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早上,來到中心小樓的餘至明,第一時間去檢視了老鄉李延田的身體情況。

體溫降到了37.8,支氣管和肺部炎症出現了些許緩解。

重要的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相比昨天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臉欣欣向榮。

李延田還告訴餘至明,昨夜踏實睡了四五個小時,感覺身體輕鬆不少。

日常咳嗽也輕了不少。

餘至明肯定的告訴他,身體出現了明顯好轉,但還是不能使用藥物治療。

他需要多吃多喝好好休息,爭取用自身抵抗力把呼吸系統炎症抗過去……

餘至明再次返回二樓大辦公室,就被亓越喊進了主任辦公室。

接著,餘至明被亓越介紹給了一位頭髮灰白,身體看著康健的婦人。

“姐,這就是我的學生餘至明,你喊他至明就行。文竹的身體,就是他檢查出來的。”

餘至明曉得眼前這位就是亓老師的姐姐,尹文竹的母親後,趕緊的端正態度。

他欠身行禮道:“阿姨,您好!”

亓越姐姐打量了餘至明一番,輕聲笑道:“果然是才貌雙全呢。”

“這幾天,你老師可沒少在我面前說起過你,很後悔沒有合適女兒嫁給你。”

“姐……”

亓越有些尷尬的提醒一句。

亓越姐姐笑了笑,又長嘆一聲,說:“至明,我那女兒文竹,是勸不動了。”

“我就擔心文竹的身體……”

餘至明迎著亓越姐姐的目光,斟酌著說:“文竹姐的身體,經過這三四個月的調養,已經有了明顯好轉。”

“懷孕雖然辛苦,但在孕期注意飲食和營養,適當鍛鍊,母子平安是極大機率。”

“唯一擔心的……”

“擔心什麼?”亓越關切問道。

餘至明回道:“妊娠反應。”

“普通的妊娠反應忍一忍,熬一熬,過去之後再補一補,也就無礙了。”

“如果妊娠反應太過嚴重,以文竹姐的身體情況,就不太好說了。”

亓越皺眉道:“這妊娠反應因人而異,醫學上也沒有太好的治療方案。”

亓越姐姐卻不怎麼在意的道:“這妊娠反應,不外乎就是口味怪異,這也吃不得,那也聞不得。”

“如今想吃什麼吃不到啊?總能淘換到文竹能吃的食物。”

“這幾個月,我來照顧文竹,等她穩妥一些,我再回老家。”

亓越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擺手想讓餘至明出去,又忽然開口喊住了他。

“哎,至明,那位書畫家唐先生,已經被確定中毒,投毒的是他的繼子……”

餘至明來到大辦公室,就看到周沫正在擦拭他的辦公桌。

只是那力道之大,彷彿他的辦公桌與周沫有深仇大恨一般。

餘至明又看向周沫的小臉。

麵皮緊繃,一副別來惹我的表情。

“和媽媽吵架了?”

“還是我的辦公桌,或是我惹到你了?”

“都不是!”

周沫緊繃的表情緩了一緩,解釋說:“上班路上差點與一輛搶行的小電動車相撞。”

“那女的不僅不道歉,還咄咄逼人。”

餘至明明白過來,“你吵架吵輸了?”

“我可沒輸!”

周沫糾正了一句,又有些懊惱的說:“只是我感覺,發揮的還能更好一些。”

“一些入木三分的犀利詞句,我現在才源源不斷的想出來。”

餘至明哦了一聲,說:“和我四姐一樣的毛病,吵贏了也沒勝利感覺,恨不得回去跟對方再大吵一架。”

餘至明見周沫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模樣,轉而說:“別擦桌子了,該準備體檢了……”

週五福利體檢,比往常略晚了幾分鐘,在早上近八點四十分開始。

餘至明還是保持著以前的體檢效率,平均三五分鐘一人。

過上午十一點,一位體格壯碩的三十五六歲男子,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一位年近六十,留著高頂髮髻的婦人走進了檢查室。

“餘醫生,我媽今早上突然把腰給扭了,疼得厲害,麻煩你先看看我媽的腰。”

餘至明哦了一聲,剛準備搭把手把婦人攙扶到檢查床上,就意外的看到婦人站直了身體,臉上也沒了難受表情。

這是……

心生疑惑的餘至明,接著就看到髮髻婦人朝自己欠了欠身。

“餘醫生,我的腰沒事,是我裝的腰疼,目的是讓兒子送我過來。”

“我想把這個體檢機會,讓給我兒子,不知可以嗎?”

餘至明還沒開口呢,婦人的壯碩兒子就很是不滿的嚷嚷開了。

“媽,你搞什麼呀?”

“餘醫生的體檢機會,有多難得,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醫院不是再三強調,不許冒名頂替,相讓名額嗎?”

