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時代,邪翼掠世地獄海;天地悲哀,戰火燎原魔龍災。”

有八岐邪力支援,鸑變迦羅雖只剩元神,卻也保留有相應之戰力,至於說……

為何不敢與當時的末日十七碰一碰,自然是血闇之力對他們,確實存在一定的剋制,他不敢賭。

戰略性潛伏罷了,為了大計,不丟人。

“你等尚且存活於世,我又怎麼會死。”

立於獄龍之首的藺重陽,望著現於眼前的鸑變迦羅邪魂,語帶不屑。

“邪神必將重臨,螳臂當車者,不過是自尋毀滅。”

顯然,鸑變迦羅並沒有意識到,眼前之人已與昔日示流島戰時,大有不同。

畢竟雙方沒有交過手,似他這般,又豈會認為自己弱於他人?

“鸑變迦羅,或者說,迦沙,今日若換作太古先知當面,他或許會給你醒悟的機會,若換作同為風之一族四裔的荒漠孤鷹,也會希望你能夠回心轉意。”

氣機無聲擴散,開始確定異空間位置,在此過程中,藺重陽也不介意,與這位古鸑風裔少主,稍微聊上幾句。

因為……

他在對方元神之上,“看”到了一些東西,屬於太古先知留下的後手,作用只有一個,保證他曾經的追隨者們,能夠求一個來世。

若非此事,以他之性格,方才照面之時,便該送對方形神俱滅。

想來,那位峨茲前輩,可能預見了今日之事。

倒是也正常,在苦境,這算不上稀奇之事,畢竟,對方雖然已經轉世,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尚且沒有死透。

這個小忙,藺重陽經過考慮之後,決定幫對方一把,不過是讓鸑變迦羅主動放棄八岐邪力,順利轉世而已。

往事被提及,鸑變迦羅情緒激動,不由憤慨厲聲道:

“他連寒娘都不放過,又豈會!”

元神周圍劇烈顫動的邪氣,已然證明,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平靜。

“她為了幫你報仇,奪回龍首,害死風之谷無數人命,你說,她是否該死?”藺重陽冷漠道。

鸑變迦羅並不接受這個解釋:“所以他就讓她含恨而死,積怨永存古穴!”

“她當然會恨,畢竟,荒漠孤鷹與她有殺夫之仇。”

再一句話,將鸑變迦羅剩下的話堵了回去,若非他前往示流島參戰,便不會有後續之事。

然而,邪神的徵召,他無法拒絕。

只聞他乾巴巴的問道:“你又怎會知曉那個名字?”

對方甫一照面,便提到了太古先知,他覺得對方可能是知道些什麼。

不過,藺重陽並未如他所願,反而道出了另一件,讓他如遭雷擊之事:

“我不妨告知你,風鷟流華身亡之前,曾為你誕下一子,封印八岐龍首之鑰匙,便在其心口。

知曉此事後,你又會如何選擇?”

忽來之語,直擊內心,在得知自己尚有骨肉存世之時,鸑變迦羅心神劇震。

然而,後半句話,讓他如墜冰窖,那銳利的雙眼,透射出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寒光,直盯著對面立於獄龍之首的藺重陽。

“別用這種眼神我看,此事非出自我手,不過我也不會反對便是。”

荒漠孤鷹的安排,藺重陽不做評價,若換作是他,只會做的更絕。

比如,把那個孩子養大,並帶在身邊,對其悉心教導,然後,……

“他還是個孩子!”鸑變迦羅雙眼凜然,幾乎是吼了出來。

元神遊蕩在風之谷,他確實……

偶爾會看到一隻小獸。

只是不知其身份。

如今,真相被揭曉,他心中卻是萬分複雜。

這一刻,連他也不知曉,自己該以何種身份與態度,來面對自己的孩子。

只聞對面之人繼續說道:“是啊,他還是個孩子,所以,你大可以想象一下,若是此事被你的那些同僚知曉,後果會如何?”

邪神龍首事關重大,八部眾之任務,便是解封龍首,此事若被其他人知曉,結果如何,鸑變迦羅不願去想,更是不敢去想。

他能在一人手中,護下自己的孩子,但若是眾人一同施壓,他當如何?若是有人牽制住他,其他人對孩子出手,他又當如何?

是反抗?

還是……

哪怕邪神對他有恩,但,他又怎能犧牲自己的孩子!

原本與元神緊密聯絡的邪力,在這一刻,開始有所鬆動,甚至開始溢散,而身為當事人的鸑變迦羅陷入天人交戰,恍若未覺。

就在鸑變迦羅的心裡防線,被一步步擊潰的同時,藺重陽又加了一把火:

“還是你覺得,以八岐那幾畜牲的性格,會為你做主?

省一省吧,他們不過是一群畜牲,你還能指望他們明白,什麼是愛情,什麼是親情?

他們只會讓你親自動手,然後欣賞你的掙扎,嘲笑你的無力與軟弱。”

自昔日示流島聖戰之前,藺重陽便明白,若要拿捏天邪八部眾,可謂非常之容易,因為這些人都各有羈絆,難以與八岐那個畜牲真正同心同志。

這,便是最大的缺點,也是最大的破綻。

就像另一個時空,他們甚至會因為各自心中的牽掛,直接無視任務開始內鬥。

字字句句,宛若最鋒利的寶劍,將鸑變迦羅的內心貫穿。

他心中的顧慮,直接反應到了他的“相”上,使他看起來滄桑了很多,又過了片刻,只見他艱難的開口:

“你想要什麼?”

即便存在的只是元神,他之聲音,仍不可避免的變得沙啞起來。

得到的回答則是:“你應該問你自己,想要什麼?”

“我自己……”

鸑變迦羅回想著自己一生,悲慘,坎坷,直到寒娘帶來了“神”,才開始有了轉機。

之後,便是征戰,殺戮,戰死,寒娘亦因為他的戰死而身亡,孩子因為他們兩人的身亡,陷入了這個漩渦。

好累啊……

這個念頭甫一誕生,便入同秋日的野火,一發不可收拾,直至——

“你也不想讓你的孩子,與當初的你一樣,只能過一個坎坷,而又悲慘的童年吧?”

只要產生動搖,之後的問題,就容易了。

鸑變迦羅猛然抬頭,眼中充滿血絲,自得知自己的孩子,尚生活在這片谷中,他便熄滅了與對方交手的想法。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