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龍戩，龍霞，龍赮

奇行，異貌，詭氛，邪聞，建築成怪販妖市的顫慄與謬惑，不存於塵市的妖商，不見於人間的殊品，在死物孩集之內，不過等閒之事。

在妖市之中，凡是活著的一律都稱生口，至於沒有生命的物體，如商品，則統稱死物。

藺重陽與霽無瑕面前的這條街道，便是怪販妖市最主要的商業地區，死物孩集，各色貨物皆集中在此交易買賣。

從死物孩集透過天光暗谷，便到達庸流萍寓；

從庸流萍寓透過妖穹百色欉（cóng），可到達娑羅洲；

娑羅洲是罪域禁者之領地，與天魋（tuí）沼林相接。

妖市的諸般生意乃是地方特色，自開天皇祖時代便已經存在，源遠流長，所以龍戩雖是仁君，但該開門做的生意如今還在做。

最多也就是比當年更有保障了。

來往的客人不用再擔心，一個不小心沒了命。

在此前提下，自然能夠招攬到更多的客人，尤其是與金甌天朝的恩怨了結之後。

妖市百姓雖然一部分是妖，一部分是人，但既然是血肉之軀便要吃飯，不開門做生意，又如何養得起治下子民？須知此地地氣不適合種植作物。

“妖市之地氣能對你產生影響嗎？”霽無瑕感受著地氣帶來的影響，好奇道。

藺重陽將目光收回：“那未免太高看它了。”

“三成的壓制力，影響不大。”

抬起纖長的右手輕輕一握，力量緩緩匯聚，真元雖然被地氣影響，但就個人戰力而言，霽無瑕認為影響並不算大。

她又非是那種沒了真元便無法對敵之人。

散去手中的力量，霽無瑕拉起藺重陽的左手邁開腳步，這怪販妖市有點意思。

初來乍到的兩人並未高調行事，妖市中人對此也見怪不怪，來這地方的貴人一點都不少，畢竟他們的貨物渠道得到過拓寬。

金錢的流通性比判神殛篡位期間要強很多，同時糧食與藥物的流通性，也得到了加強。

生口販賣如今依舊存在，在妖市，這本就是稀鬆平常之事，禁之不絕，也沒有人去禁止，這與當權者仁慈與否無關，純粹是格局與眼界的問題。

“尹兄先前有提到過，被稱為妖市八大商家之首的滴酉樓之中，有諸般好酒，各具特色，無瑕可要前往一試？”只聞藺重陽出言提議道。

“你不打算先前拜訪一下東道主？”

這個提議霽無瑕很是心動，這段時間，她帶的存貨已經見底了，確實需要進行補充。

“若不出我之所料，他已經感應到我來了，佛門六通，確實有其獨到之處，既然如此，我們去滴酉樓等他也一樣。”

都不需要特意以神念感應，僅憑怪販妖市的天地元氣流動，藺重陽便能判斷出此地大致狀態。

此時。

路邊一個小攤的老闆看向兩人，招呼道：“年輕生口，你的味道真特別啊，要不要考慮一下與老身進行交易？”

“你出不起價，交易免談。”霽無瑕如是道。

那麼老闆也不惱，轉而詢問道：“兩位是第一次前來妖市？”

霽無瑕聞言眉梢輕挑：“哦？何以見得？”

“自然是身為妖市中人的直覺。”

老闆心中搖了搖頭，這就不是妖市人身上會有的氣質，這種香味他也是第一次聞到，再結合兩人衣著以及那支佩刀，自然能夠做出合理推斷。

“那麼，請問妖市如今是誰在當家？”藺重陽帶著妻子行至攤位之前，詢問道。

這是一個售賣古物器皿的攤位，甚至還有一些名家之作，不過，在藺大劍皇看來也就那樣，他又不缺這些東西。

老闆隨意道：“原先是擊殺叛逆的蟻王，待妖市恢復和平之後，蟻王還政於二皇子，如今是赮王當政，兩位果然是第一次前來怪販妖市。”

當年龍戩自死地歸來，拎著一杆焚天戩從血唇碼頭殺到開天皇殿，重掌妖市大權，而後遊說各方重新將怪販妖市一統。

改變的政策，讓妖市百姓過上了更好的生活。

一些原本解決不了的問題，也被這是蟻王帶著兩位皇子解決，怪販妖市因此進入全新的時代。

“赮王，龍赮嗎？那俠菩提……”出口的話語被藺重陽打斷，轉而說道：“他如今應該喚作龍霞才對，龍霞現今如何？”

“大皇子身為出家人，放棄了繼承權，但經常會在妖市各處佈施，當年無解的秋赦病便是大皇子出手解決的。”

提及俠菩提的俗家名字，老闆臉上帶有幾分懷念與尊崇：“閣下可是與大皇子相識？”

“多謝解答，請。”

藺重陽沒有回答，在攤位上放下一錠銀子，便拉著妻子離開。

“怪販妖市還真特別。”離開攤位後，霽無瑕有些好奇：“說起來，那秋赦病是怎麼回事？”

“因缺少陽光所導致的病症，只要將魔息山拍碎妖市便會重新有陽光普照，這種病症往後也將不會再出現。”藺重陽為妻子做著解答。

“怪不得從苦境回來的俠菩提能夠治好。”

這種病症對妖市而言，很麻煩，但在苦境其實不是特別困難的雜症，合理用藥調理便能康復。

…………

滴酉樓，怪販妖市八大商家之首，一派森幽，氣勢絕倫，堪稱鬼都翹楚，整日往來生口不絕。

“醇醪八盅酕醄態，酡顏張發醜酩酊。”

兩道身影從容踏上此地，輕嗅著空氣中傳來的陣陣酒香，霽無瑕評價道：“這副對聯，倒是有些意思。”

“進入吧。”

兩人甫一踏入樓中，便見店小二迎了上來，禮數十分周全：

“兩位客觀來的正好，本樓紅牌歌伶陸淑，馬上就要登臺獻唱，來的再晚些可就沒位置了，請跟我走。”

藺重陽二人並未拒絕，跟隨店小二尋到了落座的位置，樓中有不少妖市本地人，長相皆十分有特色，那些前來妖市做生意的商客就正常多了。

甚至，藺大劍皇還看到幾名儒生打扮的青年。

「現在的年輕人啊。」

“兩位請坐。”

兩人落座之後，只聞店小二繼續說道：“稍後為您奉上本樓最受歡迎的醇醪八盅。”

“勞煩了。”藺重陽以禮而會，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那青絲酒，在貴樓應該還有賣吧？”

“這……”店小二愣了原地。

青絲酒乃是皇家御品，以青絲竹所釀，原則上是不對外銷售的，正當他準備出言解釋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

“兩壇青絲酒，記在我賬上。”

來人著一襲藍白衣衫，氣度不凡，其上點綴有幾串念珠，正是當代妖市王者胞兄，龍霞。

即，俠菩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