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輝來府上報喜。

蒸汽機大賣。

一臺蒸汽機售價三百兩,目前受產量所限,無法滿足需求,所以採取下定金,先下先得的策略。

每臺蒸汽機的定金定為三十兩。

西山,房山兩個主要的礦區,從各家收定金就收了六千兩。

“只是可惜了蜂窩煤和煤爐。”

看著一臉惋惜的張德輝,朱高熾不以為然。

此人的確有商才,自己沒有找錯人。

但是自己的眼光和他不一樣。

他的眼裡只有生意和利益,自己則是統治階層,對生產力的促進才是更看重的。

說句不好聽的。

自己可是未來的皇帝。

不是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一定能成功,前世就是個普通人,穿越後也不覺得自己的天賦會有變化。

而是自己對朱棣有信心。

打仗爭天下。

那是朱棣的事。

自己只需要搞好工業發展,然後等著繼承家業就好了。

多簡單啊。

他雖然不會工業其中的道道,但是他知道經過啊。

經歷了後世資訊大爆炸,誰還不能說兩句。

指點下江山。

人人都是鍵盤王者。

工匠才是他的根本,按照他的方向,把他的想法提煉為實物。

所以他才重視萬三,重視工匠。

既然如此,朱高熾當然也就不會捨不得蜂窩煤和煤爐。

反正肉都在鍋裡,爛也是爛在鍋裡,

“蜂窩煤和煤爐,量大而低廉,又是新事物,我們關起門來做,雖然獲利豐富,卻會遇到很多無形的麻煩。”

“此物關乎民生,是百姓們所需,當然以百姓為主。”

朱高熾選擇讓利於民。

允許各地的商人仿製並推廣。

最快的時間裡,把蜂窩煤和煤爐的產量和銷量提高,讓百姓們適應此物。

以此來推動民間對煤的需求,擴大煤礦業的市場,才是朱高熾看重的。

而蒸汽機。

則是自己能掌控的物件。

百姓們能仿造煤爐,卻仿造不了蒸汽機。

能仿造蒸汽機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西方的工業革命為什麼成功。

除了工匠不斷的發明,還因為有權貴的加入。

權貴的加入,讓權貴獲得了大量的利潤,卻又何嘗不是保障了發明家的利益。

普通的勢力不敢仿造。

燕王府是大明頂級的藩王,誰敢得罪燕王?

有實力得罪燕王的。

例如太子,晉王等人,他們也不會因為利益而搶燕王府的東西。

“大公子深明大義。”

張德輝佩服的伸了個大拇指。

民生的事,官府向來是最在乎的。

例如對煤礦業,山場的管理。

因為官府無法滿足百姓民生需求,所以無論是民間的礦場主,還是百姓偷伐林木,都不會嚴格控制。

換句話說。

條件所限,大明官府的管理能力跟不上形勢發展,只能睜隻眼閉隻眼,不會完全按照律法來辦。

否則北平城西八大礦區,沒一個煤老闆逃的脫,包括眼前的張德輝。

用煤取代木柴越早越好。

否則繼續使用木柴,對大明的生態是毀滅性的打擊。

“當下推動煤炭取代木柴才是大事。”

朱高熾透露道。

“是極是極。”

張德輝誤會了。

“真如大公子所言那天,礦區都要採購咱們的蒸汽機,這才是掙錢的大頭,又輕鬆又不沾麻煩。”

看來是自己誤會了貴人,把貴人當做不知油鹽柴米的傻公子。

見狀。

朱高熾也沒再解釋。

金城千里,天府之國。

指的就是陝西。

華夏文明的發源地之一。

西方學者稱之為東長安,西羅馬。

可陝西兩千多年的開發,人口的密集,導致了植被的枯竭,以至於水土流失,加速了水的侵蝕。

然後洪水和乾旱越發的頻發。

又令植被再度退化。

生態形成了惡劣的氣候。

明朝處於小冰河時期,同樣受到影響的北方,唯獨陝西是流民的主要地區。

可見生態的影響之深。

與明朝的敗亡,不可謂沒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至於未來煤炭會不會枯竭?

這種思想太過超前,朱高熾認為未來一千年都不用去考慮,如果放眼全球,那更不用考慮。

……

不久。

北平府各地出現了新的商品。

一項生意只一家做,想要急速的擴充,需要很久的時間。

當大家一起做的時候,則肉眼可見的遍佈市場。

煤老闆們要煤有煤,要工人有工人,要商道有商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燕王府允許他們製作蜂窩煤和煤爐,那就沒有阻礙了。

幾十家煤老闆一起發力,整個北平府各地的州府縣城的商鋪,依然開始兜售。

“哐哐哐。”

“各位街坊快來瞧一瞧,看一看咯。”

“比木柴燒的久,火力燒的更旺,價格還低廉,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

各種吆喝聲,告訴人們有好東西。

吸引了不少人駐足。

一家雜貨店的門前街道上,恨不得把路給堵住。一名夥計當街擺弄煤爐,剩餘的夥計敲著銅鑼吸引人流。

“這是啥物件,從來沒見過。”

有人好奇的問道。

“煤爐和蜂窩煤。”

“客官可瞧好了,把風門開啟,火很快就旺了起來,猶如客官今年的氣運紅紅火火大旺特旺。”

“風門關了,節省的火力可以用來燒水熱飯,燃燒的更久,猶如客官的財運那樣長流,生生不息啊。”

“說得好。”

“好利索的嘴皮。”

圍觀的市民們,紛紛為夥計的口舌喝彩。

夥計面露得色,一點也不怯場。

旁邊的同伴眼裡滿是羨慕。

“徐寧怎麼就敢在這麼多人面前開口呢,我可不敢,換做是我,我恐怕話都說不利落。”

徐寧跟東家做學徒六年,當夥計四年。

從十二歲開始,今年已經二十二歲。

他不可能永遠當一名活計。

東家的鋪子雖然不小,卻不如大行鋪,沒那麼多位置提拔人。

所以他已經跟東家說好,明年會出去單幹。

東家給了他一筆錢,還跟他談了許多生意上的事。

對於未來。

夥計充滿了期盼。

從挑貨郎開始幹起,用雙腳走遍鄉野,省吃儉用,一年兩年三年,十年,哪怕是二十年。

總能像東家一樣,有自己一間鋪子的那天。

北平城。

猶如一幅畫面,徐徐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