伙就飛到了屋頂上!

接著他便感受到了罡風烈烈。

那是飛一般的感覺!

這是被劫了?

會是誰?

極大機率是霍家!

霍家為了得到畫屏春那釀酒的法子,這是要不擇手段了!

那自己豈不是凶多吉少?

李辰安頓時冷汗都流了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將畫屏春那釀酒的法子交給霍家,終究也難逃一死!

因為天下只能有一個畫屏春!

現在該怎麼辦?

霍家既然悄無聲息的動了手,估計到了地頭拿出那面麗鏡司的銀牌也沒用。

碼的!

他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江湖高手的面前連掙扎的可能都沒有。

在這一刻,他才知道在這樣的一個社會,功夫是多麼的重要!

如果蒼天再給自己一個穿越的機會,老子一定得先去找個門派將武功學會!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眼前出現了稀稀落落的點點燈光。

然後……

“砰……!”的一傢伙,他被那人給丟在了地上。

他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在爬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的手四處一抓,抓住了一塊石頭。

就著那昏暗的燈光,他看見的是一個戴著斗笠的人。

他根本就沒有將這人和鍾離若水的車伕聯絡起來。

接著那人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把掌,他發現自己能說話了。

“前輩,你是江湖高人,我就一小酒館的小老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前輩將在下擼到此處有何吩咐?”

吳洗塵背對著李辰安。

他眺望著漆黑的畫屏湖。

此刻他正在想該從何處教起,畢竟這李辰安已經十七歲了,畢竟三小姐的意思也就是讓他能夠有一點自保的手段。

他不說話,李辰安心裡就愈發的不安。

尤其是在李辰安也發現這裡是在畫屏湖畔的時候。

他覺得這個綁匪恐怕會打斷了他的腿將他丟進畫屏湖去餵魚!

他的臉色變得陰狠了起來。

他向前邁出了一步。

“前輩,有什麼事其實好商量。比如我們完全可以在小酒館裡喝一杯,然後你說說你的意圖,若是我能夠滿足於你……”

他又向前邁出了一步。

“我肯定會盡其所能的去滿足你。”

“畢竟錢財乃身外之物。”

“我呢也還年輕,還眷戀餘生歲月。”

吳洗塵根本就沒聽李辰安說什麼,這時候他想明白了。

教這小子輕功吧!

打肯定是打不過幾個高手的,但如果他學會了自己那獨步天下的乘風步法,二境以下的高手也不容易將他給拿下。

吳洗塵轉身。

李辰安舉起了手裡的石頭。

“砰……!”

李辰安雙手握著石頭一傢伙砸在了吳洗塵的腦袋上。

吳洗塵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堂堂一境上階的高手居然被這廝襲擊。

他大意了。

並沒有運功。

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他伸出了一隻手,“砰……!”的一傢伙將李辰安給震得暈了過去。

他也倒在了地上。

當慕容荷悄悄跟來的時候,看見的是畫屏湖畔擺著的兩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