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

曲雲初睨了眼正在發愣的衛氏,笑著示意道:“陸家的人已經走了,你帶阿阿和大家進村吧。”

“今日又給知意小姐添麻煩了。”

衛氏心裡感激著她,千言萬語都難以表達。

“和我......何必這般客氣。”

曲雲初知她惦記著村子裡阿爹和自己那具肉身下葬的墳地,連忙催促道:“快去吧。”

隨後又甚是篤定的對曲六叔吩咐道:“陸家既然已經答應做這場水陸道場,必不會反悔,六叔就領著鈺筱大師和長清觀主入內準備吧。”

“好。”

得知鈺筱大師要親自替村裡的祖輩們遷墳做道場,曲六叔此時鬱悶的心情好轉了許多,歡喜的應了句,便客氣的迎著眾人入村去。

眼看著十萬兩銀子又將入觀,長清也壓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跟在鈺筱身後,臨進村之前還不忘回過頭來朝小師叔豎了豎大拇指。

陸文靖瞧著總覺有些不對勁,忍不住問道:“二嫂如何與鈺筱大師如此相熟,聽說她在嘉蘭寺許多年從不拋頭露面,今日竟然肯為曲家村這件事出頭,還親自應下了這樁水陸道場的法事?”

就是要的功德錢有些嚇人。

這半句他沒好意思明說。

“咳,有錢能使鬼推磨。”

曲雲初隨口應了句,並未打算與他細說。

召了吉甄、可顏過來準備回去替衛氏和柳四娘將房子蓋好。

出來也有兩日了,自己可還有使命在身,只怕那位劉公公又開始惦記著自己的銀子了。

她得早些安頓好孃親和阿阿,眼下牛鼻子師父入了京,與這劉全混得再相熟一些,說不定還能順便打探些宮裡的事情。

“二嫂這是要去哪裡?”

陸文靖見她要走,追上去詢問。

曲雲初將自己去新村落的意圖告知了他,陸文靖忙擺了擺手:“這種小事哪用得上二嫂親自動手,交給小弟做便是,我定將所有村民的事安排妥當。”

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又焦急的催促起來:“二嫂還是快些回府吧,我兄長怕是正惦記著你呢。”

唐家這小庶女在曲家村發生這等駭人之事,能不能立刻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他今日選擇袖手旁觀,痛痛快快的看了場熱鬧,若此時回去免不得要看人臉色。

還是先在外面躲躲為好。

瞧著二嫂如今這叫人琢磨不透的本事,可比自己冒冒失失的趕回去管用多了。

曲雲初此時也惦記著那筆還未到手的鉅款,見陸文靖如此懇切,頓時答應了他的請求。

“那就有勞四弟了。”

同他作了別,帶著可顏徑直坐回了馬車上。

謝君屹一路沉默無聲,領著差役們一直將她護送到陸府門前。

臨分別之際,他看著那寬大的馬車即將消失,忍不住喊了句:“知意,我會一字不差的記住你今日說的那些話。”

曲雲初探出頭去朝他淡淡的笑了笑,便算是做了回應,之後毅然決然的讓吉甄駕著馬車入了府。

謝君屹一臉落寞的望著馬車徹底的消失在視線裡,心裡充滿了困惑。

今日她那些古怪的舉動實在叫人陌生。

與她闊別兩年,她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壓根看不出從前的半點影子。

難道是陸文謙改變了她?

謝君屹在心裡狐疑道。

......

回到鳳雅閣,曲雲初剛進門,就見陸文謙安靜的端坐在輪椅上,手裡抱著個匣子,清冷孤傲的面頰上與往常一般,看不到半點顏色。

他目色沉沉的與曲雲初對視片刻,不動聲色的將匣子放置在茶几上後,就默默的推著輪椅轉身回了裡屋。

可顏小心翼翼的過去掀開匣子察看,忍不住驚訝的小聲說道:“小姐,是銀票。”

這瘋批真是要讓自己在敗家的路上漸行漸遠呀。

曲雲初無奈的搖了搖頭。

“咳,少夫人定是餓了吧,小的去叫人準備些膳食過來。”

吉甄猜不透二爺的心思,索性裝作沒看見。

“還是我親自去做些吧,姑爺不喜歡讓外院的雜役入廚屋。”

可顏如今已然摸透了姑爺的心性,只有自己替小姐做的飯菜他才不會有太重的戒心。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識趣的一道退出了客堂。

曲雲初坐到茶几邊上,獨自打量了匣中的銀票片刻,不過心裡還是惦記著藜榕院那邊的事。

這次,怎麼說都得將原身母親的嫁妝奪回來。

……

藜榕院裡,陸大管家差人照著二少夫人說的法子將那道安神符化入茶水裡給唐幼寧服下後,沒多久她便醒了過來。

“鬼呀。”

唐幼寧渾渾噩噩的驚坐起來,怒目圓睜著,滿頭都是虛汗,回想著曲家村的事情渾身仍在不停顫抖。

華宛昕隨著陸彥朝從老夫人的院子趕回來,看到兒媳驚魂未定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忙不迭問道:“怎麼回事?”

陸管家將曲家村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與母子二人講述了一遍。

“鬼魂?”

華宛昕聽著只覺滲人得很,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她上前安撫著兒媳,蹙眉狐疑道:“瞧幼寧這樣子怕真是受驚嚇不輕,莫不是真有厲鬼?”

“母親休要相信二嬸的話,這世上哪有什麼鬼魂。”

陸彥朝不以為然,覺得又是那婦人在故弄玄虛。

若真有這麼邪乎,幾月前大火裡喪生那女子早該來尋自己了。

陸管家心裡卻是提心吊膽的,又將二十萬兩銀子的事說給母子二人聽,陸彥朝聽後當即大怒。

“他們一個個真當我陸家是財神爺了,為了幾座荒野孤墳竟想騙走我陸家二十萬兩銀子,門都沒有,他們怎麼不去搶。”

陸彥朝瞪眼道:“你去告訴我那二嬸,一個子兒也別想從我這拿去,那陸文謙不是愛管曲家村的事,什麼水陸道場都讓他使銀子做去。”

陸大管家面露為難。

畢竟自己可是親眼瞧見了孫少夫人被惡鬼玩弄的場面。

對兒子這態度,華宛昕也甚為不滿,看著兒媳慢吞吞的沉聲開口道:

“朝兒,你休要說這些氣話,幼寧是你的夫人,你讓你二叔張羅這事算怎麼回事,再說我今日也放了話,願意加倍賠償曲家村的損失,你難不成想讓為娘食言?”

眉眼深沉的睨他一眼,華宛昕重重的嘆了口氣:“此事你怨不得旁人,只怨你自己沒管束好自己的娘子。”

“母親真是糊塗。”

陸彥朝只覺是沈家女在報復自己對她的薄情,所以才聯合外人來坑自己,讓自己這個新任家主臉上難堪。

想了想,他果斷言道:“這事沒得商量,陸管家,送母親回院裡去。”

將華宛昕強推出院子,他開始親自來安撫受驚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