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陳朵失神地看著張太初,突然開口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

其實她心中清楚,自始至終擺在她眼前的,只剩下死亡一條道路了,不只是給老廖的交代,她也早已受夠這一身蠱毒的壓迫了。

既然已經無法迴歸正常人的生活,那她便終結自己這荒唐的一生,至少在臨死前,能夠再獲得一次最想要的選擇權,已經很滿足了。

一邊的老孟,直到這一刻,才恍然大悟,從前至今所有與陳朵有關的記憶,全部衝入腦海,如同一顆穿梭了多年的子彈,終於在此刻正中眉心。

他渾身顫抖,終於意識到這一切的原因,老廖的死因!

……

陳朵目光釋然地看著張太初,忽又笑了,隨後閉上了眼,身子前傾,要讓那劍鋒沒入眉心。

但腿邊傳來的抓撓感,卻讓她再度睜開了眼,低頭看去,是嗚嗚咽咽的小狗,彷彿察覺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正著急地兩隻爪子扒拉著她。

陳朵目光傷感,伸手摸了摸狗頭,“陳俊彥,別鬧,再見了。”

張太初再度開口:“你其實可以不死的,這世間總有伱還在追尋的東西,比如這讓你難以忘懷的陳俊彥,他如今又在何方?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你人生的前二十年陷入在痛苦之中,不明白這世間一切意義何在,這很正常,畢竟從未開啟過書,又如何能夠知道其中寫的是什麼。”

“總得由你自己去開啟,去經歷,才能讀懂這本書,意義也在這過程中被你親手創造了。”

“所以,難道你非得死嗎?”

陳朵目光一愣,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張太初的話,看了看手中正撫摸著的陳俊彥,感受著對方舌頭舔在手上的溼度與溫度,呢喃道:“可我已經活不了了,這蠱毒在我身上的每一天,都在撕裂著我的精神與肉體,我好痛,越來越痛了……”

老孟聽到這話,嗚咽的哭出了聲,他從未聽陳朵說過這些,還是在今晚第一次聽見對方的心聲。

張太初微笑道:“只要你想活,我自然是有辦法的。”

“藥仙會給你種蠱,哪都通給你解蠱,而我卻有辦法,讓你真真切切地,完全掌控自身蠱毒。”

說著,他手掌一翻,手心突然浮現了一本厚重古籍,向著陳朵道:“我這有本功法,名為煉蠱歸元術,在我將其略作修改後,便與你的體質再契合不過。”

“只要你練這功法,便不必擔心蠱毒反噬,更可以因此受益,鍛體煉身,再進一步,徹底根絕蠱身弊端。”

“怎麼樣,想學不?跟著我混,我教你啊。”

這古籍是他從系統之中找尋出的,正好與陳朵體質契合的功法,他略微翻看,其中雖有些晦澀難懂,與此方位麵人之煉炁法門有不通之處,但問題不大,只要略作修改,完全是一門,極為強大的蠱法!

聽到這一番話,陳朵大眼眨了眨,愣愣地看著那橫躺在張太初手心的古籍……

……

與此同時。

某處陰暗水道之中,有燈光照亮水面,一直延伸到了四面的巖壁之上,是幾輛飛渡的摩托艇,速度奇快。

西南十萬大山,其中怪石巖壁,地下溶洞眾多,各類水系四通八達,這便是其中鮮為人知的一條。

就在這百米地下,曲彤雙手環抱,站在摩托艇,低頭看著水面,感受著那從耳邊吹過的呼嘯聲,淡淡道:“墜龍道,墜龍道,難道真曾經有地龍,在此開鑿出一條通路。”

她自言自語,自然沒有人回應,只有那耳邊的呼嘯聲越發劇烈,這水路直通百里之外,比起陸路也不知快了多少,只在呼吸之間,便翻過了十數座山頭,但是地下水道同樣暗藏兇險,也就他們這群異人,敢毫無顧忌地行走其中。

“張太初。”

曲彤眯起了眼,每每想到這個名字時,便總有些心煩意亂,正是對方的橫空出世,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而那等人物,更是難以算計,十分棘手,根本難以處理。

即便是今晚遇見了,她能做的,也只有按照預先的安排,避其鋒芒。

她又道:“山水有相逢,期待再見。”

另一邊,圳元市。

某棟高樓,特殊病房之中。

有一身穿病號服的男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嘴上還戴著氧氣罩,與眾不同的是,在他的四肢,還被鐵鐐牢牢固定著。

有身穿白大褂的護士推著小推車走了進來,對著名單確認後,掌心浮現炁息,對這男人上下摸索後,在一張厚重本子上的“尹慶”二字後打了勾,隨後熟練地翻開推車的抽屜,從中取出七七八八的藥物,打入輸液瓶之中,給男人掛了上去。

這是專門給異人用的猛藥,能夠迅速恢復各項機能。

做完了這些日常,護士臉色淡漠的轉過身,推著小車又走了出去,過道很長,還有很多與尹慶一般的異人,需要她的救治。

……

聽到護士離開後的門框撞擊聲,尹慶臉色蒼白,呆滯地看著天花板,全程一言不發,感受著鎖在四周的牢銬,內心絕望。

上次基地一戰,他被張靈玉重傷,渾身骨骼盡碎,體內器官衰竭,半死不活,被哪都通收容其中,便一直被困到了現在,如一隻喪家野狗,待到身體再好些時,就要上那所謂的“公司異人法庭”,接受審判。

尹慶心中痛苦,一想到張靈玉的面容,內心就恨得牙癢癢,又不由自主的浮現曲彤的模樣,隨之得到一些慰藉。

“社長,您一定會來救我的對吧,我祈禱,您快來吧……”

對於自己的這位社長,他自始至終都懷著,猶如信徒一般的虔誠,這種感覺說來很奇怪,甚至有些不由自主,說不清,道不明。

他想著,不知何時開始,忽然感覺胸口開始疼痛,那疼痛來的突然,很快瀰漫到了全身,猶如千萬顆鐵針,在同一時間反覆穿刺肉身,讓他額頭青筋暴凸,被鐵鏈捆住的雙腳死死掐住床沿,渾身上下冒出冷汗。

劇痛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尹慶瞪大了眼,只覺得渾身失去了知覺,視力也開始模糊了,一點也不痛了,就連心臟似乎也不跳了。

於是他便死了,瞪著雙無神的大眼。

(本章完)