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我也想要兩道。”

陸文靖笑著請求道。

他是見識過二嫂本事的,也深信她絕非等閒之人。

這種薅羊毛的事他怎能錯過。

“陸四爺,我這符紙可不是地攤貨,哪能隨意散給人。”

曲雲初扭頭故意打量了陸文謙,想著他對自己符紙的嫌棄,轉為笑眯眯的言道:“不過難得四爺這般識貨,我也贈你兩道。”

“如此我便多謝二嫂了。”

陸文靖樂滋滋的回道:“要說二嫂這兩道符紙小弟我也是受用得起的,二嫂走這些日子,小弟不僅替曲家村的村民蓋好了房子,那水陸道場的事宜也準備得甚為妥當,就連鈺筱大師都誇讚我是個能幹大事的。”

他自賣自誇這一番,卻是讓曲雲初聽得很是滿意。

孃親和阿阿終於可以安頓下來了。

這兄妹二人一個比一個暖心,曲雲初也不能吝嗇了她們,便主動開口說道:

“我屋子裡尚有幾枚開了光的上好玉符,晚宴過後你與三娘一道去鳳雅閣取回,正好也給妹婿和四弟妹請一枚回去,就當是補給你們兩家的新婚賀禮了。”

“那怎生受得起。”

陸文靖可不敢貪她的玉牌。

唐家那庶女花了萬兩金才得了兩枚,自己就是幫著二嫂做了些苦力而已,萬一她要趁此坑自己一筆銀子,自己既沒有二哥的豪氣也沒有家主夫人的財氣,哪裡受用得起。

“放心,放心,不收你銀子。”

曲雲初笑道:“不過你要是有那誠心,去玄都觀拜拜施點開光點眼的銀子即可。”

“不收銀子啊。”

陸文靖坦然接受:“那沒問題,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也替內人謝過二嫂了。”

瞧他飄飄然的樣子,曲雲初心頭噎了一噎。

這倒是來了個比自己臉皮更厚的。

陸珺莞本就是個熱衷於求香拜佛的,也跟著答道:“如此,我也不和你客氣了。”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曲雲初似笑非笑。

畢竟拿人手短,在這樣的門第裡她能拿得出手送人的也就自己畫的符紙和那些法器了。

凝視著幾人禮尚往來的相談甚歡,陸文謙在一旁聽得心裡直冒酸水。

這婦人果真是個沒心沒肺的,自己對她毫不吝嗇,她手裡的符紙、玉符連江雲輕那贅婿都能大方相贈,就是沒想起他這個做夫君的。

咳,她實在是位好娘子呀。

掩去面上的難堪,陸文謙故意朝著幾人輕咳了聲,語氣不冷不熱的吩咐道:“趕緊進去吧。”

幾人回眸,發現陸文謙正黑著臉,連忙齊聲應是,簇擁著輪椅一道入了院子。

正廳裡,陸家人都已井然有序的坐下身來。

陸家人丁興旺,三個房頭子子孫孫算起來有近百口人,因是長房老夫人安排的家宴,陸柏庭、陸柏庸心知老嫂子的脾性,只讓兩房正室的娘子和嫡出的子孫赴宴。

江芮為顯大度,卻是喚了老四、老五的小娘一道入席。

眾人知道彥朝母子如今得了勢,無不湊在一起討好巴結。

雖是在棲霜院裡辦的家宴,今日的正主全然變成了華宛昕的歌功頌德宴。

華宛昕春風得意得很,儼然連婆母都已經不放在眼裡了。

看著入內的曲雲初、陸文謙夫婦,華宛昕笑得惺惺作態,忙上前相迎。

“哎喲,二弟,弟妹,你們怎麼現在才過來,可讓大家好等。”

看似親切,話裡話外無不透著責備,更要顯示她如今作為家主母親的威嚴。

掠過江芮,她直接同女使們吩咐道:“開席吧,大家可都餓壞了。”

見大侄媳如此喧賓奪主,坐在旁首的陸柏庭、陸柏庸兄弟不約而同的抬眼看向了老嫂子江芮。

一向在江芮面前唯唯諾諾的周姨娘、馮姨娘也不由得將視線小心翼翼的轉向了江芮。

江芮卻是溫溫的笑了起來:“難得今日府上聚得這麼整齊,大家都敞開了飲宴,今日不必有所拘束。”

說完,看了眼剛剛落坐下來的陸文謙和曲雲初夫婦,她心頭不由得一陣落寞感傷,偷偷瞥了眼正趾高氣揚的華宛昕。

眼裡並無憤怒,多多少少帶了些憐憫。

大兒媳婦雖然喜歡顯擺,又愛耍些小聰明,可這些年她打理府上內務並未出過任何閃失,也算是位賢內助。

想到她此去檀州只能落個一去不返的下場,開始在心裡默默的嘆息了起來。

“彥朝,今日定是要與幼寧伺候好你們的母親,這個年節少了她府上終歸是少了不少的熱鬧。”

“說起來倒是兒媳的不是,要撇下母親獨自去檀州享福。”

華宛昕故意打量了眼陸文謙和曲雲初一眼,陰陽怪氣的嘆道:“至聖娘娘怕是忙著照顧天子,一時疏忽忘了母親這位故人,按理說應該讓母親與兒媳一同前往的。”

聽著這話,江芮面色又是一陣難堪,不動聲色的睨了眼她身旁那兩名新來的貼身女使夏芋和冬菊,就差直說:

大可不必呀。

這個福老身消受不起。

“二弟,大嫂不在府上的日子,你定是要與三娘一同照拂好母親。”

華宛昕如今再與陸文謙正面相對,儼然有了不少底氣,看曲雲初時眼裡更是充滿了不屑。

“二弟妹,你可要好生反省反省,這才多長的日子,就敗了府上好些銀子。”

目光直勾勾的注視著曲雲初,華宛昕一臉神氣:“無事多到棲霜院來替二弟多盡些孝心。”

說話的語氣近乎命令。

縱然已知她的結局,陸文謙卻也容不得一個婦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雖說長嫂如母,可母親終究還健在,她老人家向來喜歡清靜,早前就吩咐過不必讓我院裡這新婦晨昏定省,看樣子大嫂是要為這棲霜院改改規矩了?”

那平靜的面容下隱隱透著股難以說道的威勢,不怒自威,讓人看著只覺膽寒。

“二弟,你這話實在言重了,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啊。”

華宛昕趕忙解釋。

“咳,大嫂的確也是一番好心。”

曲雲初可不喜歡與一個死人計較,更不喜有人打攪自己品嚐美食的興致,主動出來勸和:

“本就該到母親面前盡孝的,就怕母親嫌棄我這咋咋呼呼的性子,要是母親願意,往後兒媳每日都過來。”

江芮歷來就不喜歡老二家這位,當著二房、三房又不能失了顏面,只得強顏歡笑的答道:

“我這兩個兒媳真是一個比一個孝順體貼,你們的心意老身領了,不過正如謙兒所言,老身的確是喜好清靜,向來也不看重那些繁文縟節,你呀還是留在鳳雅閣好好照顧你的夫君才是正理。”

“兒媳謹遵母親的意思。”

曲雲初恭敬的應了聲,就等著她這句話。

華宛昕聽著卻是十分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