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

朱棣痛心疾首。

“走啊!”丘福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單臂將朱棣甩起。

朱能兩手接住,猛然按住想要衝向丘福的朱棣,“走啊,王爺!再不走就來不及啦!”

朱棣還沉靜在悲傷當中,這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只見明軍正朝著他追過來。

“撤!撤!撤!”

朱棣自己翻身上馬,立刻一提韁繩揚鞭而去。

......

看到燕軍崩潰,四處倉皇逃竄,山字營也開始反擊。

郭英看到朱棣強行充破封鎖朝北邊逃去,立刻率領騎兵追殺。

可是由於燕軍的拼死阻攔,再加上九里山的地形限制,南北兩頭的隘口都很小,最終韓度只能夠隔著隘口眼睜睜的看著朱棣逃出生天。

望遠鏡掃了一眼混亂的戰場,“傳令,棄刀兵者,不殺!”

“公爺有令,棄刀兵者,不殺!”

“棄刀兵者,不殺!”

燕軍早就陷入了絕望,之所以能夠拼命的反抗,不過是???????????????人臨死之際的恐懼,讓他們不斷的反擊罷了。

現在聽到傳遍整個九里山的號令,燕軍勇氣紛紛消失無蹤,一個個主動丟下刀兵。

“唉......”

雖然勝了,但是韓度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戰亂聲飛快平息,整個戰場上的所有人心裡都極度不是滋味。

不管是燕軍,還是明軍,說到底都是大明人。只是因為朱棣和某些人的一己私利,才鬧成今天這個局面,這其中說不定還有曾經的同袍和兄弟。

敗得一方死寂一樣的沉默,勝了的一方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大聲歡呼,整個戰場只能聽到掠過樹梢的咧咧山風。

這他孃的,究竟是個什麼事兒啊?

一個年老的燕軍士卒,雙手併攏主動奏上前,五味雜陳的嘆息:“綁吧!”

明軍士卒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紛紛看向校尉。

校尉眼眶一紅,連忙低頭避開所有人的目光。只猛的大力揮手,“綁吧......”

有史以來,俘虜最為配合,獲勝者最為敷衍的一場收納俘虜的行動,在這九里山展開。

等到俘虜都被綁好,看管起來之後,明軍將士開始打掃戰場。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打掃的,一來是把鐵蒺藜收回來,畢竟這東西可以重複使用,而且價值也不低。

二來就是掩埋戰死的人。

燕軍俘虜看到明軍士卒在不斷的將死人抬到一起,然後開始挖土。

一個俘虜上前,和看守他們的參將說了幾句。

參將原本正好呵斥俘虜回去,可是聽了他的話之後,卻低下頭,連忙跑到韓度面前。

“公爺,侯爺。”參將向韓度和徐成斐問候。

“怎麼了?”

“公爺,那些......”參將欲言又止。

郭英看的著急,下一刻踹在參將小腿上,“有話說,有屁放!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兒一樣。”

參將臉一紅,硬著頭皮道:“那些,燕軍......想要自己掩埋......”

“他們要自己埋?”郭英更氣,又踢了參將一腳:“你是腦子糊塗了嗎?好不容易才把他們抓起來,放開了他們跑了怎麼辦?”

參將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鎮國公。

韓度垂下眼簾,沉吟一番,抬眼問道:“你覺得他們是想要逃走,還是真的想要幫忙?”

“公爺!末將覺得他們是真的想要幫忙。”參將脫口而出,“咱們有這麼多騎兵看著他們,即便是給他們鬆綁,他們也不可能逃到哪裡去。”

韓度微微點頭:“那就給他們鬆綁,讓他們......親手掩埋吧!”

“是,多謝公爺!”參將聞言大喜,立刻朝著遠處跑去。

沒過一會兒,只見對面燕軍俘虜大片大片跪倒在地。

“多謝鎮國公開恩!多謝皇上開恩!”

韓度聽到動靜,抬頭看向燕軍俘虜。這些原本都應該為大明鎮守一方安寧的將士,沒有死在對外征戰的道路上,卻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最令人痛心者,莫過於同室操戈!朱棣啊,朱棣......你真是該死!

......

“捷報!捷報!”

“???????????????徐州大捷!鎮國公陣斬十萬!”

隨著揹負令旗的騎兵從長安大道疾馳而過,留下兩道議論紛紛的人潮。

“鎮國公厲害啊,又是一次大捷!”

“哈哈哈,陣斬十萬,這下子看燕逆還有什麼膽子敢南下!”

“噤聲!人家再怎麼說也是皇上的親弟弟,你還是不要妄言的好......”

......

朱標正在和徐輝祖商議徐州戰事,指著地形圖:“輝祖,徐州之戰若是換成你來打的話,你會怎麼做?”

徐輝祖詫異的望向朱標,心裡微動,緩緩的問道:“皇上,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進讒言?”

朱標沒有明確回答,有些不耐的擺擺手,催促道:“你就說說你的想法,若是你守徐州的話,你會怎麼打?”

