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哥哥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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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出這麼大陣仗…
顯然已經動了肝火。
其實在農村地區…
重男輕女的現象,在很多家庭的老一輩身上,尤為嚴重。
他們認為…
女娃就是賠錢貨。
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養大了也是為他人做嫁衣,還指望女兒能傳宗接代,增添香火?
更何況小允還是楚大龍撿來的。
和楚家扯不上半點血緣關係。
就不可能被待見了。
說得不好聽一點。
在楚天雄眼裡…
小允連一隻路邊野狗都不如。
他這種極好面子的人…
又怎麼可能讓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踏入老宅的門?
這不是髒了老祖宗世世代代,光前裕後的門楣嗎?
譚月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在這個重男輕女,男尊女卑的家族。
小允是不可能被接納的…
不管如何,也要先找到小允…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一臉擔憂,這麼冷的天氣,那丫頭在外面,可不能出事啊…
楚明站在大門口,心急如焚,灰濛濛的天,越發昏暗,隨時可能下雨…
譚月拿著一個包裹趕了出來,遞給楚明,並囑咐了他幾句。
楚明連忙點頭,揹著包裹,跑了出去。
那年楚明還不到十一歲,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六,比他媽還高了。且身強體壯,面板微黑,力氣也大,平時扛兩袋五十斤的大米,面不紅,氣不喘。
別看他年紀小,讀書不行,可論蠻力,班裡男生沒人比得過他,他這一身力氣,已經堪比普通成年人了。
上天是公平的。
當給你關上一扇窗時,會為你開啟另外一道門。
楚明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傻大憨,從小擁有一副好體格。
而且跑得賊快。
校運動會上,沒人跑得過他…
包括那些五六年級的男生…
去年一個省隊的教練,來到他們學校。
當張林看完楚明的短跑,驚歎連連,就像發現了一塊璞玉一般。
為此,他還專門找到了譚月。
告訴她…
你兒子是個好苗子,沒準以後會成為下一個博爾特。
譚月不知道什麼是博爾特。
考慮到當時的經濟條件,如果把楚明送去體校,光是一年的學費,就得大幾千。
家裡哪有這個經濟能力。
可如果兒子執意想去…
她和楚大龍,就算砸鍋賣鐵,也會供楚明念下去。
畢竟兒子是她的心頭肉。
又有哪位母親不希望孩子成才。
明兒讀書是不行,沒那腦子,就算讀下去,也只能混個初中畢業,連普通高中都考不上,更別說大學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張教練都說明兒有天賦。
沒準兒子往體育方向發展。
以後真能混出個名堂?
再不濟也是一條出路,總比他讀死書強吧。
不過楚明卻毫不猶豫,拒絕了張林的推薦。
體校在省城,離家太遠,只能住校,且軍訓化的管理,可能幾個月都回不了一趟家。
自己走後…
還如何照顧小允?
他現在已經習慣了每天接送小允上下學…
如果一天見不到妹妹的話…
他會憋得非常難受。
況且小允身體本就不好,平時又特別黏他…
楚明怎麼可能丟下她不管。
什麼體校不體校…
什麼博爾特…
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小允在他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
譚月站在老宅門口,看著飛奔出去的兒子,她也很想跟上去…
可她又怎麼追得上楚明,只能把尋找小允的重任,交給他了。
楚明揹著包裹,抬頭望向天空,竟飄起了雪花,一片片打在他焦灼的臉上。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雪呢,就好比深居內陸的人,第一次見到大海。
來不及體驗這種新鮮感…
找到小允,才是當務之急。
楚明把周圍附近找了一遍,可小允的鬼影都沒見到一個。
他站在原地,嘴裡哈著白氣,焦急難耐,東張西望。
這才一會兒功夫。
這丫頭跑哪去了?
小允一個人走在鄉間的泥濘路上,眼淚婆娑,不停地往下掉。
楚天雄那憤懣,偏見,固執的老臉…
以及楚家一眾親戚,臉上的冷嘲熱諷,幸災樂禍,深深刺痛了她幼小的心靈。
原本今天是過年的日子…
譚媽媽給她換上了新織的大紅毛衣…
她穿上新衣服後,抱著滿心的喜悅和憧憬,渴望去到爺爺家裡。
楚天雄是楚明的爺爺…
自然也是她的爺爺。
楚明還告訴她…
等會兒會收到很多壓歲錢,你只需要學著我的樣子,拜年就行了。
過年還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白天帶她出去丟擦炮,晚上放煙花,總之賊好玩。
七歲的她…
腦子裡還沒有過年的概念…
自打有了記憶,媽媽便常年把她反鎖在一間陰暗潮溼,密不透風的破屋裡,終日不見陽光,對於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每天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她甚至不知道“愛”是什麼。
媽媽除了打她,罵她,餓她…
從未愛過她…
自從來到楚明家裡…
她才漸漸瞭解這個世界。
一家人對她都很好…
特別是哥哥,處處關心她,愛護她,呵護著她。
她不禁感慨…
原來自己也是有人疼的,
這種被愛包裹的感覺,真好!
她想象中的爺爺…
也應該和楚爸爸一樣,是一個慈祥,溫暖的人吧。
然而現實,卻截然相反。
她被當成一隻流浪的狗…
被攆了出來…
“爺爺”不喜歡她,老宅裡所有人都討厭她。
她一陣驚慌和不安…
無助與迷茫佔據了她幼小的心靈。
甚至擔心楚爸爸會不會因為此事…
從此不要她了…
她又將變成一個孤魂野鬼,四處流浪…
即便餓死在路邊,都不會有人看一眼。
天空飄起了雪花,一片片落在她蓬頭垢面的小臉上。
原本漂亮的新衣服,被“爺爺”的大竹竿驅趕之下,她一頭摔在泥濘裡,弄了一身汙泥。那溼乎乎的粘稠感,讓她特別難受。
刺骨的寒意,不斷侵襲著她孱弱的身體。
她一個人縮在土牆邊瑟瑟發抖,口吐白氣,兩隻小手不停地搓著,只想讓自己暖和一些。
南方是很少下雪的…
可那年除夕,卻異常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