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福謀奪周家錢財計劃的第一步就是斷其羽翼。周鏡海雖然已經身衰體弱,但是生病的老虎還是叫老虎。周家經營多年來也建立了方方面面的關係,一旦被周鏡海警覺,反戈一擊的力量也不可小視。

李義福就要先把周鏡海的得力干將林運和他的兩個兒子除掉。這三人一除,周家能說上話的就只有張友峰這個內賊了。計劃第二步當然就是把周鏡海封鎖起來。不讓人和他接觸,讓他得不到任何外部資訊,也傳不出任何指示,徹底變成聾子、瞎子和啞巴。嘿嘿!一個又聾又瞎的老虎,你還怕什麼?

第三步當然就是等著周鏡海嚥氣了。你如果還拖著不嚥氣,那最後就不妨用上點兒小手段……

但是要公開除掉林運父子三人,還得有個由頭。莫須有的罪名可唬不了人,畢竟離石縣還不是自家的,對外的名聲也不能太爛,吃相不能太難看。

正找著由頭,由頭就來了

事情還要說起李家礦山鬧事的那群工人,上山當了土匪後就和李家懟上了。打劫專照著李家的商隊整、其他家的商隊和貨物只收取過路費。李家的就全部拖走,拖不走就就地燒了。

本月初的時候,林東平和幾個夥計帶著收購來的貨物在路上就遇到了這群礦工土匪。林東平這幾年一直負責周家的外部事務,三教九流見得多了,為人處事頗為老到。就按照規矩交了買路錢。而且看著這些所謂土匪其實都是一群衣不蔽體的礦工,為了將來的方便,還多給了幾文,相互客氣寒暄了一番,算是結個善緣。

回來後也沒多想,卻不知帶的幾個夥計裡面就有張友峰的兒子張豹。

李義福得到訊息後大喜過望。真是天賜良機。就讓張豹到縣裡去秘密舉報,就說林東平有通匪嫌疑,要帶到縣裡進行調查。

就這樣,林東平莫名其妙就被帶進了縣大牢。這還不算完,馬上林運和林東海也被縣裡傳訊,兩人進去後就再無訊息。

接著李義福還讓人在縣裡散佈謠言,說是這群土匪不是一般人,是最近鬧得很兇的紅匪。 本來富源商號和林運父子都有很多朋友要去探究說情。聽到是和紅匪有關係,都趕緊偃旗息鼓,不敢做聲了。這年頭凡是和紅匪扯上關係的,都是家破人亡啊,誰還敢去為他們申辯?一句紅匪同黨的帽子砸下來,誰受得了?

周鏡海得到訊息後也急了,強撐著自己受了風寒臥床多天的病體,備了重禮去找縣長了解情況併為林運說情。本來周家和縣長的關係也是不錯的,畢竟年年價值不菲的孝敬,就是個畜生也要喂熟了。

但是見到縣長後周鏡海就知道自己瞎眼了,這個畜生就是個白眼狼。一句事關紅匪的案子,他也說了不算。人不能放出來,要等省府派人來進行調查。

周鏡海這時那還不知道這是個‘拖’字訣。就警惕起來,正想著敵人會是誰的問題,那個白眼狼縣長的一句話最終擊垮了他。

“我說周老闆,你現在還有閒心管這個?你之前委託縣裡透過**渠道幫你尋找兒子的事有訊息了。哎! 你現在病成這個樣子,我都在猶豫該不該對你說啊……”

周鏡海恍恍惚惚走出縣長家的時候,只覺天空白得刺眼,連腳下走的路面都是白的。腦袋還在迴響著縣長斷斷續續的聲音,“……在河南當兵……七月間就戰死了……屍體……”

“阿文死了!自己的愛子死了!”感覺天塌了下來……周鏡海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當街仰天倒下……

等周鏡海再次悠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睡在了自家床上,屋子裡一片陰暗,門窗四閉。虛弱地叫喚了幾聲,也沒人答應。他到現在腦袋反而清醒了過來。知道這是被人謀害了,先抓林運父子,再乘著自己生病當口把自己身心擊垮。嘿嘿!好謀算。

這兩年自己心思都在尋找兒子這件事情上,喪失了應有的警惕。

敵人是誰?

白眼狼縣長肯定有份兒,但他不是主謀。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和實力?答案只有一個--李義福,就是他了。有實力、有膽子、有動機。聽說他家礦山遇到了**煩,大順來商號都快揭不開鍋了。

周鏡海不愧是商場老手,瞬間就把事情想了個明明白白。這麼說家裡也有內鬼。張友峰,只能是他。林家人都進了大牢,現在自己身邊有能力把自己的傭人趕開的就只有他了。這是不但要謀財,還要害命啊。

那阿文戰死的事兒就當不得真了,還是怪自己思兒心切,輕易就著了他們的道。

要活下去,一點要活下去。不吃他們送來的食物(你想多了,他們根本就不會給你食物。)

水?對,水能活命。

周鏡海掙扎著觀察四周,發現出去之前洗臉的一盆水還放在地上,看樣子伺候自己的傭人黃媽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被張友峰這個狗賊支使出去了。求生的慾望和兒子還活著的判斷,讓周鏡海虛弱的軀體生出了一股力量,把這盆水費力地藏到了床底下。再看到之前床頭櫃上擺著的一碟點心,也藏到了床下……

就靠著一盆洗臉水和十幾個小點心,周鏡海生生熬了十天,之後就再也熬不住了,終於昏迷過去。但是強烈的求生慾望支援著他就是不咽最後一口氣--他要跟老天賭命。

就在李義福都熬不住,準備下令張友峰用上小手段之時,周文回來了……

周文透過張友峰的招供,知道舅舅派來探望的表哥王成浩也被抓進了大牢。難怪來了一個多星期也沒了音訊。

透過口供和自己的推斷,周文把前後的事情都弄了個明明白白。早上見到父親後的各種激動、心疼、憤怒,仇恨等心情都已經平復。現在心裡是波瀾不驚。

望著手下一群紅著眼,群情激憤的隊員們,周文輕輕地,不帶一絲情感地說道:“兄弟們都看見、聽見了。這就叫‘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離石縣我是要當做咱們的大本營來經營的,一兩年後在河南二塘村的那些親屬們都要接來在這裡生活。以後離石縣只能是咱們說了算,只能有一個聲音。今夜開始,咱們就先立威。這些謀我家產,害我親人的畜生就是立威的最好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