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丑與猜測

我叫阿卡託什，

鐵口直斷西塞羅……

——4E，201年，爐火之月，16日，20:28——

“【人生最美妙的音樂是什麼？】”“是寂靜，我的兄弟。”

聖所的黑門開啟，加盧斯和伊莉雅先後走入，他們兩個在不久前先後離開時，關係明明還處於陌生人階段，但現在看來已經稍稍有點父親和女兒的感覺了。

納茲爾放下手中的任務記錄，看了這個明顯越發犯傻的傻爸爸幾眼，很快把目光轉向他身後的人——總是一副嫌棄臉的讓娜·達爾克和看上去隨時隨地都能笑出來的小丑西塞羅。

“嘿嘿嘿~（紅桃）”西塞羅看到大廳中圍坐在桌旁的幾人，如預料般發出怪笑：“莫非是特意迎接我的？這多不好意思~（紅桃）”

在有人開口嘲諷他之前，西塞羅忽然變臉：“是不是因為心虛？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沒有好好照顧母親的棺材吧！（黑桃）”

那種會自動除塵自動浠水清洗的棺材有什麼好照顧的……

“我們正在討論最近發生的大事，”納茲爾決定強行跳過這個話題：“其中有幾件應該和你們有關，如果不急著休息的話可以聽聽看。”

“嗯，不必了，伊莉雅不適應長途跋涉需要休息。”加盧斯替他女兒說道，而伊莉雅雖然有點吃驚，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嘿嘿~（紅桃）”西塞羅不客氣地走到桌旁坐下：“我來猜猜看，是不是你們按照‘傳統’接取的任務統統失敗了？（方塊）”

“你果然知道些什麼吧！”巴貝特重重一拍桌面，但她小女孩的外形和嗓音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嗯哼？你說呢~（黑桃）”小丑沒有進行正面回答，目光在尋梭了一遍，抓起一隻青蘋果咔嚓咔嚓地啃了起來。

“你這——”“你們如果被帶入他的節奏，這個情報會議就不用開了。”

讓娜·達爾克清冷的聲音暫時熄滅了兄弟會成員們的怒火，納茲爾這才注意到她已經在會議桌旁找了個位置坐下：“我建議你們按原本的議程進行。”

“好吧，我繼續，”巴貝特橫了西塞羅一眼：“作為一個四百九十五歲的吸血鬼——雖然這些單純積累的時間沒什麼可自豪的——我幾乎不可能被任何干擾心智的法術所影響，即使是那些刻意針對吸血鬼的法術對我的作用也十分有限，但我卻在任務進行途中被拉入了噩夢。”

小吸血鬼微微皺眉，似乎只是回憶那“噩夢”的內容就引起了她的些許不快，頓了頓之後才繼續說道：“在我終於脫離那個噩夢之後，發現委託人和目標已經重歸於好並主動撤銷了黑暗儀式委託，雖然酬金不會退還，但這種莫名其妙的失敗令我非常焦躁。”

“你那還算好的，匯總過來也只是委託人放棄任務，那我又怎麼說？”黑暗精靈加布里拉神情陰鬱：“風盔城附近有座安佳磨坊，磨坊主被人陷害變成了流浪漢，而奪取了磨坊所有權的小貴族想要斬草除根於是舉行了黑暗儀式，結果我剛剛和他接洽不久，他就被‘披肩金髮’的人抓走了，目前被關在礦洞裡當苦力，而他承諾的報酬現在又回到原主人，也就是刺殺目標的手裡，這讓我怎麼辦？”

“嘿，你那都不叫事，怎麼說也是任務本身出問題了吧？”亞龍人薩維斯嘿了一聲：“我的任務目標是個諾德拾荒者，在一艘遇難沉沒的貨船中撿到了某個家族信物，那東西本身不值錢，但遺失它的人會有很大的麻煩，拾荒者抓到這點獅子大開口，而他本身又很能打，失主的護衛根本不是對手，最終失主決定舉行黑暗儀式要求對他進行暗殺。”

“然後？”加布里拉配合地問了一句。

“咕嚕咕嚕——哈！”薩維斯灌下一杯諾德蜜酒：“我趕去的時候，他已經連同自己的財物一起被一群戴面具穿長袍的傢伙帶走了，據說要乘船去晨風……這怎麼算？”

“嗯，以亞龍人的生理結構而言，去那裡根本就是找死。”納茲爾在任務記錄上寫了兩筆：“姑且算‘因不可抗力失敗’吧。”

“而且那邊是‘莫拉格幫’的地盤，撈過界必然會引起一場全面大戰。”巴貝特補充。

“費斯圖斯去追蹤聖蛾祭司，而阿斯垂德和艾恩伯約恩去尋求‘占卜者’的指引還沒有回來，但不出所料的話，他們進行的任何‘傳統刺殺’都會莫名其妙的失敗，”納茲爾停下筆，轉向西塞羅：“關於這點，【夜母】有什麼解釋嗎？”

在奈恩，絕對沒有什麼毫無理由的怪異事件，它們背後一定會牽扯到魔神或者聖靈，有時候根據事件的性質就能判斷出究竟是哪位魔神在背後推手，而懂得在這些事件中“適可而止”也是保命的重要原則。

