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傲慢與偏見

我叫阿卡託什，

撒洛克尼爾你真是條漢子。

——4E，201年，爐火之月，17日，13:24——

雪漫領地以東，是奔流向北匯入亡靈之海的白河，乘船順流而下航行三天左右，就能抵達風暴斗篷的大本營風盔城——如果那艘船沒有被沿途各種瀑布、激流和旋渦弄翻的話。

假若不乘船而是沿河坐馬車前進，同樣花費三天的時間，就能抵達“耐基樹林”旅店，不過看到這座旅店的同時也意味著已經踏入了風盔城所在的“東境”。

這次前往黑降尋找“上古卷軸”的行動跟戰友團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按亞瑟的想法，從塞普汀默示老先生那裡獲得具體位置之後，自己一個人一條狗就可以上路了，至於結果嘛……

萊迪雅不出預料地宣佈要用生命保護她的男爵，艾拉也以“盾牌姐妹，出雙入對”的名義跟了來，塞普汀默示雖然與克拉科白鬃相談甚歡，但想重返黑降去看一位“老朋友”，巴巴斯這個寫作土狗讀作魔神的傢伙不提，連叫著“爸爸去哪兒？”的蘇菲也堅決要來玩，還帶上了她的兔子，原本里亞也有所意動，但被提爾瑪大媽堅決阻止，至於傷勢逐漸痊癒的威爾卡斯三兄弟和思科月則正忙於清理那些失去了領導人的銀手據點而無暇他顧。

不久前，亞瑟他們已經成功找到了塞普汀默示進入黑降的鍛莫遺蹟，但因為不知道會在那個據說“和整個天際一樣大的地下世界”中待多久，所以來到最近的人類聚居地“耐基樹林”補充冒險用的各種物資。

“爸爸~你在這等著，我去看一看父親就回來~”離開旅店後，蘇菲朝亞瑟揮揮手，還丟給他一個橘子，然後抱著拉位元噠噠噠地朝旅店後方的山崖跑去。

“哦，好。”一時沒理順稱呼問題的亞瑟隨口回道。

雖然他也想去見見蘇菲原本的父親“撒洛克尼爾”，但問題在於對方是巨龍，而且是死亡狀態，如果作為龍裔的他貿然接近之後呼啦一下把龍魂吸走……那畫面太美沒眼看。

“別擔心，那群‘刀鋒戰士’現在忙得很，不可能有空守著一條已經死掉的巨龍。”艾拉注意到亞瑟神情有些糾結，以為他在擔心蘇菲，於是安慰道。

“啊，那倒是。”亞瑟的目光從遠處的山崖上移開，投向南方和西方的天空，即使不用特意凝神注視，也能發現一兩條零星在半空盤旋的巨龍。

如果自己那次“噩夢”中的“世界末日”是真實的，那麼當這些復甦的巨龍佈滿天空，給整個大陸的人帶來絕望和恐懼的時候，真正的【世界吞噬者】就會出現，在那之前，自己是否有機會阻止它？

仔細算來，從第一條巨龍襲擊海爾根到現在為止僅僅過去了一個月，自己已經從一個普通的獵戶成長為戰友團先驅、雪漫男爵和能夠拯救世界的龍裔，雖然弓箭水平仍然精湛，但更拿手的卻是雙手巨劍，期間斬殺了數條作惡的巨龍，見到了灰鬍子，並掌握了不止一種強力龍吼，還能進行不可思議的巨龍變身。

相比之下，那條黑龍——就當它是奧杜因吧——又做了什麼？復活一批遠古巨龍，成就了不少屠龍勇士，現在仍然倖存的復生龍族被未來的屠龍勇士和刀鋒戰士們追得幾乎不敢落地，總體造成的危害甚至不如這次銀手吸血鬼鬧出的動靜大。

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能放心地前往黑降尋找上古卷軸，雖然危害不大，但畢竟身份擺在哪裡，還是想個辦法把它解決掉，大家心裡才會踏實。

“【嗆——！】”耐基樹林旅店後方的山崖上傳出巨大的龍吼，雖然亞瑟在人形態聽不懂這吼的是什麼，但感覺對方似乎，很生氣？

“不像是蘇菲啊。”艾拉疑惑地問道，同時警惕地張弓搭箭進行瞄準。

萊迪雅沒有說話，但舉起盾向前邁步擋在亞瑟前方。

“【嗷——昂——】”伴隨著第二聲吼叫，一頭龐大的黑色巨龍騰空而起，在山崖上方盤旋了兩圈，徑直朝亞瑟等人的方向撲來。

從塊頭來看，他幾乎和亞瑟的巨龍形態不相上下，身上還有血跡、斷劍，以及翻開的龍鱗，雖然整體看起來十分悽慘，但在逐漸飛近的過程中卻紛紛消失不見。

“【嘎哦——】”另一頭比那黑色巨龍小一號的純白之龍也隨之飛起，急急忙忙地拍打著翅膀追趕而來。

“汪！雖然我聽不太懂，但大概猜出他對你教壞他女兒的事十分憤怒。”巴巴斯幸災樂禍道。

“【都瓦克因！】”黑色巨龍俯衝途中又咆哮了一句。

好，這下完全不用懷疑了，估計是蘇菲跑去在撒洛克尼爾的屍體前絮絮叨叨地講她在雪漫的經歷，然後一副很開心，有了爸爸忘了爹的樣子，硬生生把這頭巨龍給氣活了。

說起來複活巨龍這工作看起來很簡單嘛，奧杜因該不會是去每座龍墓前講冷笑話把它們復活的吧……

“看來只能透過戰鬥壓制它讓其冷靜！”亞瑟拋開莫名其妙的思緒，立刻轉身就跑：“但這裡離耐基樹林太近很容易被發現！我得換個戰場！你們想辦法跟上來！”

