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先賢坐化之地》

入眼所見的畫面，是一片被水墨暈染而成的天地，上濁而下清。

空中，有兩道模湖的身影，似在提劍交鋒，周遭景象恍如天地初開，渾渾沌沌，難以辨析。

這是極其驚人的，僅是一幅畫作，立於畫架之前的兩人便似身臨其境，更似有錚錚劍鳴之音，在天地之間迴盪。

“兄長先前之感應，恐非自然所成。”

夢丹青將畫筆收起，話語之中有些擔心，他還記得，原無鄉先前曾說過，冥冥之中，有一股道韻存在，很是適合修行。

他的丹青之術，能夠在夢中得到些啟發，進而以此作畫，或能為未來做出預示，但哪怕在先前的夢中，他所看到的也是山水……

然而，最終的畫作，卻與他看到的不同，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苦境地大物博，說不定……”

出言同時，原無鄉將目光下移，畫作的下半部分是一處幽靜山谷，其中有兩人席地對坐，身邊各立有一支劍器，氣氛卻分外祥和。

原無鄉摸著下巴，有些躍躍欲試道：

“我們找到了一處先賢坐化之地。”

“我怎麼感覺，事情沒有那般簡單。”

整幅畫渾然一體，極至的動與極至的靜組合在一起，並不會讓人覺得突兀，不過，畫中人物皆是一片模湖。

夢丹青本能的覺得，事情，可能沒有兄長想得那般簡單。

“典籍有載：信安山有石室，王質入其室，見二童子對弈，看之。

局未終，視其所執伐薪柯已爛朽，遂歸，鄉里已非矣。”

一邊道出一則故事，原無鄉一邊放眼遠眺，將周遭環境與化作之中進行比對。

道分陰陽，人體經脈亦有陰陽之別，陽脈受心臟泵動終日不歇，陰脈則終日沉寂，再結合他先前打坐時所見，以及眼前的畫作，東北方向似乎便坐落在陽脈之上。

故而，那裡的道韻更濃郁，也更活躍，乃因人體之中，陽脈所載者皆為精血。

一念至此，原無鄉伸手指向目的地，對夢丹青說道：

“所以說，這種可能還是存在的，那片幽谷好像就在那邊不遠處，丹青，我們去看看怎麼樣？”

“……”

雖然，夢丹青覺得，還是有些不太好，但兄長語氣之中的躍躍欲試，此刻都要溢位來了，他又能怎麼辦，當然是只能答應他咯：

“好吧。”

隨後便見他揮袖將畫架收起，兩人一人一後向著原無鄉先前所指的位置趕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此地之特殊。

水不動，氣不流，生機盎然，一片祥和。

怪異……

太過於怪異。

兩人的腳程非常快，一路長驅直入，所見所聞越發與外界不同。

“連天地元氣都凝滯了。”

就在原無鄉打量著周遭環境時，只覺左手邊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轉過頭來一觀，只見夢丹青伸手指了指前方，失聲道：

“兄長……”

前方便是幽谷之盡頭，山壁上，赫見一字刻於其上——“武”！

而在山壁之下，兩人對坐，兩劍對立，若非親眼所見，尚不知此地有人，兩者之存在，已與天地環境完全融為一體。

不知是活人，還是死人。

“啊這，不會是讓我給猜中了吧。”原無鄉眉梢一挑，輕聲感嘆。

他就隨便那麼一猜，真就直接中了？怎麼今天淨是碰到些離譜的事啊？

身旁是夢丹青則有些恍忽：“那道背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與其說是見過背影，不如說是那衣服以及頭冠的制式，他似乎曾經在哪裡見到過，畢竟丹青一道收集些素材是常有之事。

“丹青你見過？”原無鄉好奇道。

夢丹青搖了搖頭：“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難道是三教之中的前輩？”

“前輩……”

“算了，上前一觀便知。”

話甫落，只見原無鄉已騰身而出，留在原地的夢丹青，無聲的喃喃著前輩兩字，腦中靈光一閃，卻是為時已晚：

“兄長等……”

嗡——！

倏聞一聲顫鳴，在幽谷之中迴盪，宛若天地宇宙之根，玄，而莫能述其妙。

只見靜坐的兩人，於此刻緩緩睜開雙眼。

霎時，無邊威勢迅速擴張，令天地萬物動彈不得，時間彷若在這一刻靜止，世間萬法的執行，亦在這一刻停滯。

一股難以言狀的意志，將天地籠罩，正主宰著天地之間的一切。

在夢丹青的視線中，天地宛若失去了顏色，騰身而出的兄長停滯在半空，他自己的身體亦是無法動彈，甚至連思維，都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直至——

“多久了，有多久時間，未再進行過似這般全心全意的戰鬥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讓停滯的天地恢復原狀，兩人醒覺之後，都不禁懷疑，方才那種感受是否是他們之錯覺。

“劍中仁皇，名不虛傳。”

“俠中武痴，亦不遑多讓。”

山壁前，結束戰鬥的兩人互相讚歎，這場論道持續了一月有餘，兩人皆受益匪淺。

憑心而論，若非以心，念，意進行論道，武痴覺得，自己八成堅持不了這麼久的時間。

畢竟，不論是功體，武學，還是招式，兵器，各方各面，他都處於劣質，唯有精神與信念，兩人可以稱得上不分伯仲。

以此論道，方能凸顯出應有的效果，論道的核心，便在一個“論”上。

不過，從宏觀角度而言，兩人皆以修身以及修心為主，武學皆無固定套路，只是風格多有不同。

隨後只聞藺重陽提醒道：“兄臺要等的有緣人來了。”

“劍皇此言差矣，可非是我一人的有緣人。”武痴卻是搖了搖頭，撫須笑道。

藺重陽輕嘆：“也罷，既然能在此相見，那便是緣分。”

此時，因故前來歸心淵的兩人，亦行至山壁之前，只見原無鄉抱拳見禮：

“道真原無鄉，見過兩位前輩，這是舍妹夢丹青。”

藺重陽點頭示意後，看向另一道身影，開口詢問道：

“道論齊同訣，你與解天籟是何關係？”

看起來，他為這個世界帶來的影響，如今已是愈來愈大。

“道門法宗夢丹青，代師尊向劍皇前輩問好。”

先向藺重陽欠身一禮，道明身份之後，夢丹青又轉身向武痴行禮道：

“晚輩見過武痴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