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好長一段時日未曾回來,但凜若梅與非常君的聯絡可沒斷,而且,她還時常會與玉離經這位師弟通訊,請教一些問題。

作為非常君的大弟子,兼德風古道司樂,凜若梅並未把自己當外人。

退一步講,她兒時還是由藺重陽做的啟蒙。

什麼叫儒聖明德一脈嫡系?這就是。

一旁的玉離經扶額輕嘆,鳳卿那邊八字還沒一撇呢,師姐就準備在師尊與師伯這邊截胡。

藺重陽輕笑道:“若梅,你這位小師弟可非是易與之人。”

“誰讓他是小師弟呢?”凜若梅說道:“天疆的基礎文明建設完成後,正好要學一些複雜的內容,那自然是小師弟的能力越強越好。”

這些年裡,在她與玉雉衣,還有祖父白首留仙的共同努力之下,天疆在文化建設方面已經正式脫離胎教肄業。

物質建設方面,騶虞被江南伯父從天下一品丟回來幫忙,再加上德風古道的支援,已經滿足天疆現階段的需求。

接下來,她便需要考慮——

是將族民送來德風古道進修,還是請同門的師兄弟前往天疆,亦或者直接選擇雙線並行。

“哈。”非常君輕笑,卻也未曾出言責怪:“屆時可以讓離經去幫你一段時日。”

顯然,他覺得寂寞侯前往天都的機率更高。

因為天都能夠透過大量實踐桉例,幫助寂寞侯補全基層認知,對他而言,這一點非常重要。

不管是論起天賦還是才情,寂寞侯皆不差,但此前他缺少相應的資源,導致眼界受限,可以打出來的牌也很少,使得最終的結果可能會不盡人意。

相同的一件事,師兄可以一句話解決,寂寞侯卻需要進行多番算計。

更關鍵的是,多番算計後,還有可能會失敗。

這樣的情況並非是個例。

“???”

玉離經聞言,有些發懵,為什麼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他想休假!他想休長假啊!

看他這樣,非常君含笑道:“離經你也不想被承凜追責吧?”

行,破桉了,他竟然被師尊給賣了。

不過,以好友的性格,就算知道是師尊在做推手也不會去追究,但這件事需要一個人來接下。

看熱鬧看的火燒到自己身上。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虧,除非好友身上的火燃的更旺。

不過話又說回來,先前與師姐交流時,好像也沒聽說天疆那邊會很忙,不像天都那邊,一個人做著十個人的活,或許是個休假的好地方也說不準。

玉離經出言道:“天都那邊我在交接了,等交接完畢,我就去天疆幫師姐。”

可能鬼麒麟會比較喜歡天疆的環境,牠竟然會害怕回德風古道,在玉離經看來,牠的這種行為就非常離譜。

“別不開心。”凜若梅轉過身,拍了拍玉離經的肩膀:“屆時介紹鱗族的師弟給你認識。”

她口中的師弟,便是被凜牧收為傳人,名喚赤麟的鱗族,本體是一條生有六爪的赤龍,學習能力極強,天資超絕,超越了九成九的天疆族人。

這樣的天才,在天疆非常受器重,若非被凜牧收為傳人,必然會擔任下一任鱗族之主。

凜若梅慶幸的是,這名師弟腦子足夠好用,所以她才會有送族民來德風古道進修的想法。

他們這一脈雖然不像其他儒脈那樣,因為一些爭鬥就把人往死裡整,但是那些單純的族人,還是需要一個足夠靠譜的領頭人照料。

“那便有勞師姐了。”玉離經回道。

如果可以的話,他打算到時候直接把雲忘歸給拉下水,相信好友不會拒絕。

藺重陽出言將章程敲定:“既然如此,趁著你們兩人都在,先把拜師禮給辦了吧。”

“他不會拒絕嗎?”

“他是聰明人,知道該如何做出選擇。”

“那我前去將人喚來。”

“去吧。”

…………

就在粹心殿舉行拜師禮的同時,客房中,九月虹正照看著淨龍雲瀟。

因為藺重陽先前的暗示,在將人安置好後,玉簫十分配合的帶著君奉天離去,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淨龍雲瀟仍處於昏迷中,面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蒼白,隱患雖解,但三分之一的命元非是小事。

長長的睫毛垂於面上,冷汗將鬢角打溼,他眉頭緊鎖,恢復了些血色的嘴唇細微開合,呢喃著一些雜亂的話語。

九月虹端回一盆熱水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她隱約能聽到,他在呼喚父親,母親,和……

她。

將水盆置於桌上,九月虹拿著淨好巾帕,走近臥榻,伸手撫平那緊鎖的眉頭,而後細心的為淨龍雲瀟拭去臉上的汗水。

明明在初次見面時,她便與他講過,自己喚作朱雀櫻,但多年來他一直都以靈雀作為稱呼。

就在九月虹轉身之際,只聞一句輕柔的話語自身後轉來,縈繞耳側。

“靈雀,別走好嗎?”

話語之中,夾雜著濃烈的惶恐與不安,六神無主。

九月虹勐然回身,她發現,自己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般脆弱的一面。

“別走……,好嗎?”

自噩夢中醒來的淨龍雲瀟睜開雙眼,艱難的坐起身,再次出言之時,話語中更是多了幾分懇求。

母親與接天雲關上下,是被他所害。

父親走入歧路,是為給他掩蓋罪行。

心中牽掛的二弟與小妹,只是幻想。

唯有眼前之人,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他竟不知,自己是這般懦弱,這般害怕孤單。

這般……無可救藥。

“好。”九月虹輕聲應答,而後移步至臥榻邊緣坐下。

噩夢雖醒,方寸仍亂,此時的淨龍雲瀟,心中波瀾依舊翻湧,舉止之間便少了些思量,鬼使神差的伸出胳膊,將身旁之人擁在懷裡。

“?!”

突來之舉,讓九月虹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

淨龍雲瀟低聲致歉,但,他不想也不敢將人放開,話語中的懇求在向著乞求轉變:“靈雀,我能這樣抱著你嗎?”

瞬時的失措褪去,九月虹未曾猶豫:“嗯。”

一切,皆如水到渠成,她將雙臂伸出,環在了淨龍雲瀟腰間。

“我一直很想與你說一句話。”

淨龍雲瀟心中稍安,雙臂反而更加用力,他終於鼓起勇氣,將那句一直想與她說,卻在每次見面後又不敢說的話,說給她聽:“我心悅你。”

淚水滴落,九月虹柔聲道:“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