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山之上,有一處天然的溫泉,可以協助人調理受創的功體以及失衡的三元。

久遠前,一次機緣巧合,非常君發現了這處奇異所在,並果斷將其置下來,在上面建立閣樓,用以給師尊養老散心。

小師弟悽城在尚未過門時,便被安置在這裡。

以及,小師弟的雙親,也安葬在玉衡山,畢竟當時孤苦伶仃的少年找不到其他地方。

正因如此,不論是藺天刑,藺重陽,還是非常君平日中都不會來這裡,悽城自己回來的次數同樣屈指可數。

他還沒能報仇。

比起回去德風古道請安,或許,一家人在玉衡山小聚一番更好。

於是,非常君在回來之前,臨時更改了計劃。

除了藺天刑,悽城,藺重陽與霽無瑕,非常君還給仙墨因果發了飛信,再加上,本來就留在德風古道的冽紅角,以及任雨濛和任雲蹤兄弟兩。

算是一次正常規格的家宴。

唳!

此時,只聞一聲鷹唳傳來,風向陡然而變。

舉目望去,遠方天際乍現瑞光祥雲翻湧,金色鵬龍摶扶搖而起,擊三千而來。

“佛光普照曉星辰,儒意春風掃月痕;

三教千秋共相論,日軒疏影觀道身。”

鵬龍振翅,其翼若垂天之雲,立於其背上的身影在達到玉衡山上空後,一躍而下。

“師尊。”一襲白衫的仙墨因果上前見禮。

在他身後是任雨濛與任雲蹤兄弟兩,一個在東武林酆都城,一個在萬堺朝城,在收到飛信後仙墨因果親自去接的人。

以三教之子的靈活身份,他們父子三人,正好能湊一個儒道釋組合。

“祖父。”

已經成人的任雨濛帶任雲蹤見禮道。

對於兄弟兩人的稱呼,仙墨因果並未在意,非常君微微頷首,與他們說道:

“虛禮就免了,趁著人沒到齊,你們幾個先來幫忙打掃一下週遭。”

出言同時,揹負華傘的非常君指了指閣樓。

就算此地有術法護持,但今日情況特殊,可以直接說一句四世同堂,確實需要認真打掃才合適。

“我去試試這裡的灶還能不能用。”

在留下這樣一句話之後,非常君直接先行向閣樓走去,給自己身上加了個常用術法,方才選擇推開房門步入其中。

然後,留在外面的父子三人相顧無言。

仙墨因果這個父親,其實,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其實都不合格,沒養幾年就把人送到長輩那裡。

任雨濛在德風古道長大。

任雲蹤在道武王谷長大。

除了定期通訊,某位三教之子都沒特意去探望過幾次,也就是當年他把一切向兩人說明,後天受到的教育有保障。

不然兄弟倆叛逆起來,鐵定讓他喝一壺。

“外面我能用道術解決,父親與兄長去內中協助祖父吧,此番宴會太祖父也會到場。”

數息過去,任雲蹤非常懂事的進行了規劃。

在收到飛信時,他還在與淨無幻研究,如何改進先前以符篆佈置的陣法,在增加效率的同時,儘可能節約成本,使其能夠普及。

有萬堺朝城鎮守,如今的邊關還算太平。

幽都那邊很少大規模揮軍叩關,偶爾的小規模入侵都會被第一時間解決,不會任其為禍。

萬堺朝城的高手與日俱增,在此前提下,自然有心高氣傲之人,去嘗試探查幽都內部。

這些年的戰損,主要便是這部分。

屢禁不止。

各方勢力也沒辦法,至少,不能明面阻止。

那麼只能多開發一些能普及的手段,不至於讓這部分熱血上頭之人白白送命。

任雨濛頷首道:“就按小弟說的辦。”

在東武林酆都城歷練的任雨濛,則比較清閒。

沒人敢在城內鬧事,前往投奔的人也不是每天都有,江湖雖亂,卻也沒有那麼多惡人。

按照雲忘歸當年的說法。

酆都城唯一的槽點,乃是紂絕陰,因為他承擔了這個年代不應該承擔的稱呼。

這才多少歲,便被人尊稱為府君“爺”。

此事,基本上無從解決,也不能對外澄清。

不過東武林近些年發展很不錯,黑道勢力有了秩序之後,百姓的日常生活,便能夠得到保障。

黑道畢竟只是個概括名詞。

若要研究,甚至能在儒門之內開一門課,內部複雜程度可見一斑。

就算是酆都城,也只能先奠定秩序,更多的事情還需要潛移默化去改變,一步一步進行。

兄弟兩人直接略過仙墨因果,對接下來的事情進行了簡單的分工安排,當事人無奈,卻也選擇了順著兩人的意思。

就在父子三人開始忙碌的同一時間。

彼端。

…………

車架被劍尾麒麟拉著緩緩行駛,車廂之中。

“如此安排卻也合適。”

藺重陽將書信遞給坐在對面的悽城,在他們到達天下封刀之時,非常君便已先行回返中原。

隨著天下封刀的建立與發展,西武林方面也將步入一個全新的時代,從君鳳卿前往一筆春秋,到鳳凰鳴擔任首輔,再到問菩提請辭。

天都內部屬於三教的影響便一降再降。

對天都而言這是好事,也是在發展與建設過程中必然會有的經歷,有些東西,必須真正屬於天都自己才能發展下去。

如今,有天下封刀協助,地方上的一些問題解決起來,便會容易很多。

有些人固然不願意加入天都效力。

卻會加入天下封刀。

這是緩衝,也是因為天下封刀的特殊性。

將來具體能夠走到哪一步,尚需要看他們的胸襟與能力,發展勢力從來就不是一件易事。

悽城接過書信,瀏覽完上面的內容,此時他心中的情緒相當之複雜,有期待,有躊躇,也有如釋重負以及坦然,在調整下化作平靜。

只見他轉頭望向窗外,話語中有些不確定:

“師兄,這不是前往玉衡山的路吧。”

“需要繞路去購置一些東西。”藺重陽提起茶壺給小師弟添了茶,而後,緩緩開口:

“幼子揮劍復仇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非常君把地點換在玉衡山的目的不難猜,他身為師兄,身為兄長,也會為悽城周全,這件事確實需要正式一些。

所以,該去購置的東西,他這邊也會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