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願為大明開疆拓土!”朱樉鄭重其事的朝老朱跪下,滿臉堅毅一字一句的說道。

能夠開疆拓土,這讓朱樉又重新活了過來,渾身上下都充滿幹勁。而且又是在海外,就算韓度沒有直接挑明的告訴他,他也能夠想象的出來。他要是到了海外,那不管是父皇,還是太子,都不會在掣肘於他。他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朱樉也想建功立業,也想要透過功績來在父皇面前表現自己,證明他不是一個只貪圖享樂的廢物。以往他在封地之所以大興土木貪圖享樂,還不是因為對將來的日子看不到希望嗎?無論他在西安立下多大的功績,對於他來說都是為太子做了嫁衣裳。

雖然太子對他不錯,但是還沒有到讓他不得不為太子賣命的地步。但是若是去了海外,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不管他的封國被立在海外哪裡,那都是屬於他自己的國度。

在大明他累死累活,也只不過是為朱標打工。但是一旦他去了海外,那就是藉著為大明開疆拓土的藉口,為自己奮鬥了。

結果不一樣,整個人的心氣自然也就不一樣。

老朱都不知道朱樉為什麼前後反應的差別會這麼大,甚至他都根本沒有察覺到朱樉前後態度改變的原因。反正在老朱看來,以前他將朱樉封在西安,就是想著讓他成為大明的藩籬,拱衛帝京。現在朱樉雖然就藩海外了,那也是為大明開疆拓土,區別不大。

心裡有了些意動,但是老朱還是轉頭看向韓度,問道:“移封海外,這海外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說著又回頭看了朱樉一眼,悠悠的說道:“樉兒怎麼也是朕的皇子,朕可不想他吃太多的苦,若是海外一片荒蕪,那還是留在京城算了。”

聽到父皇這樣的話,朱樉簡直就是比韓度還要著急,留在京城他能夠幹什麼?還不是混吃等死罷了。這樣的日子,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很樂意的,但是在封地幾年,他早就被這樣的日子給逼的快要發瘋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在西安肆意妄為為非作歹。

“父皇,兒臣不怕苦。兒臣守邊,不止一次的深入草原苦寒之地,海外再苦也不至於有草原苦寒吧?”朱樉連忙勸父皇,生怕老朱改變了主意。

韓度也適時幫腔,笑著朝老朱點頭說道:“皇上,這海外以往只有當地土人,的確是荒涼了些,但是這幾年大明不間斷的流放罪人出海,現在靠近大明的地方,已經繁華起來了。比如說安南、呂宋等地,已經和大明境內的區別不大。現在有大量的海商在這些地方置產置業,就現在的情形,往後這些地方恐怕會變得和大明沒什麼兩樣。”

聽到韓度這樣說,老朱的心情好了一些。對於朱樉想要移封海外的事情,也消除了些許擔心,不再像剛才那樣抗拒。

老朱坐在龍椅上,往後靠了靠臉上露出笑容,兩手交叉放在肚子前面,顯得頗為欣慰的看了看朱樉和朱標等人,最後目光落到朱樉身上,微笑著嘆道:“好吧,既然這是你自己選的,那朕也沒有理由阻攔你。不過,若是這海外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你再想回來,朕同樣也不會攔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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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那個時候,你的封國肯定就沒了,朕最多在這京城裡為你準備一處王府,讓你有個落腳的地方。這件事,你還是要想想清楚再下決定吧。”

“兒臣多謝父皇,兒臣心意已定,願意移封海外。朱樉先是感謝了父皇一番,然後堅定不移的決定出海。

老朱看著一臉堅毅的朱樉,心裡也是陣陣嘆息。以往即便是朱樉已經三十多歲了,可老朱還是會下意識的將他視為孩子。不過現在老朱看到朱樉的表現,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老二,是真正的長大了,不再是孩子。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定,那朕也不再勸你。回去等著吧,朕會下旨的。你回去也正好可以提早準備一番,出海可不容易儘量準備得周全一些。”老朱淡淡的揮手,讓朱標三人都退了出去。

韓度走出大殿,原本想著直接回家,卻被滿臉笑意的朱樉給追了上來。

“秦王不及早去準備,跟著臣是有什麼事嗎?”韓度笑意盈盈的站定,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朱樉不解的問道,同時看了跟著來的朱標一眼。

朱樉對韓度的態度,在這一天之內親近了許多。哈哈笑了一聲,說道:“本王不是就要移封海外了嘛,本王對這海外可是兩眼一抹黑。你不是出海過幾次嘛,皇兄讓本王來找你瞭解些海外的情況。”朱樉朝著朱標拱手致謝了一下,又回頭定定的看著韓度。

“二弟客氣了,咱們兄弟之間無須如此見外。”朱標伸手將朱樉的手掌握住,然後抬頭看著韓度。

移封海外的事情是韓度給朱樉提議的,這件事自己根本躲不掉。而且韓度也沒有什麼好躲的,海外的事情,當然要和秦王解釋清楚。

“臣也正好想要和秦王殿下分說一二......”韓度微微點頭,正色朝朱樉說道。

朱標聞言,爽朗的笑道:“那正好,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與孤去東宮吧,孤讓人準備好一桌酒菜,一來咱們好久都沒有在一起喝酒了,二來咱們邊喝邊聽你說說海外的事情,孤也是好奇的緊。”

