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九章 賤籍良籍

韓度無所謂的搖搖頭，隨意說道：“官職大小倒是不重要，只要能夠讓方孝孺接觸到世事便可。不過他為人剛正，十分有骨氣，因此微臣覺得都察院的監察御史可能比較合乎他的性子。”

朱標聽了一時間也不禁點頭，監察御史雖然位低，但是權柄夠重。

而且因為職責的關係，監察御史下能夠深入到百姓之中，瞭解百姓疾苦；上能夠直達天聽，風聞奏事。對於繼續想要增長的見識的方孝孺來說，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職位。

“好吧，既然你有如此想法，那孤就再去向父皇求一求。但是他能不能夠出仕，或者是出仕之後能不能坐上監察御史的位置，孤可不敢保證。”朱標向韓度解釋了一番，答應再去求父皇一次。

對此，韓度點頭致謝。對於朱標的說法，心裡沒有一點意見。雖然韓度十分想要方孝孺出仕，但是朱標有句話說的在理。那就是方孝孺究竟能不能夠出仕，主要還是看老子的態度，如果老朱堅持不同意，那朱標也是無可奈何的。

“那微臣就等著殿下的好訊息。”韓度笑了笑，就要向朱標告辭離開。

見韓度轉身要走，朱標才陡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連忙伸手叫住韓度，“等會兒，被你一陣打岔，原本孤找你來的事情，都差點給忘了。”

“殿下有何吩咐？”韓度默然轉身，朝著朱標一拜。

朱標懊惱的暗自細想了一番，才無奈的說道：“你怎麼和天界寺發生衝突了？”

嗯？

韓度聽了朱標的話，陡然警惕起來。連忙問道：“怎麼？難道那些和尚都找到殿下這裡了？”

能夠有朱標的門路，看來那些和尚也不是好相與的啊。韓度的心裡頓時就戒備起來，準備見招拆招。

可是朱標驀然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

不是就好，韓度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要朱標不幫著那些和尚說話，那就好說。

“可是外面傳言，說你是為了一個女樂，才和天界寺槓上，不肯放人的？”

那個王八蛋編排自己的？

韓度心裡憤怒不已，不用想肯定是天界寺的和尚對自己下黑手，汙衊自己。明知道自己現在正是在求娶公主的關鍵時候，還編排出自己和一個女樂不清不楚的謠言。這要說傳到老朱的耳朵裡面去，那恐怕原本有意答應的，恐怕都不會答應了。而且韓度還不知道安慶公主要是聽到了這個訊息，她究竟會怎麼想。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

這些和尚不聲不響的，韓度還以為他們已經放棄了呢？沒有想到，竟然這麼惡毒。

這事必須要和朱標解釋清楚，現在只能夠盼著他能在老朱和安慶面前幫自己說幾句好話了。

“殿下誤會，事情是這樣的......”

朱標聽完，有些詫異，問道：“佛門還有這樣的事？”

韓度兩手一攤，不置可否的說道：“臣也不知道，不過這些都是天界寺的和尚說的，應該不會是假的。”

朱標沉吟片刻，也不想去管那些和尚的事情，便說道：“可是你為了一個女樂，和天界寺對上，卻是有些不智。”

不智嗎？

人命關天，豈是智不智可以衡量的！

韓度眼睛裡面閃過一絲嘆息，樂籍雖然是賤籍，但是那也是大明的百姓，你朱標的子民啊。怎麼能夠因為她們是賤籍，就能夠視她們的苦難為無物？

不過考慮到這個時代，社會大環境如此，連一向以仁慈敦厚著稱的朱標，都免不了要受其影響，韓度就準備好好開導朱標一番。

“殿下以為什麼樣的子民，才是大明的子民，才是皇上的子民？”

朱標見韓度神色有些不善，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話了。面對這麼簡單的問題，朱標都沉吟了許久之後，才試探著說道：“士農工商，皆是大明的子民。”

果然，不包括賤籍。士農工商皆是良籍，而樂籍卻屬於賤籍。

見韓度聽了輕笑著搖頭，朱標連忙問道：“怎麼，你有什麼高見？”

“高見不敢當，”韓度無奈的嘆了一聲，說道：“在微臣看來，只要是土生土長的大明人，只要是能夠給大明做出貢獻的人，皆是大明子民。”

韓度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賤籍也是大明的子民。說完之後，韓度直勾勾的看著朱標這位大明未來的皇帝。別人對賤籍的看法不重要，甚至韓度的看法也不重要，但是朱標對賤籍的看法，卻是至關重要。

可惜讓韓度失望的是，朱標狡猾的閃躲開了這個問題，對此避而不談。反而是朝韓度問道：“所以，在你看來樂籍也應該是良籍？這就是你下令不再讓女樂以身示人的原因？可是你想過沒有，教坊司可是要賺錢的，如果你連這個都取消了，教坊司還怎麼去賺錢？”

當初老朱成立教坊司的目的，的確是為了賺錢以供宮中所需，這一點沒錯。但是從一年多前開始，教坊司就已經入不敷出了，那時候怎麼沒有人找教坊司主官的麻煩？

當然，韓度也清楚，自己和那些前任主官比不了。當初教坊司之所以入不敷出，就是因為前任主官任由百官白嫖。百官得了好處，自然不會有人彈劾前任。但是自己不同，自己不僅不能夠給百官得利，還把百官都給得罪的差不多了，如果自己掌管下的教坊司不能夠盈利。那韓度相信，百官的彈劾肯定會像雪片一樣飛到老朱的御案上。

“這個殿下就不比擔心了。”說到賺錢韓度還沒有怕過誰，“教坊司從新開業的時候，若是殿下有意，可以前來一觀。”

“你心裡有把握就好，至於你說的，讓孤好好想一想。”朱標身為太子，自然不可能輕易的就去教坊司。

知道朱標有顧慮，不過韓度也不在意。原本就準備開業的時候把老朱給拉去的，到時候若是老朱去了，那朱標自然也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