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善後，補天，此路不通

受餘勁波及的識界，穹頂崩塌，大地碎裂，絲絲縷縷的混沌之氣，自天穹之上的缺口垂落，大小不一的空間碎片漫天飛舞，整座大界近乎被打得崩裂。

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橫亙在識界的大陸板塊之上，天災地禍開始不斷演變。

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

這便是識界如今的狀況。

已經分裂的陸地，正以一個緩慢的速度，在散離，在下沉，岩漿翻騰，水脈上湧，一道道空間裂縫在邊荒蔓延，整座大界已經到了崩裂的邊緣。

就在此時——

「太宇之塔！」

穹頂之上的風暴被平息，只見一座十方之塔驟然出現，脫離空間的束縛，高懸於識界之頂，似乎將整片天地都納入塔中。

整個識界霎時被凝固，不管是空氣流動還是天災地禍的演變，都在這一瞬停止，絕對的力量充塞在這片天地，絕強的意志將其中一切鎮壓，讓世界宛若被按了暫停鍵。

隨即，一道身影自天穹中走了出來，赤發如霞光飄灑，周身散發著一股非人的神性，或者也可以說是魔性，包括身體上的一些細節，亦與從前有些差異。

常言相由心生，心的變化會反應在相上，本質的昇華，再加上心關的意外突破，終於讓藺重陽的身體再一次開始由內而外蛻變，趨向完美。

這種情況，更像是上天餵飯，非是個人能夠改變。

苦境之內亦有類似情況，如佛陀三十二勝相。

當佛門修者成就先天之境後，身體上多少都會有相呈現，最常見的，便是頂上肉髻相、聲如梵王相、睫如牛王相等，之後隨著修為越發高深，身體上呈現相的數量，也會逐漸增加。

當然，儒門與道門同樣有類似情況，只是更多的還是表現在真元與氣質上，能透過收斂達到返璞歸真的效果。

在先天人的圈子，這是見怪不怪的常事。

不過就目前藺重陽的交際圈，他還沒有見到過修滿三十二勝相的佛門修者，即便是他之好友彌陀子，亦或者佛鄉天地雙佛，滅度梵宇宗佛等等，都只有部分勝相呈現。

或許，天佛尊會趨近一些，只是兩人沒見過。

穹頂之上的風暴平息，自其中走出的身影，宣告著此戰的生死勝負，藺重陽身上雖然不見傷口與血跡，周身氣機卻衰落得很厲害。

不過，他的精氣神依舊十分高昂。

於藺重陽而言，這一戰，可謂是酣暢淋漓，早在戰至中途時，他便主動將防禦盡數卸去。

在他看來，這種層次的戰鬥，互相砍烏龜殼無疑是在浪費時間，效果與樂趣遠不如放開手腳以傷換傷的血戰，我把你狗腦子打出來，你把我砍成兩半，看誰先堅持不住，直至決出勝負，分出生死。

意塵圇那奇特的生命結構，完全滿足他對於對手的要求，反正又不會同歸於盡，當然是怎麼暢快怎麼打。

所以，在此戰結束時，他心中才會有些遺憾。

這樣戰鬥的後果，便是他如今五臟六腑皆遭到重創，全身更有十數處骨裂，過程中還有極為驚人的出血量。

此等傷勢，放在常人身上，已經能夠著手考慮來世。

不過在當事人眼中，這些都不過是小傷。

再四捨五入一下，直接就是無傷。

他身上所有的細胞，都在愉悅歡呼。

比較麻煩的，也就是意塵圇最後那一招，為了徹底侵染他的軀體與意識，返本還源化作惡念，被他擊殺，而後汲取那部分能量鎮壓在體內。

若是在蛻變之前，這是一份不小的負擔，畢竟它無時無刻都在侵蝕元神與氣血。

如今的話，倒也無所謂了，正好有機會能夠將其與非命七異念一併使用。

「咳咳——」

鮮血自嘴角溢位，有些刺眼，被他抬手拭去。

識界乃是由整個人間的意念匯聚而成，除了從前的虛神界計劃之外，與識界天地交融，也能夠讓藺重陽更好得完善自己的路，心關的突破，讓他能夠負擔起這種舉動。

將天地大宇宙的力量，融入到這渺小的人體之中，戰力的高低，自然要受到世界強度的影響，就如同另一個時空與當下，亦如同識界與苦境。

因為，苦境只是人間最大的那部分。

確定識界的狀態後，藺重陽無視自身傷勢，陡然一催功體，雙掌一攝，將斷裂的陸地盡數拉回，氣機與天地交融。

隨即——

「補天裂！」

絕式再運，以己身為爐，引天火為工，將氣血與神意做炭，煉惡業本源與非命七異念為補天之浩能。

「喝！」

再聞一聲斷喝，非命七異念以藺重陽之軀體為中轉，率先被煉化，被淨化，正念溢散天地間，補全鑄造志聖配天之消耗，讓識界之陰陽重新歸於平衡。

而後，雄渾磅礴的氣血沖霄而起，在九天之上激盪，化無邊生機，在補天浩能之下將大地重新接連，彌平邊荒的空間裂縫，使得識界天地得以恢復原狀，甚至更勝一籌。

春雨拂潤，平復天災地禍，點喚大地之生機，

當天穹上那座十方之塔消失，整片天地方重新開始運轉，落在地上的身影，周身氣機亦在迅速衰落。

再次拭去嘴角溢位的鮮血，藺重陽開始檢查起自己當下的狀態：

「還剩三成有餘，足夠了。」

長久以來，他都處於一個只出不入的狀態，此番戰鬥與蛻變的消耗反而是其次，真正的損耗還是在於識界的修補與完善。

以他如今的境界，若是選擇大幅度抽取天地元氣來恢復自身，對天地而言，無異於是一種巨大的負擔。

與其如此，不如憑藉穀神玄根慢慢恢復。

識界方面到此便告一段落，將來是否能夠像另一個時空那般孕育生命，便看造化了，他此番付出也非是白費，最少為虛神界計劃奠定了基礎。

大概感應了一番苦境的戰況，藺重陽也沒有將頭髮重新束起，當即選擇闢開空間，回返苦境。

…………

宇地臨境，受到影響的從來不止南域。

苦境。

曠野之上，一道藍色身影急急而奔，就在其行至南武林與南域交界處時，一道雄渾刀意斬落。

「此路不通。」

刀意雄渾，使得天青如碧，來人一襲青衫，一副宗師氣派。

「淺深海漚與浮沉，聚散空塵映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