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傳信,吾需先一觀內容,至佛,請容失禮。”

信封之上那久違的氣機,讓藺重陽一時間心情好了不少,不過他並未直接將其拆開,而是先與樓至韋馱打了招呼。

就算有玉菩提這一層關係在其中,兩人在公事上的地位,亦屬平級,尤其是兩人方才還在談論公事,貿然打斷自然需要說明原因。

這是基本的禮數。

“劍皇請便。”

樓至韋馱自然沒有意見,萬一是重要之事,因此耽擱就不好了。

不過,從那信封上散發的氣機來看,發信之人應當是一位佛友,並且修為十分高深。

將蒼書逐日收起,藺重陽拆開信封,取出其中書信。

不出他之所料,閉關千年的好友,如今終於是功成出關,一身修為遠勝從前。

給他發信,是看到了他所留之資訊,邀請他前往西煌佛界一敘。

同時信中也與他言明,此回不止有他,彌陀子也發信給了星宿一奇,他們二人因為某些原因,此前都是以書信聯絡,如今倒也算第一次見面。

算下來,此番應當是他們三人論交以來,第一次會晤。

這麼看的話,還不如不算。

將書信折回收起,藺重陽出言道:“老友相邀,吾需即刻前往赴約,方才所談五劍之事,此回應當也會有結果。”

玉老禿那黑莊坐穩最好,能讓他之安排省下不少功夫,就算沒有,此回既然佛門與儒門皆是出了人手,自然也少不了道門。

三教之間的關係,是需要每一個高層勢力,所共同維持的。

“若有訊息,尚要勞煩劍皇隨時通知。”

“份內之事,請。”

“請。”

就在藺重陽剛離去片刻,樓至韋馱剛準備回返佛鄉之時,蘊果諦魂沿途尋來,將先前發生之事盡數告知與他。

兩人將資訊對照,大概也對厲族的實力,有了一個相對具體的認知。

強吧,自然談不上強,尤其這天佛原鄉除了深闕之外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見過了德風古道的一把手與二把手之後。

在最少有兩方三教高層勢力出手的前提下,厲族目前展現出的實力,可以說是完全不夠看。

不處理吧,那自然不可能不處理,不管是厲族的危害,還是天之厲的野心,對中原蒼生而言皆是隱患,不僅要處理,最好是先下手為強。

非常君並未與蘊果諦魂一同前來拜訪,他收集了風之厲遺留的血液,準備藉此鎖定蜃海冥都的具體位置,方便後續的行動排布。

…………

傳說佛門之中,最神秘的XZ汗野,登佛之路取道西行,曾有佛者千里行足,立一方淨土,喚西煌佛界。

佛界腳下,錦臥佛山橫亙數千載,伴隨漫漫黃沙,一切皆如從前,如山的佛像以手撐首,呈臥姿側躺,其下所鎮壓的八岐龍首,亦如往常一般,未有差錯。

佛山之上,時隔千年之久,自封的西煌佛界再度現世,鉛華洗盡,氣態莊嚴,鐘鼓之音伴隨梵唱自佛界內隱約傳出。

吼——!

倏然,昊光伴隨龍嘯穿透雲海,普照大地,霎時儒輝映八方,儒風暖物寒,竟使荒漠之中生機盎然。

就在蒼茫雲海被宏達劍氣一分為二之時,乍聞儒樂輕響,劍光鋪道,一道拔塵身影自天而降。

“閱三墳,通五典,獨尊法制;讀八索,曉九丘,唯聖儒風。”

衣袍獵獵,髮絲飛舞,眉宇間透露著一股捨我其誰的氣概,如同自天而降的謫仙,立在漫漫黃沙之上。

“好友,你卻是來晚了。”清冷的聲線透露著一股久違的愉悅,深邃的金童閃過出一抹笑意,抬眼望向遠天,只見空中雲相忽變,天地復歸一片玄朗。

“哈~不是誰都像好友這般,不用自己趕路。”

話甫落,只見九天雲霄之上,乍現清靈聖光曜世,伴隨徐徐輕風,蒼茫雲海縱分,衍化陰陽。

“迷殤幻霧離舟晚,玄心何懼不見山;星盈一奇宿一炁,斥舊砥新道迴圈。”

天清地寧之間,一道不世之姿,一身聖袍如赤墨暈染,以金色雲紋為飾,負手自空中緩緩降下。

久違一照面,四目相對,緊接而至的,便是驚世駭俗一掌。

舉輕若重,舉重若輕,澹然一觸,卻是九霄雲河傾,雷霆霹靂驚。

儒元凝形,書題論語,君子篤親興仁和,一明心中志;

聽民萬語,鴻心論千古。

道元凝形,經喚道德,仙者非渺修元真,一述護世心;

修真守德,立意道三千。

儒道相合,經書華嚴,渡惡唯殺安世人,一願天下盛;終見——

妙音莊嚴,無量華九會。

“空空念念去悠悠,妙法經文道自修;蕩氣迴腸終致靜,弦中得一解煩憂。”

自佛界中走出的身影,寶相莊嚴,身穿白色僧袍袈裟,上繡蓮花暗紋。

一手持硨磲念珠,一手持慧羽翎,雖是髮髻高束,看上去卻與佛門弟子相去甚遠,更像是名兼修儒道的方外散人。

最後現身之人,正是尊佛傳人——妙法解憂?彌陀子。

“一別經年,兩位老友卻是風采依舊。”久違的老友會晤,讓人感慨萬分。

“我等之間,又何須恭維之語?好友你不誠懇啊。”星宿一奇出言調侃道。

“兩位好友遠道而來,先請入內吧。”

彌陀子同樣心情不錯,沒有什麼比千年之後,不僅有故人尚在,一切更如從前更讓人舒心之事了。

“哈~請。”

“請。”

他們三人之中,以星宿一奇最為年少,如今不過一千五百餘歲,正是意氣風發的當打之年。

藺重陽以兩千八百餘歲次之,繁華看遍,常年漫步於紅塵之中,性格較之從前更是又清冷了不少。

彌陀子最為年長,如今已是三千有餘,心性卻一如往常,信念亦如往常,這一千年之後的苦境江湖,對他而言本該是滄海滄田,甚至物是人非。

如今見得兩位好友皆安然無恙,又怎能不讓人舒心愉悅?

至於說修為上的差距,好友之間,向來只談志趣相投,不分根基高下。

即便是第一次正式見面,星宿一奇與彌陀子之間卻未見絲毫生疏,哪怕時隔千年,好友終歸還是好友,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