“多謝皇兄。”

“多謝太子。”

韓度和朱樉跟著朱標來到東宮,一處偏殿裡面桌子上擺滿好酒好菜。三人坐上桌子,朱樉和韓度兩人依次分別坐在朱標的左右。

酒過三巡,朱樉放下酒杯便開口了,“韓度,你是安慶的駙馬,本王也叫你一聲妹夫。”

“秦王客氣了,叫韓度就好了,但有吩咐我自當遵命就是。”韓度笑呵呵的回應道。

還別說,朱樉還真的是難得有放下身段的時候。他之所以這樣,除了有求於韓度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安慶。他母后生了好幾個兒子,但是卻只有安慶這麼一個女兒。朱樉也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當然是疼愛到了骨子裡。

愛屋及烏之下,對於韓度他也沒用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朱樉笑著點頭,有些話點到為止便好,說多了倒是顯得原本的親戚關係生疏了。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的問道:“本王雖然想要移封海外,但是對這海外的瞭解可真是兩眼一抹黑啊。這海外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韓度你可要好生給本王說道說道。要不然,本王還真的會以為你想要坑本王呢。”

說完,朱樉哈哈笑了兩聲。

朱標和韓度聽了,也附和著笑了起來。朱標對海外的情況是有些瞭解的,他知道韓度的說的不假,因此不存在坑朱樉的問題,所以笑的非常坦然。

韓度頓住笑聲,慢慢的解釋道:“怎麼說呢?海外肯定是一個好地方,甚至以後會成為一片熱鬧的土地。但是該怎麼和王爺說......”

想了一下,韓度繼續說道:“這麼說吧,王爺可知道皇上這次為了替王爺補償百姓,花用了多少銀子嗎?”

朱樉聞言一愣,對於這一點,他還真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這肯定不會是一筆小的數目,他收颳了多少銀子他心裡非常清楚,再加上父皇金口玉言答應加倍償還百姓,這筆開銷可謂是驚人。

“應該有幾百萬貫吧。”幾百萬貫,這要是放在以前,都足夠大明發動一場浩浩蕩蕩的北伐了,現在卻被拿出來消耗在百姓的補償裡。

到現在朱樉都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感動。他對於父皇的性格可是十分了解的,那是恨不得把每一文錢都花在刀刃上。這些父皇能夠毫不猶豫的拿出這麼多錢出來為他收拾爛攤子,他也是感動不已。

韓度笑了笑,生出三根手指朝著朱樉比劃,“整整三百五十萬貫。”

嘶~朱樉都有些吃驚,他在西安糟蹋了這麼多錢嗎?

“王爺有沒有想過,皇上為什麼能夠輕描淡寫的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出來?”韓度眼睛帶著深意的看著朱樉,又繼續笑著問道。

“為何?”朱樉搖了搖腦袋,實在是想不到一想量入為出的父皇,為什麼這次會如此的慷慨。

韓度笑著沒有說話,朝朱標看了一眼。

朱標頓時心領神會,滿臉笑容的朝朱樉說道:“二弟,你不在京城這幾年,父皇可是發了財了。”

朱樉並不認為父皇會如何發財,因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父皇早就該發財了,而不會窮了這麼多年。朱樉在鎮守西安,手握重兵,對於軍隊糧餉的供給,他是最為清楚不過的。這些年,父皇為了邊軍的糧餉可謂是操碎了心。連北伐蒙元這麼如鯁在喉的事情,父皇都不得不打打停停、停停打打。為什麼,還不就是因為沒錢沒糧嗎?

如果父皇早就有錢的話,還會讓蒙元活蹦亂跳這麼久?早就大軍壓境,將之掃蕩一空了。

朱標見二弟認認真真的聽著,便咳嗽兩聲,引起他的重視之後才說道:“有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說出去。”

“皇兄,咱省得。”朱樉見朱標說的鄭重,他也連忙點頭承諾道。

朱標看了韓度一眼,才回頭看向朱樉,說道:“大明現在在南洋有三十三個總督府,每年每個總督府能夠為父皇上貢百萬貫。”

朱樉聽得眼睛瞬間瞪大,眼球突出,簡直是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一年一個總督府就能夠上貢百萬貫,那三十三個總督府能夠上貢多少?

朱樉只是略微一算,便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難怪父皇這兩年大肆修建水泥道路,還鼓勵百姓墾荒,並且將開墾出來的荒地,免稅年限從三年提高到了五年。而且還能夠有足夠的餘力盡起三十萬大軍對蒙元進行北伐。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父皇有錢了。

同時,朱樉又將目光轉向了韓度。他

現在已經明白韓度為什麼不直接向他說南洋的情況,而是轉而提起父皇的原因。

有這樣的珠玉在前,他朱樉難道還不能夠猜到,這南洋根本就不是常人眼裡的海外莽荒,而是一片財富聚集之地?

