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真強者一世足矣

儒衫之上有數道創口，在不斷溢血，脖頸處更是裂開了一半，頭顱差點被斬下來。

藺重陽對此並不在意，金瞳之中戰意高昂，周身赤霞環繞，血液開始回流，傷勢在一動一靜之間便已經恢復如初。

另一邊，黑色風暴席捲，意塵圇自其中踏出。

他周身溢血，胸口還有一個大洞，前後透亮，創口處尚有極為可怕的槍勢殘存，在阻止著他之軀體復原。

可以看到的是，他體內並沒有內臟存在。

所以，傷口並不會影響他之發揮。

「在前來此界之前，吾剛用方才那一招斬了一名強敵，汝比他要強上不少。」

藺重陽出言讚歎，陳述著事實：「在吾遇到的對手中，汝之能為足以排進前五。」

「才前五嗎？」意塵圇亦是戰意高漲：「在我遇到的對手中，你便是第一。」

「殺！」

「殺！」

轟隆隆！

殺聲震天，強悍的氣機在擴散，隨著兩人不斷交鋒，這片戰場近乎被毀滅，大地崩裂，山川被震得粉碎，就連空間都在發出悲鳴。

傷換傷，命搏命，血濺長空。

黑色大日與赤色大日在空中不斷碰撞，灑落的鮮血更是在重新匯聚，演化神形，暗紅色神龍與赤金色神龍在搏殺，在互相吞噬。

戰況慘烈，景象駭人，若是放在苦境，不知道又要嚇死多少人。

幸好，如今識界與人間之間的聯絡，只是單方面存在，人間意念匯聚形成識界，但識界並不會給予人間反饋，就算被打崩，也只是需要時間重新演化一個。

意塵圇有一方大界支撐，哪怕身體受創亦不會影響自身戰力，惡業在識界內幾乎源源不絕，畢竟只要是生靈自有劣根性存在；藺重陽將大天地融入己身，在體內演化天地，偉力歸於自身，哪怕環境有變也不會影響自身發揮。

就在暗紅色神龍將赤金色神龍撕碎同時，一聲斷喝響徹天地——

「陰陽三合??界幻無！」

龐大無比的魔念再度壓下，時空靜止，物質與能量停止運轉，虛實之間的界限亦隨之模糊，但思維依舊能躍動。

轟！

藺重陽的心念運轉，思維不斷攀升，運轉速度要遠超常態千百倍有餘，直至轟然一爆，似乎將某個枷鎖打破。

在剎那間，完成終極一躍，成功攀升到一個全新的層次。

心關，破！

…………

隱約可見，在那遙遠的天穹之頂，在那昊日的正下方，有一方世界，至高而清聖。

柔和的神光撒落，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俯瞰人間，宛若昊日的金瞳之中，有悲憫，有決然。

金色的火焰自祂身上燃起，整個世界的光明都加諸在祂身上，伴隨著幽幽一嘆，如過眼雲煙。

煙消，雲散——

唯剩一點星火，跨越無盡的空間與時間，閱遍太平盛世。

不知是文明的偉大，亦或者生命的奇蹟，星火重新誕生思維，開啟靈智，開始向完整演化。

經歷無盡歲月之後。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尊巨神自赤晶彩石之中孕化，其生性高傲自負，欲成天地主宰，萬神之皇，其名——炎帝！

在戰敗後，巨神投身火山深淵自盡，赤晶神軀雖被燒成灰燼，但元晶靈氣在經萬火洗煉後，得以返本還源，更進一步。

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再一次模糊。

通天高峰之上，一塊生有九竅的赤晶彩石，聚無儔天地元氣，與天上昊日相呼應，牽引天地至陽之力洗禮自身，欲脫胎化形而出。

九九重陽，陽數相重，日與月皆逢九，乃天地至陽之日，恰逢正午，萬里無雲，烈陽高照，乃大地之上火氣最盛之時。

烈日曠照，赤晶彩石牽引至陽之力入體，同時再納無邊大地火氣，晶石寸碎，化作飛灰，一名嬰兒自其中孕化而出。

新生的生命，不再是那一點星火，也不再是赤晶之體，而是真正的血肉之軀！

…………

外界，至極之招碾壓而下，挾整個識界的力量，轟在了藺重陽身上，脊柱大龍不斷髮出異響，其上裂痕蔓延，全身筋骨更是即將分崩離析，血液不斷自毛孔中溢位。

極招落下，他的整個身體都開始崩毀，碎裂。

轟！

轟然一爆，血灑長空，每一滴血液，都在被魔念侵染，如同滴入清水之中的墨汁，迅速擴散。

時空在錯亂，過往在接續，因果在輪迴。

——我是誰？

——原來，是這樣啊。

——不是我不記得，而是當時還沒有我。

——但，我就是我，也只是我。

一點靈光，浮現在所有的血液中，將所有的意志重新貫徹融合，其上沾染的魔念，亦被反向吞噬殆盡。

隨後，鮮血無視空間上的距離，開始聚攏，在空中形成了一輪似真似幻的昊日。

其中有一尊生命在誕生，難以用言語概括。

神於天，聖於地，乃是世界的中心。

一對神角指天，身上佈滿了鱗片，鱗片之上紋理盎然，包羅天地永珍。

祂之存在，乃是一個扭曲的、無時無刻不在變幻的「道」字，闡述著世間一切之根本。

「哈哈哈，原來如此，不過，不重要了，真強者一世足矣。」

清冷的笑聲迴盪，有釋然，有堅定，昊日之中的身影數度變幻，最終復歸一體，化作人身。

「宇恆無盡，渺玄冥冥，獨尋光明問曌世；

宙常無限，蒼茫昏昏，復起耀陽應天時。」

自藺重陽被打爆，到他重新聚攏軀體，看似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實則只過去的一瞬，至少在意塵圇眼中，只過去了一瞬。

那輪似真似幻的昊日散去，化作人形的藺重陽威踏塵寰，重新出現在意塵圇視野中。

雖然看不出傷勢，但能明顯感應到，他周身氣機相較先前衰落了不少，由此可見，他此番損耗定然不小。

「來，沒死就繼續。」

藺重陽口出淡然之語，輕輕拂袖，將志聖配天與天令召回。

疑惑得到解答，他如今倒也沒有什麼感想，過去的種種，早已經隨著過去煙消雲散，一以貫之的信念讓他堅信，我只是我，把握當下才是他需要做的事情。

真強者，一世足矣！

意塵圇並未訝異，到了這個層次，誰又會比誰差？

他方才固然略勝一籌，但他並不確定，自己就一定比對方強出多少，畢竟，那一招對方並未有任何防備。

即便是他都有些膽寒，這人就是個瘋子，主動卸去一身防禦，與他進行搏殺。

一步漫出，惡念化魔念，天地為之凝滯，卻是魔刀再出：

「上下無形??惡業生！」

至極至快的一刀，崩滅物質與能量，讓天地間的一切都失去顏色，自天斬落。

另一邊，納槍劍歸體，藺重陽心境澄明，翻掌握拳：

「輪迴。」

天地萬物，有生老病死，絕無例外。

蒼茫宇宙，有成住壞空，太虛終將重歸混沌空無。

一拳出，似有古老的宇宙在拳

意中演化，其中涵蓋萬靈，迴圈不絕，週而復始。

便是——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