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殃猂族可與青玉鏡不同,哪怕他們出自同一個地方,然而,異殃猂族能苟延殘喘,並非是因為藺重陽等人仁慈,而是他們尚且有用處。

要知道,讓侵略者去狗咬狗,對苦境正道而言可是再划算不過了。

他們當初,可是抱著除惡務盡的態度,將前來苦境的御脈與劫脈的先鋒戰力,殺了個一乾二淨。

只是考慮到,地宇之內尚有敵人,再加上彼時戰爭剛剛結束,若是原本“中立”的玄魁敇天,不再保持“中立”,那於對戰火後的百姓而言,並非是一件好事。

故而,為了大局,他們放任挹天愈,庇護並約束那群掀不起風浪的老幼病殘,當然,這也是對挹天愈的牽制。

畢竟是猂族戰神,該防一手,還是要防一手。

哪怕,藺重陽比挹天愈自己還了解他,但正因如此,才更是要走這一步棋。

不過那已是從前之事,在六蝕玄曜蠢蠢欲動的當下,異殃猂族在苦境多活了這麼多年,如今,也該到了他們回報苦境的時候了。

相應的,與他們同為五巔戰友的青玉鏡,在此前提下,亦需納入考量。

不管其初心為何,終歸是在五巔之嶽賭上自己的性命,為苦境蒼生而戰,藺重陽與劍謫仙等人,自是願意信任對方。

若非局勢丕變,他們不會選擇去打擾對方,然而深寰地宇接通,自那裡而來的青玉鏡等人,必會被捲入其中。

與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將可能存在的隱患,扼殺於微末之中。

…………

藺重陽心中所想,江南春信自是不得而知,當然,他也不想知道,大局上排布,他相信一眾好友的能力。

敘舊和閒聊到處結束,江南春信提起茶壺,一邊為兩人斟茶,一邊將話題拉了回去:

“說起來,藺兄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此物,江南兄是否能修復?”

出言同時,只見藺重陽取出一支木盒,遞給了江南春信。

把茶壺放回爐上,接過木盒的江南春信,先把方才放在桌上的摺扇推至一旁,隨後將木盒置於桌上開啟。

只見一支只剩劍柄,以及小半截劍身的青銅古劍,靜靜躺在其中。

劍上的腐蝕痕跡非常嚴重,雖呈青銅色,卻非是尋常銅鐵礦石所鑄,即便如此,依舊無法掩蓋這支劍的不凡。

眾所周知,人有高下之分,兵刃自然也有。

木盒中的這支斷劍,其之主人,即便在先天這一境界中,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可惜……

這支劍已經死了。

若是使用尋常的手段修復,修一次斷一次,無異是自砸招牌,哪怕他自己不在乎,但好友這麼相信他,他可不能坑好友。

將劍自盒中取出,江南春信一邊端詳,一邊輕嘆道:

“一口劍,一個人,一段人生,一則故事,藺兄帶來的這支斷劍,有來路啊。”

“劍失其主,故事便會停在那裡,即便被後人所傳頌,終會被黃沙掩埋,劍亦會因此蒙塵。”

說到這裡,藺重陽抿了一口茶,隨後介紹道:

“傳說炎帝出遊巡江,遇蛟龍作亂,拔三光之器誅斬,這便是那支斬龍之劍。”

“三光之劍,怪不得。”江南春信恍然。

這種材質的兵器,還是非常少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方不能以尋常方法度之。

不過……

“藺兄既然來尋我,應當已經放棄了以三光之能將其補全的選項。”

要修復這支劍,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引下三光之力,將其補全,以好友之能為,做到此事自是輕而易舉。

然而這已經是一支死劍,即便修復,最多也就換個樣子,劍的本質未曾改變,用幾下就壞了。

甚至,與好友這個水平的高手交鋒,幾招之內便會被揉爛,修了半天,還不如不修。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藺重陽放下茶盞,繼續說道:“此事要勞煩江南兄了。”

“藺兄自己用?”

“給一名前輩準備的,算是還一份人情。”

“也對,藺兄缺什麼也不會缺兵器。”

江南春信將斷劍放回盒中:“既然如此,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熔了重鑄吧。”

收起木盒,拿起摺扇,看藺重陽一副相信好友的神情,江南春信索性繼續說道:

“不過,有一點比較麻煩,因為它本身是三光之器,所以,最好是用天地之火,以保證材料的純淨。

嗯,麻煩歸麻煩,卻也談不上困難,我正好找到一處所在,據說有一種天火存留,只是以我如今之修為,不太好上去。”

雖然好友是很好用沒錯,但他又不能每次都找好友借火,所以,在當年好友對此事,表示了強烈的抗議與譴責之後。

江南春信曾查閱古籍,尋找合適的爐火,最終還真讓他找到了一處,只是因為手邊有活,所以一直未曾前往。

不過,典籍中對那處所在的記載,還是非常完善的,江南春信覺得,若是自己單獨前往,並且不借助外物,可能會遇到一些困難。

“何地?”

聽到好友所言,藺重陽其實已經有所猜測,而江南春信接下來的話語,讓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是一處與恆山九巔相似的所在,名喚——傲峰十三巔。”

…………

中原無雙嶽,傲峰十三巔。

四時光皎潔,萬古勢龍從。

絕頂星河轉,危巔日月通。

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

皚皚雪地之上,只見兩道身影緩步而行,一者墨衫赤發,右手負背,舉步之間盡是從容;一者黑髮藍衫,搖著摺扇,舉手投足皆是隨性。

無形的劍意將兩人籠罩,使得漫山飛雪難近三尺之距,周天寒流難越方寸之間。

“果然,凡事只要拉上藺兄一起,都會直接變成最低難度。”

在準備好工具之後,江南春信未再浪費時間,在天下一品掛了歇業牌,直接拉著藺重陽,就來登這傲峰十三巔。

兩人剛越過了十一巔,峰頂並沒有人居住的痕跡,與前面的十巔同樣。

“若江南兄願意,登山並非難事。”

“算了,現實比書中記載的還要離譜,傲峰的溫度,就算我這個鐵人都扛不太住,而且越往上越冷。”

至於說,在雪山上搖摺扇是什麼行為,扇面上的「風度第一」,應當可以作為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