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江湖上人流最大的場所之一,人們總能在客棧之內,從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客口中,聽到一些比較前衛的訊息。

“藺兄這手藝不減當年啊,還以為你當了這麼多年主事,手藝退步了呢。”

在客棧靠窗的桌前,只見兩人對坐,一襲藍衫的江南春信,此刻正優雅而迅速的動著筷子,對桌上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進行掃蕩。

對面,藺重陽提起酒壺,給好友面前的酒杯斟了酒,輕笑道:“江南兄滿意便好。”

他是收到好友的飛信之後,才正式結束與仙蹤無名的會談,直接起身前來西武林的。

信中內容很簡單,只是概述夏承凜前來西武林與翠蘿寒見了面,兩人正式把事情敲定後,一同拜訪了江南春信,勞煩他給藺重陽發一封飛信。

夏承凜自己也能發信,但是,出於禮數方面的考慮,還是選擇勞煩前輩代勞。

總不能說,事先請了人幫忙說媒,事成之後直接把人給晾一邊了,而且前輩還是師尊的至交,他的個人素養,不允許他做那麼失禮的決定。

江南春信停下筷子,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十分灑脫道:

“我之前也就隨口一說,藺兄親自下廚,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兩個時辰前二人見面之時,藺重陽代表小徒弟向好友致謝,畢竟終身大事有了著落。

在交談過程中,江南春信與好友隨口談起了昔年初次見面時,感嘆兩人此番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然後,他就被藺重陽從住處拉出來,切切實實的故地重遊了一番。

兩人如今所在,便是兩千一百年前,德風古道普通儒生與湯問夢澤普通學子,在這西武林大地上初見的那家龍門客棧分店。

藺大主事親自下廚,給湯問夢澤首席燒了一桌好菜,以表謝意,遙想上一次下廚感謝友人,還是在神皇被重鑄完成之後。

明明過去了許久,彷彿,只發生在昨天之事。

關於司工一職,江南春信沒什麼意見,他當年就是看在友人的面子上才掛職,把小徒弟雨霖鈴送去儒門鍛鍊一下,剛好合適。

“天明之後,藺兄便該帶人上門提親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別人怎麼樣我不清楚,藺兄你,現在可與當年一般無二。”

“江南兄不也同樣嗎?”

將桌上的美食掃蕩完畢,江南春信上下打量了友人一番,說道:

“說實話,藺兄你是真的有逆生長的跡象,給人的感覺,與前次在我那見面時完全不同,就不用說更早之前的歲月。”

“相由心生,不過是重回巔峰罷了。”

對友人的話語,藺重陽毫不在意的輕笑,為他解釋著:

“這是最適合我的狀態,能沉下心來修行,俯瞰天下大勢變遷,亦不會將心中銳氣磨滅,不會讓這一腔熱血,在歲月的流逝中變冷。”

“修行的事我不懂,但是,賀藺兄大願不墜。”

江南春信將酒杯端起,一飲而盡,他為友人的進境感到高興,因為那是一條不太好走的路。

“借江南兄吉言。”藺重陽亦舉杯一飲而盡。

正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誰又能保證,自己每一次都能做出的決定都絕對正確,世間所有人都走在路上,他也不過是比其他人多走了幾步。

“哈,那是你的事,有需要記得通知我。”江南春信放下酒杯,笑道:“鑄術乃專精之道,我那小徒弟要走的路也還很長,之後去了德風古道,尚要勞煩藺兄代為關照。”

“江南兄之後有什麼安排嗎?”

“她想回去傲峰看看,我應該會陪她回去。”

“那也不錯。”

“藺兄呢?之後準備做什麼?我先前看他們兩個的後輩,也不像是能很快成婚的人。”

“成婚看他們的安排了,我與無瑕也是拖了數百年,江南兄你與好友不也同樣在拖,對先天人而言這點時間不算什麼,靜心閉關一次便過去了。”

“也對,你那親家雖不習武,但也不能以普通人視之。”

“我個人而言,還是希望他們最好儘快。”

“哈,又不是誰都像你跟劍謫仙那樣,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多給他們一些時間吧。”

時光流逝,東方泛白,旭日自不斷變化的雲霧中緩緩升起,躍出山巒。

光照雲海,五彩紛披,燦若錦繡,萬道霞光灑向大地,映照出緩步行走在林間的兩道身影,只見兩人在越過樹林後停下腳步。

江南春信搖著摺扇,語氣隨意道:“送至此處即可,藺兄你該去給後輩操勞了。”

“希望下次見面之時,能飲一杯喜酒。”藺重陽回敬了一句。

“哪有那麼快!走了走了,免送。”

邁開腳步的江南春信動作一頓,當即將手中摺扇一攏,而後,舉過肩頭隨意擺了擺:

“吾本逍遙唯此興,石火電光誤平生;信手拈來紫龍影,一身絕藝任遨行。”

灑脫的詩聲中,一道虹光劃過清晨的天空。

…………

當藺重陽帶著夏承凜拜訪萬易商堡,時間已經到了上午,說是上門提親,其實,在兩位當事人已經同意的前提下,不如說是普普通通的家長見面。

裝飾典雅質樸的客廳內,一中一青分別坐在左右主位,相談甚歡。

一對青年男女分別站在兩側,神色有些尷尬。

中年的翠蘿寒的父親翠萬一,青年是夏承凜的師尊藺重陽,看著中年人叫青年人兄臺,他們兩人心中那是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雖然,從年歲上看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這還是因為兩家後輩的關係,翠萬一佔了大便宜。

但這看起來未免也太怪了,視覺衝擊不是一般的大。

夏承凜現在能夠體會,別人在無端面前提到單鋒劍流派時,無端究竟是怎麼的心情了,關鍵是他還不能說什麼。

不叫兄臺叫什麼?也沒其他合適的稱呼了。

總不能學其他人叫尊駕,明顯不合禮法,叫年輕的話輩分又亂了,說出去影響不好,種種原因造就了他們兩名後輩的尷尬心情。

翠萬一本人沒什麼意見,藺重陽也沒覺得哪裡不對,他們都不在意這些,至於談話內容,得益於前任主事夏戡玄的功勞,藺大主事可以說什麼都略懂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