“嘿嘿嘿~不急~（黑桃）”西塞羅並沒有正面回答：“你說‘有大事與我們有關’吧，但這幾件事聽起來並不大，而且也沒什麼關係呢~（紅桃）。”

“好吧，那麼關於馬卡斯城‘【迪貝拉】消滅娜米拉’的事件，你知道多少？另外，暮蕊·碎盾的刺殺委託也失敗了吧？”納茲爾仰頭看了看加盧斯帶女兒去休息的房間。

“嘿嘿嘿~明知故問有意思嗎？（方塊）”西塞羅盯著納茲爾手上的任務記錄薄：“我們前往馬卡斯前獲得的‘任務名單’上，可全都是娜米拉的信徒喲~（紅桃）”

“那麼……‘【瑪拉凱斯】莫名隕落，所有的獸人要塞陷入混亂’這件事呢？”納茲爾翻開新的一頁：“最先出現問題的可是你們沿途的那座。”

“那個魔神的聖徒不知死活地想用魔神器‘沃倫神錘’對伊莉雅出手，引發‘夜鶯之力’反擊，然後我推了一把，瑪拉凱斯就被自己的錘子砸死了。”讓娜·達爾克插話。

“哈哈哈哈哈！（黑桃）”西塞羅大笑。

“不許笑！”讓娜·達爾克喝道。

“另外就是，獨孤城附近的梭莫大使館發生激烈戰鬥，”納茲爾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又翻了一頁：“帝國方面做出解釋：‘梭莫大使館在修建地下倉庫時挖穿了一處雪巨魔的巢穴，眾多雪巨魔衝出並攻擊了當時正在舉辦酒會的大使館，在大使阿蘭雯·影歌臨機應變的指揮下，雪巨魔被全殲，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你們信嗎？”

兄弟會成員們用各種肢體語言表達著“不信”。

“除了‘正在舉行酒會’外，大概沒一個字是真的。”巴貝特用一種不符合她外表年齡的蔑視態度說道：“呵，貴族。”

“呵，女孩~（方塊）”西塞羅竟然以同樣的語氣回了一句：“我猜‘沒有任何人傷亡’也是真的~（黑桃）”

“……怎麼說？”納茲爾的手指抖了一下，抬頭望向小丑。

“顯而易見呢~（紅桃）”西塞羅換回了原本的詭異態度：“你說‘與我們有關’，但我們可完全沒去過獨孤城，所以‘有關’的只剩事情的性質本身了，不是嗎~（紅桃）”

“嗯……”納茲爾翻動著情報記錄：“情報員傳回的訊息是，當時梭莫大使秘密關押的某個犯人出逃，臨走時想要毀掉她的藏寶庫，但意外開啟了湮滅之門，放出超過三十頭魔人大君，由於當時在大使館舉行的是艾米莉亞公主的訂婚酒會，參與者基本都本領高強，或者帶有本領高強的護衛，因此成功抵擋住了那些魔人大君，而後那些魔族原因不明地自相殘殺起來，最終被護衛們一鼓作氣消滅，經此一役，大使館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

“那麼，你認為這件事哪裡和我們有關？”發問的是讓娜·達爾克，她一向沒有除了“嫌棄”以外的表情，這時竟然露出了略微的好奇之色。

“關於那些魔人會自相殘殺的理由……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納茲爾遲疑著。

“收起你的想法，讓我來告訴你‘真相’~（紅桃）”西塞羅打斷了他。

“馬卡斯城那批契約，全都有委託人，但他們每個都是一個人偷偷地舉行儀式，並在完成後立刻毀掉儀式痕跡，以你們原本的手段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證明了母親可以看到世界的任何角落~（梅花）”

“或許這個事實只能讓你們承認母親在情報收集方面有優勢，但她緊接著就用擊敗魔神瑪拉凱斯的手段向你們宣告，她擁有的力量遠遠超過一般的魔神~（方塊）”

“然而，黑暗兄弟會本身並不畏懼魔神，甚至連魔神和聖靈的聖徒、主祭也敢刺殺，所以母親用‘控制其他魔神屬下的魔人大君自相殘殺’這件事來告訴你們，她的層次比十六魔神還要高~（紅桃）”

“最後~”西塞羅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你們莫非以為‘夜母是虛無大君【西帝斯】的妻子’這件事只是兄弟會自己的自吹自擂嗎？（紅桃）”

兄弟會成員們目瞪口呆，一個個全都盯著西塞羅，彷彿他是個從沒見過的怪物。

“那麼，【母親】的目的是？”納茲爾感覺自己的嗓子非常幹，並下意識地換了稱呼。

“很簡單~（紅桃）”西塞羅揮手向四周一劃：“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和死亡都屬於母親~阿凱也只是她的小弟，你們如果不按她的神諭接受契約，就休想再殺掉任何一個人~（黑桃）”

啪，讓娜·達爾克重重扶額，但納茲爾本身正陷入震驚而無暇理會。

“哦~母親~請您吩咐~（方塊）”西塞羅忽然擺出傾聽的姿態，然後一拍桌子：“母親說，【你們知道的太多了】！（黑桃）”

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