每年近四千萬貫的收益,還能夠源源不斷的上貢到宮裡,這南洋的豪富,可見一般。

“哈哈,好,果然是個好訊息。”錢嘛,誰也不嫌多呀。哪怕他朱樉是秦王,但其實他本事也沒有多少錢。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修建一些園子,便將主意打到百姓頭上。

他難道不知道收刮百姓財富,會被父皇責罰嗎?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自己拿不出錢來修建園子呢。

“不過,本王聽說這南洋海島眾多,本王總不能兩眼一抹黑,隨便挑一個吧?”朱樉說著朝韓度投來求助的目光。

韓度也沒有推辭,直接說道:“那倒是要看看王爺你喜歡什麼樣的地方。”

“哦?難得這些地方還各有不同不成?”朱樉有些開玩笑似的問道。

“當然。”韓度笑著點頭,轉頭朝朱標說道:“還是請太子和王爺移步,咱們去看地圖吧。”

“好。”朱樉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而朱標也笑著起身,帶著韓度兩人前去擺放地圖的屋子。

自從韓度向老朱進獻了天下萬國全圖之後,老朱將韓度進獻的那一幅留在了謹身殿中。但是有找人重新制作了一模一樣的一幅,送到朱標這裡。為的就是想要朱標也能夠縱觀天下,胸懷四海。

三人來到天下萬國全圖面前,韓度一臉微笑當仁不讓的走到地圖前面,轉身斜著面對朱樉。抬手在地圖上指著一處道:“這裡是呂宋,現在有大明百姓十萬,前宋遺民三十萬的樣子,當然還有幾十萬的土人。這裡是南洋最豪富的地方,島上多銀銅礦物,而且土地肥沃。現在這上面種植的大量糧食和甘蔗,每年都有大量的糧食和糖被運到大明。”

對於呂宋朱樉多少有些感興趣,畢竟這裡富庶嘛。只要是富得流油的地方,沒有人會不喜歡。但是對於呂宋的前宋遺民卻是有些麻煩,這些人可不是番外蠻夷,可以隨意處置的。

老朱早就下旨承認了這些前宋遺民也是華夏血脈,也就是說大明朝廷是將他們視為漢人的。若是對這些人壓榨過重,肯定會招來老朱的不滿。

“這裡是舊港,也是大明舊港宣慰司所在。這裡雖然土地和礦產沒用呂宋那麼豐富,但是這裡是西洋海商來此和大明貿易貨物的地方。大明的海商十之八九,都是在這裡和西洋海商進行交易。不過這裡當年臣去的時候,由於這裡連一個大明百姓都沒有,只有一群流落在海外的漢人,其中施家在舊港的實力最為雄厚,因此我便奏請皇上,任命施進卿為舊港宣慰使,鎮守在這裡。當然若是王爺選擇這裡,那也是無妨的,這島很大,足夠王爺和施家鎮守。”

聽到要和別人擠在一起,朱樉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

施家當然沒有資格和他朱樉相提並論,但是正如韓度說的那樣,舊港宣慰司的大明百姓太少,去的幾乎都是那些海商。而且這裡又是如此的重要,干係著大明海貿的興衰。

朱樉當然可以前去將施家強行擠走,但是這樣一來肯定會對大明的海貿造成影響,感覺有些得不償失的樣子。

韓度見朱樉有些猶豫,便將手掌按在了大海之中最大的一片陸地上,“這裡就是大洲,上面物產豐富,不僅有大量金銀銅鐵錫等等各種礦產,而且有著大量的平原土地。上面野生的野牛野羊成群結隊,生活在上面的土人根本就不用耕種,光是打獵這些牛羊就能夠飽食無憂。而且它幅員遼闊,即便是和大明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朱樉禁不住深吸口氣,剛才他看到韓度手掌按下的位置,就覺得和大明差不多大小。但是地圖這種東西嘛,總是不那麼準確的,朱樉還以為這是隨便畫出來的,並不能夠代表它的真實大小。

但是現在聽韓度肯定的說這大洲不比大明小,朱樉就有些吃驚了。

同時也心動的問道:“父皇能夠把這個大洲都封給咱?若是如此的話,那咱就不用選了,就這裡吧。”

韓度的手慢慢的收了回來,有些尷尬的看了朱標一眼,神情為難的看向朱樉,咳嗽兩聲說道:“這個,王爺就要問皇上了。不過臣以為皇上多半是不會同意的,畢竟這大洲太大了,不可能全部封給王爺。”

要是全部封給你,那你還不上天了嗎?礦產、樹木、肥沃土地、牛羊什麼都不缺,這完全就是一個獨立王國,甚至是比大明還要富裕的王國。

現在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足夠的人口,一旦人口起來了,那豈不是要連大明都不放在眼裡?

老朱還沒有昏庸到這個地步,即便是要將朱樉封在這裡,那肯定也只會給他封一小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