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封神（四十一）

——封神——

天界，八景宮外。

八卦形狀的田畝上，正有種類不同顏色各異的農作物在生長。

若有人從其中一塊田地開始收穫和重新播種，並按順序繞上一圈，那麼待他返回起始點時，該處的田畝必然已經再次生長完畢。

整個收穫行動中所需的時間，同作物種類和以及收穫者的行動速度毫無關係，彷彿這裡唯一的規律便是“收穫一圈，生長一輪。”

這種奇妙的田地，如果出現在人界，只怕可以養活一座小城，但此時它深身處天際界，大約只能作為玄都的消遣而已。

“竟是趙公明？”玄都正身處在其中一塊種植著西瓜的田畝上，一邊瞧著身旁水塘中浮現的虛象一邊向太上老君問道：“師尊，您早已料到有截教高層相助，而非僅有那兩個金光閃閃的外門小弟子嗎？”

“【呵呵呵……並非如此。】”

太上老君正在一旁挑瓜，每隻瓜敲上兩下便用神通收走，轉而走向下一個瓜，鑑於西瓜是從西瓜藤上長出來的不必播種，故而也省了這麼一步的麻煩。

“【商丘原本還種些麥子，但現在竟然只種瓜了，可惜，可惜，】”太清聖人又道了兩句似乎和玄都所言不甚相干的話，這才直起身看向他：“【趙公明身為截教外門首徒，若是被為師掐算，他本人或許察覺不到，但定然會被通天師弟察覺，故而‘如意’會發現他，應當只是巧合。】”

“那，他們如今也關注了師尊所選之人，是否會有所妨礙？”玄都看著水氣虛影問道。

畫面中的伊尹正帶著妹喜抵達商丘大城，並在簡單檢查後順利入城，完全沒有發現身後跟著隱去身形的三名神仙——雖然他如果能發現的話才是咄咄怪事。

“【呵呵，他並非為師所選之人，而是‘天選之人’。】”太上老君笑呵呵地糾正道。

“……”玄都無語地看向自己的師尊，“聖人所選”和“天選”難道有什麼區別不成？

“【呵呵，】”太上老君看了看玄都的表情，也不解釋，只是走出田地向他身側輕喝一聲：“【出來聽著。】”

“啊……哇哇哇！”綠色短髮，身穿布衣眼睛半閉，一臉迷糊的莊周憑空出現，手舞足蹈了一番，還是在玄都幌金繩的幫助下才沒有摔倒。

“這可是第六百六十四個秘密睡覺地點了……怎麼感覺師尊比我還熟悉‘美夢空間’……”莊周一邊嘀咕著令玄都頗感無語的話一邊就地正坐等待太上老君講道。

雖然不知其他聖人如何，但太上老君只有兩名半弟子，想講道時隨手把不在場者抓來便是，如果只是興起要講一句“道可道，非常道”，那就算他們兩個倒黴了。

“【今日，為師便講一講‘三教聖人之間的矛盾’。】”太上老君向附近的人教碑走了兩步，背向它在一隻蒲團上坐下，而在這幾步之間，這位聖人的外表便從人界老農變成了身穿八卦道袍，頭戴太清寶冠的清絕道人形象，一手執盤龍扁拐，一手託天地玄黃玲瓏塔，面色慈和，氣韻悠長。

“呃……”玄都還沒如何，莊周先一步咂舌，連連搖頭：“師尊您沒有什麼別的好講嗎？弟子想聽聽別的——這種事知道的話感覺會很糟糕啊。”

“【你可以不聽】。”太上老君飄來一眼，不見威勢，至少在玄都眼中沒有。

“那我還是聽聽好了……”莊周的聲音直接低了下去。

“【在講之前，為師可以先解開你們的一個疑惑，那便是：為師與兩位師弟的‘師父’是誰。】”太上老君道。

唔……確實沒聽師父提起過“師祖”呢，說起來，既然是師兄弟關係，原本便該共有一位師父才對，玄都默默點頭。

“【開天闢地之前，世界一片混沌，便如那第九景‘混沌鴻蒙’一般，】”太上老君指了指八景宮方向，道：“【而在這混沌中，有一縷清氣一分為三，化做為師以及你們的兩位師叔，我等受莫名指引，一直向某處前行，最終抵達了‘紫霄宮’。】”

“‘紫霄宮’？莫非那處原本便有名稱？”莊周舉手發問。

“【並非如此，此名乃是我們兄弟三人以繚繞該處的紫色雲霧為之命名，】”太上老君道：“【‘紫霄宮’雖名為‘宮’，卻近似於人族村莊，若做類比，那人皇軒轅所居，與之頗為相似。】”

莊周和玄都一起發呆，幾乎無法理解。

“【不知是清氣化形時便如此，抑或受紫霄宮影響，我等三兄弟脫離混沌進入紫霄宮後便化作如此形貌，而在接觸到紫霄宮內諸多先天至寶以及建築生靈後，更是直接成聖。】”太上老君如此說道。

“……我去我也行啊。”莊周一副非常向往的模樣。

“【為師尋到了‘農舍’、‘書房’，你們元始師叔進入了‘宮殿’，而你們靈寶師叔則徘徊於‘牧場’，自此便確立了不同的理念。】”太上老君不理會莊周搞怪，繼續說道：“【之後，女媧、太一、帝俊與羲和，接引和準提亦尋到此處，但此間主人直到混沌崩壞，開天闢地，也始終不曾現身。】”

啊……這就是太一老實不客氣管元始師叔叫“老頭”的原因嗎？但反過來說的話，趙公明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玄都默默思考起來。

“【鑑於我們兄弟三人頗受了紫霄宮主人的一些恩惠，故而決定共同拜其為師，即使所拜之位空缺，另外，我等紫霄宮訪客也因此將自己的形貌稱為‘天生道體’。】”

太上老君眼看兩個徒弟因為聽到的秘聞太多而搖搖欲墜的模樣，稍稍收起了話頭：“【故而，你們那凡事皆如宮殿般完滿有序的元始師叔，以及行事如普通生靈般盡力求生的靈寶師叔，同要麼不做，要麼做絕的為師，從世界伊始便只有‘合作’而無‘互相認同’的可能。】”

“那……此次支援商國之事？”玄都瞄了一眼那邊沒有撤掉的幻象。

“【為師正要講到此節】，”太上老君略略垂眸：“【這次，卻是你元始師叔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