壯碩兒子又嘴不停的催促道:“媽,你別亂折騰,趕緊的躺檢查床上,讓餘醫生給你做檢查。”

“你這個年齡,正需要一次體檢。”

髮髻婦人終於逮住了開口機會。

她抓住兒子的手,說:“兒子,你媽我還沒老糊塗,你說的我也都明白。”

“正是因為餘醫生的體檢機會難得,門診掛號很難搶到,我才要把這個機會讓給你。”

髮髻婦人見兒子還要開口,趕緊阻止道:“你別說話,讓我說完。”

“兒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裝腰疼,一定要你送我來這裡嗎?”

髮髻婦人沒有停頓,接著解釋說:“是因為我上週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醫生對我說,他們沒有辦法。”

“從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心裡不安。”

壯碩兒子臉上有些動容,嘴上卻不以為然的說:“媽,就一個夢而已,不都是說,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嗎?”

“媽,你看看我,這麼壯實,我可是最受歡迎的健身教練呢。”

說著話,他秀了一下頗為驚人的肱二頭肌,還有胸大肌。

髮髻婦人卻是抓住兒子的手不放。

她看向餘至明,說:“餘醫生,那個夢讓我寢食難安,這幾天一直憂心著,就求著何秘書讓我今天來體檢。”

“餘醫生,你的身體探查本事,獨一無二,我就想求一個心安。”

“請你給我兒子檢查一下身體,可好?”

壯碩兒子有些生氣了。

“媽,你別胡鬧了,好不好?”

“你難道忘了,我在九月份做過健身館組織的體檢了,身體好得很呢。”

髮髻婦人還想開口,餘至明搶先回道:“請你們母子出去決定好了,再進來。我時間緊張,沒有時間看你們讓來讓去。”

下一刻,他就瞪了在門口看熱鬧的周沫一眼,“讓下一位檢查者進來。”

隨著餘至明這話,這對母子不敢再多言,生怕惹惱了餘至明,齊齊的說了聲“對不起”後,一起退出了檢查室。

餘至明接連給三人做完身體檢查後,就看到那位壯碩男子走了進來。

眼睛紅紅的。

餘至明也沒有多問,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檢查床。

壯碩男子乖乖的躺在了檢查床之上。

餘至明上手一按他身上的肌肉,硬繃繃的很,就隨口問道:“你是健美運動員?”

壯碩男子先點頭,又搖頭,解釋道:“我在年輕時不懂事,練了幾年健美,僥倖在一次全國健美先生比賽中得了第三名。”

“不過,我已經有七八年不練健美了。”

“我身上的這些肌肉,都是科學正規的力量訓練練出來的。”

話語之間,壯碩男子就見餘至明的手一直放在他的心口上,而且表情嚴肅,心中不免擔心起來。

“餘醫生,你不會真發現了大問題吧?”

“確實發現了大問題!”

餘至明收回手,坦言道:“你的心臟,雖然跳動有力,但是我卻察覺到,你的左心室上隱隱出現了一道裂痕。”

“我猜測,應該是你心臟在早年受到了一些損傷,留下了一道深入心肌的瘢痕組織。”

餘至明想了一下,形容道:“這就像是大壩上出現了裂縫,你明白危險吧?”

壯碩男子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他一臉驚懼的問:“餘醫生,你的意思,我的心臟會破裂?”

餘至明實話實說道:“我也不能確定,也有可能永遠不會。”

“如果大壩裡的水,永遠低於一個臨界值,大壩就是安全的。”

“你的心臟也是如此。”

“但當你情緒太過激動,或劇烈運動後,心臟跳動頻率加快到一定程度,那瘢痕組織部位難以維持,就會引起心臟破裂的發生。”

“這一天,或許永遠不會到來。”

餘至明又提醒說:“就像大壩年久失修一樣,隨著你身體機能的退化,這個心臟臨界值也會逐年降低。”

“我強烈建議你去找一位心臟專家,做一次詳細的心臟檢查。”

說完這些,餘至明又吩咐道:“繼續躺下,你的體檢還沒結束……”

在後續的檢查中,餘至明又檢查出這個傢伙有輕微的腎結石和腎水腫……

待壯碩男子心事沉沉的離開後,周沫一副大受感動的模樣,湊到餘至明身邊。

“餘醫生,這就是母子連心啊,那位母親的夢就是冥冥之中的感知了。”

“這樣的感人事蹟,你要不要再給那位母親檢查一下身體啊?”

餘至明橫了她一眼。

“我讓她把體檢機會轉讓給兒子,已經是大開綠燈了。”

停頓一下,他又輕聲交待周沫。

“你可以去聯絡一下何秘書,讓他一月後再把那位母親安排進體檢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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