徐輝祖卻認為這不是一件小事,稍有不慎說不定會滿盤皆輸。

深吸一口氣:“皇上,若是有人向您進言,說鎮國公不是的話。臣以為,此人必然包藏禍心,可以立斬之!”

徐輝祖神色莊嚴肅穆,挺起胸膛義無反顧的面對朱標。

朱標微微一愣,見他說的如此嚴肅,也不由得認真對待。

沉吟一下,淡淡的問道:“為何?”

徐輝祖連忙道:“皇上,是不是有人認為鎮國公不應該守徐州,而是應該北擊燕王將他趕回北平,好佔據陝西、山西、河南、山東等地?”

“你怎麼知道?”朱標大為驚訝,不敢置信的看著徐輝祖。

徐輝祖哈哈一笑,用力的搖頭嘆道:“沒有什麼意外的,沒有上過戰陣的書生幾乎都會這樣紙上談兵,這就是書生之見!”

朱標臉色微紅,他當時覺得那人說的很有道理啊,怎麼到了徐輝祖嘴裡就......

不過朱標對於徐輝祖的本事是十分認可的,既然他說那人說的不對,那肯定是那人不對。

徐輝祖手掌一伸:“皇上請看,這徐州為何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因為它是南北兩邊一個關鍵節點。”

“北邊佔據徐州,那就可以橫掃江東。南邊也是一樣,佔據徐州就可以北上齊魯北平。而誰要是佔據徐州,那就佔據進可攻退可守的便利,這樣的好處不用臣多說了吧?”

朱標淡淡點頭,這就相當於立於不敗之地,當然好處多多。

“臣也不得不佩服鎮國公的遠見卓識,一眼就看出徐州這個關鍵,並且搶在朱棣之前佔據。”徐輝祖讚歎一聲。

隨後若有深意的提醒道:“若是讓朱棣佔據徐州,那麼恐怕就要換成是朝廷大軍被阻在徐州城下了。”

朱標原本那樣問徐輝祖,一的確是因為有人提出:韓度鎮守徐州兩月,卻未見寸功,有白費朝廷公帑的嫌疑。甚至有人乾脆暗指韓度和朱棣暗中勾結,在給皇上面前演戲。

理由也很充分,燕王三位世子都曾經入書院求學數年,這其中難免不會和韓度來往過密。

但是聽了徐輝祖的話,朱標現在卻覺得:幸好有韓度鎮守著徐州,要不然麻煩會更大。

朱標點點頭,“朕知道了。”

這些日子心裡泛起對韓度的一絲絲疑慮,也隨著這句話煙消雲散。

徐輝祖這才放下心來,笑著附和道:“???????????????皇上不是想問臣若是鎮守徐州的話,會怎麼樣嗎?”

“哦?會怎麼樣?”

知道錯了歸知道,朱標對這個問題,還是非常好奇的。

徐輝祖認真的搖頭:“若是臣鎮守徐州,臣不如鎮國公!”

朱標愣了一下,根本不信的搖頭,指著他道:“你應該和韓度沒有什麼來往啊,怎麼會不惜自降身份也要為他說好話?據朕所知,韓度陸戰可不如你!”

徐輝祖笑著點頭,“正是因為鎮國公陸戰不如臣,所以他鎮守徐州要比臣做的更好。”

“啊?”朱標腦回路都不夠了,有些跟不上徐輝祖的想法。

既然說徐輝祖都認為韓度陸戰不如他,那他為何會覺得韓度鎮守徐州會更好?

徐輝祖淡淡的解釋道:“皇上,徐州可不止有鎮國公啊,還有長興侯在呢。”

“可這與你有什麼干係?難道你和長興侯有芥蒂?”朱標還是疑惑。

“不是這樣的。”徐輝祖耐心的解釋,“長興侯守城之能天下皆知,就連家父也是自嘆弗如。可臣也會守城啊,或許不如長興侯,若是臣在徐州必然會插手防務。”

“這難道不好嗎?正好你和耿炳文兩人可以取長補短。”朱標怔怔的問道。

徐輝祖苦笑一聲,搖頭:“沒有取長補短,只有取短補短。臣若是在長興侯的佈置當中橫插一手,反而會將佈置打亂。說不定,還不如長興侯自己的佈置。”

“所以臣才會說鎮國公鎮守徐州,要比臣做的更好。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懂守城,所以只會將守城之事請全權交給長興侯。”

“而鎮國公也是應變機敏之人,他和長興侯一個只管守城,一個只管軍務,相得益彰。就算是臣守徐州,也不會做的比他們更好。”

朱標聽了解釋,總算是理解了。重重的點頭:“你說的的確有道理,看來是朕冒失了。”

“皇上不必過謙,”徐輝祖抱拳一拜,“還請皇上相信鎮國公和長信侯,相信他們也不會讓皇上失望的。”

朱標笑著點頭。

正在這個時候,王爺拿著一封奏報進來:“皇爺,大喜啊,徐州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