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意琦行一對命蕭疏

詩聲落下，築音同止，天物之澤自不測之弦中飛出，再現不世鋒芒。

起身，握劍，一鋒冷峻·命蕭疏，一應戰約。

天下第一劍壓軸戰。

一者武道七修之首，亦俠亦狂亦超塵。

“此戰，期待已久。”

一者恆山靖玄傳人，一日一心一道求。

“今日，遂君之願。”

“請。”

“請。”

風和日麗，陽光明媚，蒼天之下，怒山之巔。

對立的兩人，此刻無聲，無言。

劍意與戰意卻在不斷積聚，有如滿弦之弓。

呼——

陡然，一股清風掠境。

交鋒一觸即發。

叮叮叮叮———

劍氣的極端碰撞，是劍意的激烈交鋒，更是意識的驚險戰鬥，劍意出體，意識交鋒，在怒山之巔留下一道又一道劍痕，記錄下這一場劍決。

塵土飛揚，土石迸濺，刻下了歷史的見證。

賀樓瓊宇讚歎道：“好一場劍意的激烈交鋒。”

“兩人都更進一步了。”元八荒凝視兩人。

清淡的聲音響起：“無劍，無物，還不夠。”

“不是說，道無高下嗎？”

“事實卻如意軒邈所言，距離道越近者，越強。”

“所以，天劍不一定是最強，卻是最高。”

萬千變化眨眼即逝，擴散的劍壓，在正式出招交鋒之前，便已經強到了一定程度。

另一邊的澡雪詢問道：“他能贏嗎？”

“難。”

就在話語出口的一瞬間，怒山之巔乍起變化。

心動，意動，氣動，身動。

流光疾閃。

兩道身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掠出，拖曳出長長的光尾，碰撞在了一起。

身形幾交織，劍指會劍鋒。

十，三十，五十，不過眨眼，兩人便已經拆過五十餘招，在周遭山壁轟鳴聲中，糾纏在劍光中的身影交錯而過。

不過一步之遙，再回身，又是不同的變化。

倏然，無物化境，瞬影神分，過頂參雲。

正是更進一步的初心劍。

意琦行身形一分為二，在快不及眼的一瞬，於命蕭疏身後重新歸一，劍指遞出。

只見命蕭疏手腕一旋，改反手握劍為正手，向背後收攏，孤憤搏劍柄在下，一式蘇秦背劍，劍鋒自下斜遞而上。

鐺！

金鐵激鳴，凌厲攻勢被劍身擋下。

同時命蕭疏右手向外一撥，借力轉身，並完成正手向反手的切換。

“一夜雨聲涼到夢·境。”

意象之劍首現，出劍剎那，境隨意轉，如置身滂沱，翠綠竹林之中，雨涼人心。

意琦行見狀眼一凜，勝月寒光驚閃。

無心劍出。

意念之劍一會意象之劍。

空濛影，迷離劍，雨滴入眼，料敵機先。

一招，一式。

幾番交錯，生死逼身。

“擊築長嘯明月來。”

境隨劍鋒再轉，築聲輕響，一劍畫明月。

同時。

意琦行劍指運化，一心皆劍，一劍無心，心之所至，劍之所往，正是——

“劍心劍！”

有劍皇劍封在身，得受憶秋年指點，轉而開始修行無劍之境的塵外孤標，在多年修持之後，在劍道可並未全然無所悟。

登時，截然不同的劍意交匯，卻在劍鋒輕擦的剎那，同時染上悽豔的血花。

“蕭疏山亭怕黃昏。”

冷鋒再出，峻走化境，如血黃昏之下，一片蕭瑟竹林，一座孤寂山亭，斷腸，映殘霞。

輕盈腳步踏過枯黃竹枝，一劍睨千秋，亦狂亦超塵，兩道身影以山亭之頂為戰場，咫尺之間，縱步便是絕殺——

“劍睨千秋塵！”

殘霞一抹，數聲寒鴉，秋色，定高下。

驚險劍意之決，破！

一抹鮮紅順著意琦行手指流淌，滴落在地。

另一邊。

“呼——呼——”

此時此刻，腐朽枯敗的氣息湧現，一股暮氣出現在命蕭疏身上，在這關鍵一戰，讓他出現了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喘息。

強者也會老，那是他避不了的宿命。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異狀，意琦行微微蹙眉，勝之不武的劍決，以他之性格寧願不打。

然而，尚不待他動作，便聞堅定之語傳至。

“注意來。”

身體機能迅速衰老的命蕭疏，高擎孤憤搏，劍意擴散，境隨意轉，首現契神之招。

“契神之招·泛彼浩劫窅然蹤！”

劍指天，人佇地，“老”字橫空，接連天地。

劍招未出，一股詭異的滄桑之感，便作用在了意琦行心神，瀰漫在他心間。

那是歲月的滄桑。

是一個人生來便被註定的宿命。

過往經歷的人生與失敗，迴盪在心間，如跑馬燈一般呈現眼前，有那麼一瞬間，意琦行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似乎變老了。

他在心中詢問自己：你真的老了嗎？

答案，自然無需回答。

重新瀏覽了一遍人生與失敗，使過往中一些困惑，得以撥雲見日，他堅定信念，運招同出——

“劍心劍。”

劍者與劍器達成互相理解，劍心相印，身上劍封隨之而解，一心皆劍，一劍無心，心之所至，世間無物不為劍。

從觸及無劍之境，到正式踏入這一境界。

哪怕理解尚淺，亦為質變。

道之一字，劍之一字，何謂登峰造極？

每日修持的一劍，撥雲見日的一劍，化作驚破風雲曙日的一擊，鏗然一聲。

迴響，散溢風中。

劍氣自命蕭疏左肩貫穿而過，劍鋒自意琦行身後貫出，沒有鋪天蓋地的威勢，沒有令天地失色的激烈動盪，只有一泓鮮血飛濺。

勁力反震，意琦行身形倒退數丈。

勝負，隨之判下。

“呼——呼——呼——”

劇烈的喘息聲迴盪在怒山之巔，暮氣沉沉的身影仗劍而立，殘陽如血，濛濛細雨自天降下。

在群峰之頂觀戰的眾人，目光緊盯著戰場。

驀地。

蓬！

自背後迸射而出的劍氣將衣衫染紅。

塵外孤標·意琦行，敗！

他拭去自嘴角溢位的鮮血：“你之劍。”

“那是我之宿命，是我註定要經歷的道路，所以我坦然接受，一日一心，將劍道去蕪存青，每日修持令劍心不墜。”

呼吸逐漸平緩的命蕭疏化出不測之弦，將孤憤搏收入其中，一派從容。

“今日之敗，我將來會尋你討回。”

“將來再會之時，希望你能夠讓我看到，屬於塵外孤標的驚豔。”

天下第一劍壓軸之戰結束。

再來，便是決出真正的天下第一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