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終究是男人主導的世界。

在寧楚楚所接受的教育中,三綱五常是刻在她腦子裡的難以逾越的規矩。

哪怕她是公主也是一樣。

所以寧楚楚從來不會生起如蕭包子那樣的念頭,也難以如蕭包子那般有那麼些天馬行空的奇思怪想。

因為蕭包子並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教育,她僅僅是看了許多書,偏偏其中的許多還都是以往遺留下來的一些禁書!

於是,她才逐漸有了自己的與常人不一樣的觀點。

她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因為她的世界確實與眾不同。

她不會因為寧楚楚是公主就覺得自己低了對方一頭,也不會因為李辰安是什麼皇城司的副提舉大人而高看他一眼。

她雖然很懶,但腦子卻時常都在運轉,而她所想的那些東西,常人實在有些無法理解。

她的那些弟子們也難以理解。

所以後來她和晚溪齋裡的弟子們的交流就變少了,因為那些姑娘們居然將她視為了仙!

這人還沒活明白何以為仙?

所以她讓她們離開了晚溪齋,她自己也決定出來走一趟。

至於梳理一下這三千丈的紅塵……那是閒得蛋疼。

她就是來體驗一下人世間的情趣。

當然,她的師傅臨終前也給她留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三個字:

去京都!

她覺得師傅那口氣咽得有些快,以至於就落下了這麼三個字。

去京都幹啥?

殺人?

沒目標!

找人?

也沒目標。

謀個生計?

在晚溪齋舒舒服服的躺著過日子,何必跑去京都遭那罪過?

所以,她思來想去,這三個字的意思只可能是讓她去京都,找尋父母的下落。

這事……她根本沒絲毫興趣。

因為當年他們將自己給拋棄,既然是拋棄,那何必再跪舔著回去!

但京都她還是來了,卻絕非找尋父母這事,而是她的那些弟子們在給她的回信中說,外面的風景不錯。

李辰安這個東家不錯。

當然,這個東家的未婚妻也不錯。

想想自己就快二十歲了。

又不是尼姑,是不是該找一個男人?

在蕭包子的心中,找男人可不是去侍候這個男人,也不是跟著他去過一輩子——

朝夕相處兩相厭!

你看我不煩,我看你恐怕也會煩!

所以她僅僅是想體驗一下情、色和鳴,也想體會一下生孩子帶孩子是怎樣的感覺。

她終究要回晚溪齋。

帶著自己的孩子回去。

現在她似乎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孩子的爹。

接下來就是如何將那頭牛趕下她的這片田。

那頭牛得留給寧楚楚她們。

“妹子,你在這看著點,記得火不要太旺,姐姐去前面看看打仗是什麼樣子的。”

蕭包子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四處一瞧,丞相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邁著扶風步,不緊不慢的向營地入口處走去。

……

……

葉破的刀破霧而來。

粟將軍手持雙鐧一飛而起,迎了過去。

刀鐧相擊,發出“鏘……!”的一聲巨響。

葉破的刀,是百鍊鋼打造而成的刀!

粟將軍的雙鐧只是尋常武器。

就在那一刀之下,就在那些士兵們震驚的視線之中,葉破的長刀僅僅受到了那麼剎那的阻攔。

他的刀居然劈斷了粟將軍的雙鐧!

他的刀挾裹著他的從上至下的強悍餘威繼續向下!

下,就是粟將軍的頭!

粟將軍陡然覺得手裡的雙鐧一輕,他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他感受到了那股難以抗拒的死亡威脅。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年的雙鐧在對方一刀之下為何會如此脆弱,他只想逃!

可他身在空中。

他強扭腰身,速度卻遠遠沒有葉破的那一刀來的快!

葉破的刀劈在了他的頭上!

葉破下落,刺啦一聲,粟將軍被一刀兩破!

他的血狂噴而出,葉破被這熱血洗禮,他的刀再下!

他落在了地上,“砰……!”

一刀擊下,前方兩名敵軍士兵被這一刀再破!

他的刀從地上彈起,在身邊一輪,長刀所及之範圍內,傳來一片驚天動地的哀嚎!

無人能擋他這一刀!

他在敵軍前軍的中間。

他如一朵花一般,在敵軍中綻放了開來。

二皇子的這些兵,是駱國公府訓練出來的私兵!

他們並不差。

可這開局如此夢幻,他們的粟將軍居然被來者一刀給劈死了……

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於是隊伍出現了慌亂。

此刻,從右前方衝來的那百來個江湖兇人已嗷嗷叫著殺了過來。

常青一馬當先!

他才二十五歲,滿臉橫肉,身高體壯。

原本是陽江湖一船伕的兒子,過的本是在陽江湖捕魚為生的日子。

卻在六歲時候被一江湖高人看中收為弟子。

等他十六歲藝成歸來……

他的爹孃早已去世。

他的妹妹淪為了陽江一霸方家那個六十多歲的家主的小妾!

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裡,他喝了三罈子酒,拔出了刀。

一傢伙殺光了方家滿門二百三十餘口!

妹妹自盡。

他孤身一人落草為寇,成為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獨行刀客。

今歲被葉破招攬,因為陽江湖過往的商船幾近絕跡,他終究無法對那些打魚為生的船伕下手。

在廣陵城隨著葉破幹了一票大的買賣。

葉破說去京都!

公子在京都!

跟著公子去混個前程,指不定還能光宗耀祖。

於是他來了。

這百來號人從曾經的江洋大盜搖身一變,變成了皇城司的玄甲營士兵。

他們已見過了公子。

公子年少。

公子英俊。

公子多才,還多金!

這些都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在西山時候,公子對他們說的那番話——

“過去的皆已過去。”

“未來的,靠你們自己去爭取!”

“記住你們現在是我的兵!”

“我希望未來,你們都是我的將軍!”

沒有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

那麼這一戰當然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不僅僅要證明給原玄甲營的那些老兵看,也要證明給公子看。

葉破說,這便是我們握著刀的價值!

晨霧已消散了少許。

前方的敵人已經入了常青的視野。

他雙腿一曲,手裡的長刀一擺,他的速度依舊很快。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一刻,他彷彿看見了九年前,方家血流成河的場面!

“去死吧……!”

他的眼陡然一瞪,“砰!”的一聲,他的身子拔地而起。

破霧!

臨空!

長刀的寒芒忽的閃亮。

他一刀向前陣的敵人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