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明月高懸,月光下,鑾鈴悠揚,一輛古色古香的車架被龍馬拉動,緩緩駛入這絕豔奇地,只聞清冷詩聲緊隨而至。

忽然,冷風驟然而起,殺機竄升。

雲煙之中只見數道身影攔路。

“何人擅闖煙都?”

現身四人皆是位階屬「亭」的殺手,既然能夠排上這個位皆,自是受過宮禮。

“單憑你等四人尚無資格阻我。”身在車中的霽無瑕按耐下出手的衝動,將胸中情緒平復,煙都的問題確實相當嚴重。

若她在此時強行出手,讓古陵逝煙將南方那座火山引爆,造成的影響會直接波及周遭。

因為煙都大宗師古陵逝煙是一位太易先天。

其人在一次重傷中,義無返顧地自宮修煉《洗脈雙卷》來續筋救命,後續更是以破去無漏之身的閹人之軀,登臨太易之境。

而且他還透過吐納此地元氣,讓自身功體更上一層樓,這都是藺重陽看到的資訊。

諸般外因,註定了霽無瑕不能動手,哪怕天地元氣較之以往沉寂了不少,但是,太易先天交手造成的動盪依舊。

那名領頭之人見狀說道:“我等唯有得罪了。”

話語出後,便感一股沉威撲面而來,在場四人難以反抗頓時屈膝跪地。

“放肆。”

“休得無禮。”

兩道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

一者,乃車中之人,而且是一名男子。

一者,乃煙都之人,頭戴冠帽,身著一襲素雅長袍,飾以美玉,來者正是煙都大宗師——

“冷燈看劍,劍上幾番功名?爐香無須計蒼生,縱一川煙逝,萬丈雲埋,孤陽還照古陵。”

跪地四人匆忙起身,見禮道:“大宗師。”

“雨亭一脈只教會了你等無禮嗎?”現面的古陵逝煙開口,將四人喝退:“下去!”

“是。”

車中之人並未出言表態,在四人離去後,古陵逝煙方才出言,拿出了相應的禮數:

“煙都教導無方,開罪玄王,古陵在此深深致歉。”

方才那一幕甚至不能算是氣息外洩,而是眼前車架曾經歷過的烽火戰事,所以,古陵逝煙無法判斷車中之人究竟多強。

“黑臉,白臉,你等倒是扮演的爐火純青。”

再次自其中的聲音非是男聲,有些出乎煙都大宗師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哪怕佈置被揭穿他也沒有尷尬或不適,甚至還能重新組織語言,泰然以應:

“此乃為人之禮,而非多此一舉,尤其是對一戰平定北境烽雲亂世的天策玄王,古陵與煙都更該禮遇。”

“此事就連避世的煙都也知曉了麼。”

這一次傳出的是男聲,符合天策王朝對外公開的那些資訊,平淡的語氣讓人難以窺探想法。

但在古陵逝煙來看,此時才可以正式確定,車中那位玄王並非一人分飾兩角,可惜,即便是煙都也無法探查到更多資訊。

“中原之外的四大武林,雖不如中原富庶,但疆土同樣遼闊,其中勢力更是錯綜複雜,料想天下能將之一統者定是微乎其微。”

只聞他繼續說道:“玄王襄助天策王朝之主將北境一統,平息長久以來的紛爭,古陵欽佩。”

霽無瑕向來不喜恭維之語:“呵,你不能嗎?”

“治煙都不同於治天下,古陵自嘆弗如也。”古陵逝煙則繼續試探,王朝遠在北境,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前來拜訪煙都:

“只是不知,兩位看慣北境風雪,可有興趣一觀煙都絕景?一瞬十景。”

“一瞬十景?無。”

車中,霽無瑕懷抱泰若山劍,赤黑色的連鞘長劍與藍白衣衫形成鮮明對比,平心而論,在拋開煙都的畸形傳統與生活在這裡的人,此地諸般風景確實稱得上苦境一絕。

站在她身旁的藺重陽,將古陵逝煙之狀態,重新進行了詳細的剖析。

那冊《洗脈雙卷》確實有可取之處,乃是移經換脈的武學,可以迅速恢復傷勢,更能在一定程度上逆轉經脈,達到起死回生的神奇療效。

若是深入開發應當可以由內而外洗經伐髓。

不過,它有自宮這一前置修行條件。

並且還有「曲通脈」這一罩門,只要罩門不破就算殘廢也能恢復,一旦被破,便無法運轉武學來療復傷勢,但無法自愈不代表無法用外力,比如被別人醫治或者服用丹藥療傷。

這是一部非常適合天閹患者的療傷武學。

至於劍法,那得看從哪個方向切入,世間劍法在藺重陽看來也就那樣。

至少,在藺大劍皇這裡《洗脈雙卷》更有趣。

古陵逝煙的話語自車外傳來:“來者是客,若兩位貴客願意,古陵願冒昧敢請一遊,添吾煙都榮輝。”

“帶路吧。”藺重陽出言道。

“榮幸至極。”車外,煙都大宗師打量著這與閣樓大小差不了太多的車架,以及那匹灰色的宛若由石頭構成的龍馬:

“賞煙的最佳地點,在煙都之潑煙臺,貴客之座駕是否會有不便?”

平淡的聲音傳出:“無妨。”

“既然如此,請。”

古陵逝煙倒是對此並不在意,他是政客,不會輕易做那樹敵之事,但是,如果有了敵人,也會盡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之解決。

至少,與天策王朝為敵乃不智之舉。

一統北境的勢力,對煙都而言,乃是一尊真正的龐然大物,尤其是其餘北境勢力未曾反對,可見天策王朝國力之強大。

這位玄王更是非同凡響,眾所周知,世人常言,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天策王朝卻有一字並肩王,可以與天策真龍共天下的王侯。

身為煙都的建立者與領導者,古陵逝煙自認自己做不到這種程度,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

勢力,實力,以及其他諸多因素,促使古陵逝煙親自出面並拿出相應態度,就算邀請對方觀景也不打算再叫人作陪。

煙都大宗師帶著車架走在官道,想著煙都最高處緩步前行,臺階並不能作為障礙。

沿途遇到的人都會向古陵逝煙行禮,但是從進入煙都到抵達目的地,越是深入閹人越多,直到入眼所見清一色全是閹人。

這裡確實與殺戮碎島一樣畸形而又病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