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一脆響,正在愣神的木裕堂後腦勺被人拍了一巴掌。

哎喲一聲,木裕堂捂著腦袋轉頭一看,卻是剛才那個凶神惡煞想要揍人的矮瘦青年大聲喝罵道:“看什麼看,再看你也回不去,就給老子好好待著。只要聽話守規矩,老子也不來打你,聽到了嗎?”

木裕堂這時哪敢說個不字,忙不迭點頭道:“聽到了,聽到了。”

“泥鰍,你別嚇他。”

趙青虎說著就走了過來,對木裕堂道:“木少爺,加入我們義虎幫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跋山涉水那是常事,甚至有時候也免不了忍飢挨餓,就不知你受不受得了?”

木裕堂趕緊賠笑著說道:“在虎爺面前可不敢當少爺二字,虎爺就叫我小木和裕堂都行。虎爺也別小瞧了我,我自小就練武,身體壯實著呢。”說到這裡,木裕堂還挺胸站直了身體,居然還真有幾分武人氣質。

趙青虎之前就觀察過這個木裕堂,發現此人並不如想象中貴公子那般細皮嫩肉的,反而是有些敦實健壯。

聽他如此一說,趙青虎對此人倒是生出幾分興趣,只是現在不是考較武功的時候,只是對他點點頭。同時也覺得木裕堂身份特殊,如果公然叫人名字,被有心人聽到了就暴露了義虎幫跟大通商號的關係。

想了想就說道:“以後就叫你小木,這樣也顯得親切一些。另外,你也別叫我虎爺,我們年紀差不多,以後就跟著大夥兒叫我虎哥吧。”

“哎, 就聽虎哥的。” 木裕堂點頭道。

然後趙青虎又給他介紹了二當家李福和三當家潘鰍,然後就招呼兄弟們準備開路。

木裕堂一看大夥兒都分成幾夥,有扛槍的有背麻袋的,自己則是站著不知該幹什麼。

正不知所措之時,突然肩膀上被一個重物壓下,還得是木裕堂自小習武下盤沉穩,不然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就踉蹌坐地。

卻是潘鰍將捆在一起還包著油紙的幾支步槍搭在他肩頭上。

“你也別歇著,這些槍叫交給你來抗著,千萬給我仔細一點,別摔地上了。”

雖然潘鰍對著木裕堂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但木裕堂心中卻是沒有過多的害怕。看著這些跟自己年歲相近的土匪後生,他心裡竟然生出幾分親近感。

不像之前他見過的平波堂丁仁慶手下幾個隨從,那種從身上就透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森之氣,讓你從心裡就覺得害怕。

他不知道,義虎幫這些幫眾大部分都是老實巴交的窮人孩子,雖說跟著趙青虎做了好幾票無本買賣,但大多都還沒見過血,更不要說親手殺人了。他們身上自然就少了殺氣和凶氣,再是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也不會讓人從心裡感應到危險。

而丁仁慶的手下可都是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的惡匪,加上又不懂得掩飾,自然就很容易讓人感覺到他們的殺氣。

而木裕堂扛著沉甸甸的步槍,心裡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甚至對潘鰍還多了幾分好感。就因為年輕人最怕就是被孤立。

你想想,來到一個陌生環境,看到別人都忙忙碌碌,就是你一個在旁邊如個陌路人一樣閒站著,不要說別人如何看你,就是你自己也會不自在不是?

現在被潘鰍分配了活計,哪怕只是出個力氣的事情,也讓木裕堂有了些許歸宿感,起碼覺得自己不算是個吃閒飯的人了。

要說這個木裕堂也是木家的一個另類,自小不喜好讀書,什麼算賬買賣更是不願意去學,反而對舞槍弄棒很是上心。

木天德一生妻妾無數,當然也生養了不少後代。

可惜的是,閨女姑娘生了一大堆,兒子卻是隻有兩個。

老大木裕家倒是聽話老實,從小就習文學算,又尊從父親的旨意,在商號從學徒做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大通商號二掌櫃的位子上,可說是木家後繼有人。木天德終老之後,將家業傳給這個長子也放心。

但是老二就不讓人省心了,整天飛雞鬥狗,不學無術,更是不願意跟大哥一樣從商,讓木天德很是頭痛。

如果木天德兒子眾多,倒是可以對木裕堂聽之任之,最後保他一生生活無憂就是了。但問題是,木家現在就只有兩個兒子,老大自然是繼承家業的人選,但老二也不能任其自由散漫庸碌一生。

說白了,萬一老大有個什麼閃失,這個老二就是唯一的備胎,整個家族的興衰可不能就交到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身上。

於是木天德心裡一橫,既然你喜歡舞槍弄棒,老子就遂了你的願,讓你徹底變成個武人又何妨。如果真能學成點本事,起碼也能幫著管理一下商號的護院家丁不是?

當然,既然要學武,可不能讓這小子成天跟著什麼狐朋狗友學些花拳繡腿,看似有模有樣,實際卻是繡花枕頭,當不得什麼事。

木天德就花了大價錢,專門請來了江西有名的武學門派硬門拳的高手來做木裕堂的老師。

硬門拳脫胎於少林拳法,走的是外門剛猛的路子,但跟少林的大開大合又有所不同。講究招式小巧玲瓏,但力道剛勁兇猛。動作樸實、手腳並用,左右開弓,連環往復,勢如暴風驟雨,銳不可當,實戰性頗強。

而木裕堂心願得償,在嚴師嚴父的管教下,雖然依然頑皮嬉鬧,但武之時卻是沉得下心來勤學苦練,加上自小吃喝都不愁,身體底子和天賦都不錯,沒過幾年就已經入門有成。

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看到木裕堂在硬門拳的造詣已經登堂入室,他的武學老師自然就算完成了教學,便不顧木家的一再挽留,告辭回鄉去也。

此時的木裕堂已經成年,沒了老師的管束,雖然每天的功課都不曾懈怠,但閒暇之餘又恢復了固態,在九江城中跟兒時的夥伴們閒遊浪蕩,而且還經常爭強鬥狠,為人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