人類徒步自然跑不過巨龍，疑似撒洛克尼爾的黑色巨龍很快追上了亞瑟，但它俯衝而下時，亞瑟直接變成巨型紅龍，揮動翅膀將它按到地上並借力起飛，瞬間便遠遠拉開了距離，而撒洛克尼爾在地上翻滾兩圈，後爪猛然蹬地再次起飛，緊盯著亞瑟並快速跟上。

“【（龍語）父親！爸爸！你們別打啦！】”蘇菲拍打著翅膀追了過來，但完全插不上手。

“【（龍語）這個愚蠢的龍裔，竟然給你吃人類做的食物！】”撒洛克尼爾完全沒有停下追擊的打算：“【如果願意給你做食物的人類都老死了怎麼辦！你還吃得慣生肉嗎！】”

“【（龍語）我連屍鬼都吃過！生肉算什麼！】”蘇菲大聲回應。

“【（龍語）什麼！他竟然敢讓你吃屍鬼？】”撒洛克尼爾更加暴躁了：“【你死定了！龍裔！】”

感覺如果讓這父女倆繼續交談下去會變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亞瑟看距離已經夠遠，於是當機立斷地爬升，打了一個庫爾位元迴環之後帶著俯衝的慣性撞向撒洛克尼爾的後背，接著兩頭巨龍便一起墜入了白河。

——14:27——

“他們還沒打完？”當艾拉、萊迪雅和老法師帶著狗趕來時，這段白河的河灘已經變得一塌糊塗，河流兩側的樹木和植被破壞殆盡，周圍原本還算起伏的山地地貌更是直接被砸平，有些位置甚至變成了凹下去的巨坑，此時那一黑一紅兩條巨龍正在其中一座巨坑中用翅膀、牙齒和爪子互相傷害，而且非常有默契地誰也沒用龍吼和魔法。

“撒洛克尼爾不下重手是因為畢竟亞瑟一直在替他照顧女兒，而亞瑟這邊則是吃不準撒洛克尼爾的狀態，”斯普汀默示看了兩眼，很容易就明白了狀況，於是向艾拉解釋道：“如果不小心下手太狠打散了讓它復活的‘東西’，對方直接變回死龍，然後瞬間吸走龍魂，呵呵。”

“我還不夠強。”萊迪雅看著兩頭巨龍之間的戰鬥，按著盾牌，神情嚴肅。

你想要多強？能插手巨龍之間戰鬥的程度嗎？艾拉掃了萊迪雅一眼，但最終沒有把這話說出來，轉而去找保持著龍形態發呆的蘇菲。

“你的爸爸和父親正因為你的撫養權而大打出手，”她信口說道，“你只要大聲告訴他們你要跟著誰，他們就不會打架了。”

“【（龍語）父親！爸爸！你們別打了！我在亞瑟爸爸死前都會跟著他的！】”蘇菲依言咆哮了一聲。

“汪哈哈哈哈！”巴巴斯笑的滿地打滾，把背上的拉位元都摔了下來。

這聲龍吼發出之後，亞瑟和撒洛克尼爾還真的停下了動作，互相看看之後朝這邊飛來。

兩頭巨龍降落之後，亞瑟直接變回了人形，而蘇菲也彷彿宣告剛才發言一般也跟著變回了小女孩，撲到亞瑟懷裡一言不發。

“【斯冷，提得——】”撒洛克尼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

“暫時就這樣吧，畢竟就算我是龍裔，也頂多活個一百歲左右，不會讓你們分開太久的。”亞瑟衝它說道：“難得復活，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我個人建議你不要去找‘刀鋒戰士’復仇。”

“【約爾，克羅西斯，奧杜因，德蘭姆、科羅聽、帕圖納克斯、沃蘭。】”撒洛克尼爾吐出了一堆眾人聽不懂的龍語，然後撲扇著翅膀起飛，盤旋了一圈之後朝西南方飛去。

“父親說……”蘇菲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凡人不可能打敗奧杜因，我會在帕圖納克斯那裡等你。’”

“‘凡人不可能打敗奧杜因’？這傢伙完全是偏見，而且，現在在場的有‘凡人’嗎？”亞瑟從萊迪雅那裡接過不久前買的乾糧，一邊自己吃一邊給蘇菲投餵：“打出這麼大的動靜，我們還是儘快去艾爾坦伏德遺蹟找路進入黑降的好，要是被刀鋒戰士發現就麻煩了。”

——15:13——

白河河畔某個新出現的大坑中，忽然有有一大片地面塌陷了下去，緊接著從裡面傳出驚喜的呼聲：“石拳大人，有光！我們找到出口了！”“不過，好像很高？”

“這是數千年前工人的進出通道，如果沒有被深埋才是怪事，”一個粗豪的聲音回應道：“既然看到了天空，就算硬挖我們也能挖出去！都給我打起精神！”

“遵命！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